第 28 章 定喘(一更)(1 / 1)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9538 字 11個月前

郎善彥從雪玫拉的娘家部落回家,整個人又消瘦了一些,胡子許久沒刮,臉上浮起了胡茬。

“寅寅。”他打開懷抱,郎追撲過去,被一把抱起。“走嘍,回你媽媽身邊去。”

郎善彥刮刮郎追的臉,去向達納道彆。

達納才失去一個兒子,對著這名好大夫還是露出好臉色來,他低沉地說:“往後再來,我們都會歡迎你的。”

賽音察渾將他這些天收來的鹿茸、鹿胎、獸皮等都打包捆好,戴鵬用繩子將東西綁在馬背上。

大興安嶺步入深秋,萬山染上鮮亮的紅黃兩色,這些顏色互相交疊,把山脊蓋得嚴嚴實實。

賽音察渾抱怨著:“這是最好的林場了,老毛子想要,矬子也想要,就我們這些原來的主人活得不好。”

可郎追看他注視這片山林的目光卻那樣深情,這位扣霍勒氏僅剩的成年男性,和那些鄂倫春人一樣深愛著大興安嶺。

人為什麼會對一片土地有那麼多感情呢?

郎追前世曾疑惑過,為什麼自己八歲就被拐到了國外,卻能為了回家努力十年,現在卻仿佛賽音察渾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馬蹄踏過厚實的落葉,吱吱沙沙,郎追學會了在騎馬時打瞌睡,郎善彥環著他,讓他不至於滑落到地上。

戴鵬壓低嗓音開著玩笑:“寅寅弟弟要是女孩,魯尼一定會為了娶他做儘一切事情。”

郎善彥輕笑:“輪不著那小子,寅寅像他媽媽,生下來就是海東青,還不曉得長大後能飛多高呢。”

他篤定自己和秦簡所生的孩子非同凡響,語氣中又含著萬分憐愛:“其實飛低點也沒事。”

賽音察渾問道:“你和弟妹感情這麼好,什麼時候再給寅寅生個弟弟妹妹?”

郎善彥回道:“看緣分吧。”

秦簡生郎追時大出血,郎善彥心裡明白,他倆生不出第二個孩子了。

好在他這輩子有寅寅就夠了,郎善彥覺得養一個孩子就挺費勁的,捧手裡怕摔含嘴裡怕化,寅寅從小就軟趴趴,走個路都讓人擔心會摔,郎善彥覺得自己養第二個未必能投入這麼多心血,到時候一碗水端不平,可憐的還是孩子。

隻是這念頭太過離經叛道,郎善彥嘴上從來不說。

秦簡也惦記獨生子,然而郎善彥帶著郎追回來時,她差點捂著鼻子哭出來。

好臭!

山裡哪有什麼燒開水洗澡的條件?連上廁所都不方便,所以秦簡才沒跟去興安嶺。

寅寅跟著秦簡總是香香軟軟一個寶寶,進山十幾天而已,怎麼就臭了呢?

秦簡把人提去洗澡,搓了三盆水,每盆水都搭配驅蟲的藥草,郎追才得以爬出澡盆,裹著浴巾坐床上吃糖葫蘆。

他腦後的頭發被梳順,打成小辮子。

秦簡不無遺憾:“寶寶頭發這麼多,又黑又亮的,要是能留頭發,得多好看呐。”

郎追摸摸自己光光的腦

門,心說可不麼,他也嫌棄金錢鼠尾醜,穿越這三年多連鏡子都不願意照,出門必戴帽,幸好隻要再等七年,他就能脫離禿腦門了。

還有七年啊,郎追打了個哈欠,倒頭一睡。

反正小夥伴們能通過弦得知他正在睡覺,也不用發通知說今晚不通感了。

翌日,郎善彥和夥計們帶著有三大車藥材的小車隊,請了鏢局,一路往京城走,正所謂人多勢眾,回程反而更安全。

車隊出發得早,和他隔著12小時的菲尼克斯正在晚上19點,見他們還在坐馬車,不由得說:“如果有火車的話,你們就方便多了。()”

