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陳景瑞都在鬱雪青家裡。
這晚結束後鬱雪青被陳景瑞抱去浴室洗澡,他半躺在浴缸裡,渾身被溫水包裹,力氣終於恢複了一些。
他下半張臉泡在水裡在裡麵吐泡泡,陳景瑞托著他的下巴使他仰起頭:“會嗆水的。”
“不會,就算……”
鬱雪青說到一半陳景瑞拿著一條溫熱的毛巾蓋住了他的臉,邊擦邊說:“不早了,趕緊洗完去睡覺了。”
擦完後陳景瑞起身去盥洗台洗毛巾,鬱雪青趴在浴缸邊緣看著他,視線自上而下,從臉看到挽起的睡衣袖口下線條流暢的小臂,再到最後兩條修長的腿。
嗯,他男朋友真是要啥有啥。
他換了個姿勢,單手撐著下巴,道:“這幾天你家真的都沒人嗎?”
陳景瑞嗯一聲,擰擰毛巾將其掛到一旁的架子上。
他轉頭看了眼鬱雪青,兩秒後問:“泡夠了嗎?”
鬱雪青搖頭,朝他伸出手:“和我一起泡。”
“浴缸泡不下我們兩個人。”說著陳景瑞重新拿了條乾毛巾,伸手握住他的手想將他拉起來。
鬱雪青借力站起來,抬腿從浴缸裡出來。
陳景瑞用毛巾擦著他身上的水,他老實了幾秒,下一秒他撲到對方身上:“泡太久了有點暈,站不住了。”
他身上的水還沒乾,這一下直接沾濕了陳景瑞的衣服。他笑了一下,無情拆穿:“你隻泡了不到十分鐘。”
鬱雪青用胳膊蹭蹭陳景瑞,故意將水蹭到他身上,聞言道:“真的嗎?我怎麼感覺我泡半個小時了?”
陳景瑞沒說什麼,拿毛巾給他擦著後背和頭發。
他不想吹頭發,陳景瑞隻好用乾毛巾多擦了幾遍。
將頭發擦到半乾後鬱雪青以他光溜溜的沒穿衣服不想裸奔為由讓陳景瑞抱他回臥室,躺到床上後他又說剛才太累現在還是沒力氣,讓陳景瑞給他穿衣服。
穿上衣服後他老實了一會兒,蓋著被子隻留一個頭在外麵,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陳景瑞換好了乾燥的衣服,他走到床邊關掉床頭燈,掀開被子躺到鬱雪青旁邊。
旁邊的人很快就滾了過來,一把抱住他後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沒騙我吧?”
“嗯?”
“你家是真的沒人嗎?為什麼?”
雖然理智告訴鬱雪青不該問這麼多,但他怕陳景瑞兩頭瞞,而且現在大過年的,天天不著家算什麼事?
屋內安靜了兩秒,隨後陳景瑞才說:“沒騙你,他們都有各自要去的地方,現在真的沒在家。”
“各自要去的地方?”鬱雪青重複一遍,又問,“各自父母家?”
陳景瑞嗯了一下。
“那為什麼你……哦,你除夕去你奶奶家來著。”
但說完鬱雪青就又覺得不對勁,正常夫妻過年不管回誰父母家不都應該一起嗎,就像殷潭和金薇那樣。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問:“他們吵架了?”
除了吵架鬨矛盾,鬱雪青想不到分開過年的原因。
但意料之外的,陳景瑞說:“沒有。”
頓了幾秒,他又說:“他們每年都分開過。”
鬱雪青感覺自己好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事,雖然很疑惑他們為什麼都不帶陳景瑞一起,但也不敢再吭聲。
像是察覺到他的小心,陳景瑞握住了他的手。
但他沒再繼續說話,像在等鬱雪青主動問,也像是在斟酌用詞思考著該怎麼開口。
良久後鬱雪青還是沒忍住問出那個問題:“為什麼不帶你?就算你會做飯過年也不能留你自己在家啊?”