郎追肯定地回道:我們會有很多很長的鐵路,隻是現在還沒開始建。()”

菲尼克斯提了個主意:“你還不如來我這邊呢,你爸爸是醫生,走到哪裡都不愁沒工作,到時候我天天帶你坐遊艇。”

郎追笑著婉拒:“謝謝你的好意,菲爾,但我阿瑪舍不得離開這裡的。”

菲尼克斯麵露憂愁:“我真的很需要uncle郎的醫術,我爸爸明天要帶我去看泰德叔叔,他位高權重,但身體很不好,小時候就有哮喘,還有心臟病,醫生讓他適當鍛煉身體,結果他選的全是高強度運動。”

“他前幾年還跑去爬山,我爸爸很擔心他在登山途中哮喘發作,uncle郎在的話,就能治好泰德叔叔了。”

郎追回憶菲尼克斯和他說過的家族成員:“你還有這麼個叔叔?我記得你說過,你大伯是威廉,三叔是布蘭登,還有一個叫羅斯瑪麗的姑姑。”

菲尼克斯解釋道:“是遠房的叔叔,我們都姓梅森羅德,祖上是一起從荷蘭遷徙過來,但血緣已經很遠了,而且泰德叔叔那一支從政,我們家都是商人。”

郎追上下打量菲尼克斯,發現菲尼克斯的確有很明顯的荷蘭裔特征,那就是高,他的個子是通感五人組裡最高的,四歲不到的娃,身高接近一米一,而荷蘭在後世是平均身高世界第一的國家。

菲尼克斯還沒放棄給泰德叔叔治病:“我爸爸說家裡的生意能做得那麼順利,和泰德叔叔也有關係,他要是不健康,我們家會很麻煩的,寅寅,要不你給他紮幾針吧。”

郎追:“……你可真會想,哮喘分類型的,誰知道他是風寒還是痰熱啊?而且你那又沒有趁手的針,萬一我把他紮成偏癱了,豈不是更麻煩。”

菲尼克斯麵露驚恐:針灸的風險那麼高嗎?

其實郎善彥來下針的話,風險無限接近於零,郎追就不好說了,因為他在給魯尼展示針灸的時候,不小心把魯尼妹妹養的兔子給紮癱了,導致兔兔隻能提前進鍋。

郎追才發現自己的針能整出偏癱這種可怕後果,心中很是後怕,幸好德姬沒被他紮壞,不然醫德都要碎了。

但郎追還是答應明天給泰德看看,在馬車上閒著也是閒著,找點活乾沒什麼不好。

泰德叔叔一直在紐約工作,這次到賓夕法尼亞州來是為了給他的上司拉選票,詹姆斯作為他的遠房

() 堂兄弟,要帶著威廉和布蘭登為他接風洗塵。()

三方約好在溫斯頓大酒店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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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克斯在傍晚被母親換上小西裝,穿上小皮鞋,打好領帶,被送上一輛汽車。

詹姆斯抱著兒子,問克萊爾女士:“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克萊爾女士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腹部,語氣冷淡:“我有些累了,不想出門。”

詹姆斯也不勉強:“好吧,你早些休息,難受的話就讓人請安東尼醫生來。”

克萊爾女士冷笑一聲:“得了吧,他還不如菲尼克斯為我製作的蜜餞,菲爾小寶貝,在外麵玩得開心,要聽爸爸的話,好嗎?”