陳景瑞答道:“是我不想去。”
鬱雪青小聲哦了一下,將腿搭在陳景瑞身上,說:“沒關係,以後過年你來我家,你也有地方可去。”
聞言陳景瑞輕輕笑了一下:“好。”
第二天吃過午飯後鬱雪青看著陳景瑞洗碗,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要陳景瑞做他模特的事。
他走進廚房二話不說掀起陳景瑞的衣擺,陳景瑞被嚇得往旁邊退了半步,問:“怎麼了?”
鬱雪青看他幾秒:“我們在一起之前你答應過我要做我的模特讓我畫畫的。”
“那為什麼掀我衣服?”
“你不好意思?”鬱雪青毫不客氣地隔著衣服摸了把他的腹肌,厚顏無恥道,“看都看過了,摸摸怎麼了?”
“……”
鬱雪青摸了幾下,突然說:“反正家裡就咱倆,要不你待會兒把衣服全脫了讓我畫裸.體吧。”
“……”
陳景瑞連連搖頭。
“小氣。”
丟下這句話後鬱雪青轉身去了畫室。
將一切準備就緒後他突然注意到畫室角落裡一個蒙了布的畫板,他走過去蹲下扯掉那塊黑布,發現是他和陳景瑞第一次見麵那天他畫的畫。
因為一直沒想到缺什麼,這幅畫便一直放在這裡。
都過去大半年了,顏料早就乾了。
塗改是不太能塗改了,但直接扔掉又可惜。
片刻後鬱雪青起身從畫室出去,站在廚房門口說:“我準備好了,你乾完了嗎?”
聞言陳景瑞轉過頭看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抗拒。
鬱雪青笑了一下:“不畫裸.體。”
聽到這話陳景瑞才放下心來:“馬上就好。”
鬱雪青先回了畫室,半晌後陳景瑞也過來了。
他拉著陳景瑞在他特地放到畫架前的懶人沙發上坐下,道:“放鬆一點,你怎麼舒服怎麼坐。”
陳景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要畫多久?”
“不一定,快了一兩個小時,慢了畫到半夜都有可能。”鬱雪青回到畫架前,邊擠顏料邊說,“叫你做模特隻是做參考,姿勢什麼的你隨意就好,動也沒事。”
陳景瑞頓了幾秒,問:“參考什麼?”
“參考你的臉。”鬱雪青坐在畫架前調色,繼續道,“你不愛拍照,沒照片可參考,隻能拉你本人來了。”
“……真的要畫我嗎?”
聞言鬱雪青抬頭看他一眼:“不想被畫嗎?”
陳景瑞搖搖頭:“沒什麼,你畫吧。”
鬱雪青看著他眨了眨眼,幾秒後低頭繼續調色。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誰都沒說話,鬱雪青時不時看向陳景瑞的方向,每次看過去都能和他對上視線。
太陽漸漸西沉,再次看向陳景瑞時鬱雪青注意到了窗外的晚霞,落日餘暉下天空泛著粉,一些區域還有些發紫。
他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雪青是種顏色?”
陳景瑞眨了下眼:“沒有,是什麼顏色?”
鬱雪青用畫筆指指他身後:“今天晚霞的顏色。”
陳景瑞回頭看向窗外,他繼續說,“淡紫色,我名字是我媽起的,我畫畫一開始就是跟她學的,她喜歡紫色。”
“但其實這個晚霞的顏色不是雪青色,隻是肉眼看起來比較像而已,我待會兒調出來給你看看。”
說完鬱雪青又道,“帥哥,頭回來,我還在畫畫。”
聞言陳景瑞將頭轉了回來。
片刻後鬱雪青好像聽到了一陣敲門聲,他的手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是有人敲門嗎?”
陳景瑞聆聽片刻:“好像是。”
“我去看看。”鬱雪青放下畫筆,拉開畫室門出去。
門後是兩張熟悉的麵孔,殷玉露笑著叫了一聲:“叔叔!”
鬱雪青愣了一下:“你們回來了?”
“是啊,露露水土不服病了兩天,好了之後也一直蔫蔫的,不得不早點回來了。”殷潭拉著殷玉露走進屋內,繼續道,“天都快黑了怎麼不開燈?沒錢交電費了?”
“對,轉我五百。”鬱雪青關上門。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黑著吧你。”說完殷潭低頭看向殷玉露,語氣瞬間變得柔和,“把東西給叔叔吧。”
殷玉露扭捏兩秒,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片遞給他。
鬱雪青接過東西蹲在她身前,問:“這是什麼?”
一旁的殷潭解釋道:“在姥姥家找到的明信片,她覺得好看,寫了字送給你做新年禮物。”
鬱雪青翻了個麵,背麵是殷玉露一筆一劃認真寫的祝叔叔新年快樂幾個大字,還貼著幾個很可愛的貼紙。
他笑了一下,揉揉殷玉露的頭:“好棒的禮物,我很喜歡。”
殷玉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這時屋內突然大亮,鬱雪青轉頭,看到陳景瑞也從畫室出來了,他打開了客廳的燈。
對哦,忘記他還在畫室裡等著了。
殷潭也看到他了,覺得他眼熟思考了一下,隨即恍然道:“哦!你是之前那個……”
那個他誤以為被鬱雪青包養的人。
殷潭說到一半不說了,陳景瑞也記得他,點點頭,一句你好還沒說出口鬱雪青就道:“對,是你二大爺。”
殷潭有些疑惑:“是我什……”
他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屋裡沉默了。
陳景瑞沉默是因為自己的輩分莫名其妙變大了,殷潭沉默是因為突然想起了鬱雪青那天說過的話。
他大腦宕機,殷玉露拉拉他的手:“爸爸怎麼了?”
鬱雪青有些想笑。
他抱起殷玉露坐到沙發上:“露露要看動畫片嗎?”
一聽要看動畫片殷玉露很快就不再糾結爸爸為什麼突然愣住了,開心道:“要!”
鬱雪青打開電視,搜到殷玉露說要看的那個動畫片後繼續道:“露露乖乖看電視,叔叔和爸爸有事要談。”
殷玉露點點頭,注意力已經被動畫片吸引。
鬱雪青走到氣氛凝滯的那片區域,拉著陳景瑞坐到沙發邊上,和殷玉露說:“露露,讓這個哥哥陪你一起看電視,想吃什麼玩什麼也都可以找他。”
殷玉露又點點頭。
交代完鬱雪青就要走,陳景瑞一把拉住他。
鬱雪青拍了拍他的手背:“她很乖的。”
“不是,是……”
“沒事,不用擔心。”
鬱雪青打斷他,走向還處於石化狀態的殷潭。
他拉著殷潭的胳膊帶他走進畫室,關上門後殷潭立刻結束石化狀態,不可置信道:“你真把他包了?”
“彆說的那麼難聽,我們是自由戀愛。”
鬱雪青打開燈,他畫到一半的畫還在畫架上。
殷潭在心裡重複了一遍自由戀愛四個字,又道:“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沒和我說過?”
鬱雪青思考兩秒:“就我去蕪寧那段時間。”他頓了頓,繼續說,“你之前可親口說不會對我有偏見的。”
“不……我當然不會。”殷潭抓了抓頭發,“怪不得那麼多女生跟你表白你都不同意,原來你真是彎的。”
他停頓一下:“那你們現在是在同居?!”
“不能算是同居,他隻是在我家住幾天而已。”
鬱雪青拿起畫筆又描了一下畫紙上陳景瑞的輪廓,不等他開口畫室門就被敲響。
他去開門,看到殷玉露站在門外。
她抱住鬱雪青的腿,轉過頭看了眼陳景瑞,道:“叔叔,我不認識他。”
鬱雪青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發現陳景瑞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無措和茫然。
他居然搞不定小孩子。
鬱雪青笑了笑,蹲下捏捏殷玉露的臉:“露露,那個不是壞人,他是嬸嬸。”
屋內又安靜了。
殷潭沉默許久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對,他踹了鬱雪青一腳,抱起殷玉露往門邊走,邊走邊罵罵咧咧:“你神經病鬱雪青,我是你爸!”
因為有小朋友在場,他罵得比較文明。
他帶著不情不願的殷玉露離開了,他們走之後鬱雪青看向陳景瑞,道:“他輩分一下高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