菲尼克斯欲言又止,點了點頭:“嗯。”

詹姆斯捂著頭歎氣:“好吧,醫生在孕婦的痛苦麵前的確沒什麼用。”

小菲爾很想說,蜜餞的方子是寅寅給的,專治孕早期嘔吐、食欲不振,郎善彥醫生出品,秦簡阿姨用過都說好,醫生們很厲害,隻是安東尼醫生不那麼厲害而已。

汽車駛入寬敞街道,從郊區開往費城市區,菲尼克斯將車窗拉開一點,溫暖的夜風迎麵而來,他打開懷表看著時間,17點。

寅寅還沒起床,他的弦端安靜的像寧謐月光,沉浸在不知名的夢中。

昨天寅寅說過,他會和車隊留宿在一家佛教寺院中,露娜和知惠還蹭到了齋飯的味道,素雞素鴨很好吃。

17:30,汽車駛入溫斯頓大酒店,遠遠的,菲尼克斯就能聽見嘩嘩水聲,明亮的燈光照亮了靠近門口十餘米的街道,濃烈的香水味傳入菲尼克斯的鼻間,大堂西側,一支樂隊正在演奏門德爾鬆。

寅寅的弦開始跳動,就像寅寅的心跳一樣,穩定而輕快,菲尼克斯心中一喜,讓自己的弦勾上寅寅的弦,輕輕震動著,那邊很快回應了他。

菲尼克斯多出一個視野。

古廟老鬆樹下,郎追手捧一卷醫書,不遠處的佛堂中,僧人們做著早課,整齊的念經聲有著獨特的旋律,令人心靜下來。

天蒙蒙亮,太陽還未升起,郎追裹緊身上的外套:“我好久沒起這麼早了,泰德叔叔呢?”

菲尼克斯轉頭,目光停留在迎麵而來的大叔身上。

郎追定睛一看,嗬!好高一胖子!

泰德叔叔今年五十三歲,目測起碼一米九,有點發福,肚子挺起,唇上留著兩撇卷翹的胡子,搭配燕尾服、高禮帽,未語人先笑,是個很和藹的叔叔。

這幅親切的外表的確適合從政,但當泰德叔叔開始和詹姆斯說話時,冷靜和睿智便從他的骨子裡滲了出來。

菲尼克斯小聲介紹:“叔叔以前在大學做過教授,不過他現在專注政治,我爸爸說他是最聰明的梅森羅德,我祖父都很尊敬他。”

郎追看了一眼:“麵色晦滯帶青,說話的時候喉間有哮鳴聲,的確是哮喘的麵相。”

菲尼克斯驚訝道:“這也能看出來?”

郎追回道:“當然能了,望聞問切是

() 中醫基礎啊。”

他這才哪到哪,換了郎善彥,在大街上坐一天,能精準數出自己碰上幾個腎虛的男人,一個爺們房中行不行,郎善彥一眼就能瞄出來,所以那德福的阿瑪生前都不愛和郎善彥說話。

郎追借著菲尼克斯的目光,將他的大伯、三叔也掃了一遍,小聲問:“你三叔是不是沒孩子?”

菲尼克斯對郎追的眼力感到一絲敬畏:“嗯,布蘭登換了好幾個妻子,但是一直沒有孩子。”

郎追果斷道:“問題不在女方身上。”

菲尼克斯萌萌道:“我祖母也這麼說,所以布蘭登是生病了嗎?”

郎追卡了一下,他看著三歲半寶寶清澈的藍眼睛,不知道如何表達“你三叔未必是病,就是腎虛到連我媽都看得出來而已”。

為了保護未成年的心靈,他果斷略過布蘭登的話題,專注看泰德叔叔。

正如菲尼克斯所說,泰德是個很厲害的人,郎追和菲尼克斯旁聽泰德與詹姆斯的對話,不一會兒就開始感歎,心真臟。

這是一頭狡猾而殘忍的老獅子,但對於一個政商家族來說,泰德絕對是定海神柱般的角色,郎追聽過詹姆斯痛罵自己的兄弟不老實,總給他拖後腿,但在泰德麵前,威廉和布蘭登老實得像麵對教導主任的年級倒數第一。

在談話間,泰德.梅森羅德數次咳嗽,氣息急促,談話結束時,郎追提醒菲尼克斯:“去給泰德叔叔端一杯熱飲,最好是熱茶。”

菲尼克斯小聲回道:“可他看起來不渴,威廉給他端果汁,他都拒絕了。”

郎追溫聲道:“給他熱飲,他會接的。”

菲尼克斯放下玩了許久的汽車模型,滑下座椅,大人們見他的舉動,拋出一縷餘光關注著他的動作,見這孩子找到服務生,要了一壺溫熱的紅茶過來。

服務生很清楚梅森羅德們的富有和高貴,立刻送來最好的東方白瓷茶具。

小小的金發寶寶笨拙地倒好茶,捧到泰德和詹姆斯麵前:“叔叔,爸爸,喝杯茶吧。”

泰德挑起眉毛,他接過托盤,笑嗬嗬的:“謝謝你,菲爾,詹姆斯,你的兒子真可愛。”

詹姆斯露出驕傲的笑:“他長得很像媽媽。”

菲尼克斯聽到郎追的聲音:“他沒有渴,但是喜歡熱飲,我猜他的舌苔是白膩的,這是典型的風寒哮喘,菲爾,我沒有辦法給他開藥方,他不會聽一個三歲孩子的話,讓自己喝下苦苦的藥汁。”

菲尼克斯低聲道:“那怎麼辦?”

郎追:“我給你開個緩解調理的藥膏吧,藥材也很好找。”

郎善彥給人治療哮喘時,曾用風寒喘敷膏做輔助,這種藥膏需要杏仁、藏紅花、白胡椒麵等藥材,磨成粉後用小火煨黏,睡前挖出錢幣大小的三坨,分彆用紗布固定在肚臍和雙足足心,第二日睡醒時摘掉。

這個藥膏用起來有點後遺症,比如頻繁放屁和輕微腹瀉什麼的,但能有效緩解哮喘,按七日一個療程,貼兩到三個療程,就能看

到效果了。

“我把藥方給你了(),藥膏比湯藥更容易讓人接受(),你打算怎麼交給泰德叔叔呢?”郎追笑著問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自信滿滿道:“放心,我有辦法。”

第二天,菲尼克斯告訴郎追:“媽媽幫我做了藥膏,托爸爸送給了泰德叔叔,她說那是她在英國和一個中國醫生學到的藥方。”

郎追瞪大眼睛,差點捧不穩手裡的餛飩碗:“菲爾,你把我的存在告訴你媽媽了?”

菲尼克斯低下頭,很不好意思道:“我沒有告訴她,但是在你救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你了。”

郎追張大嘴,記性頂呱呱的腦袋飛快轉動著,回想起他為克萊爾女士做心包穿刺的那個風雪連天的夜晚。

那一晚,重傷的克萊爾女士和菲尼克斯發生過這麼一段對話。

“菲爾,你在和誰說話?”

“我在和天使說話。”

回憶完畢。

菲尼克斯搓著小手,軟乎乎地說:“寅寅,媽媽一直都知道我身邊有天使,你教我做蜜餞的時候,是她讓珍妮給我準備食材和蜂蜜,在吃蜜餞的時候,她還要我替她向你道謝,我原本想說的,結果聽到你被魯尼求婚,就氣得忘了。”

郎追捧著碗,沉默許久,低頭舀起一個小餛飩放嘴裡。

菲尼克斯瞬間被鮮美的味道攝住心神,他咽了下口水,請求道:“寅寅,你能再喝口湯嗎?”

這小孩會吃,知道餛飩湯是碗裡最鮮的精華。

郎追慢慢回道:“哦。”

想想也是哦,郎追自己有成人心態,一直都沒有在父母麵前露過通感能力。

露娜的企鵝爸爸天天在外冒險,她也比較安全。

至於格裡沙?他的舅舅要打獵放羊砍柴,媽媽要做家務紡織炸麻花,孩子都是托給波波照顧。

知惠是媽寶中的戰鬥機,瞞不過德姬很正常。

唯有菲尼克斯,郎追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在第一次和菲尼克斯通感時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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