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瑞是被側臉的癢意弄醒的。
他閉著眼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腦袋,瞬間清醒。
他睜開眼,轉頭看到的就是鬱雪青平和的睡臉。
可能是這樣側坐在他身上的姿勢睡得不太舒服,鬱雪青小幅度動了動身子,所以把他蹭醒了。
陳景瑞無言看了幾秒,拉拉毯子蓋住他的肩膀。
他做了個夢中夢,夢裡夢到自己被鬼壓床了,原來在夢裡壓他的那隻鬼是自家男朋友。
他轉頭看了眼窗外,今天天氣不錯。
片刻後一陣鈴聲猝然響起,把他懷裡熟睡的鬼嚇了一跳,他連忙將手機靜音,一下下輕拍鬱雪青的背。
他邊拍著邊看了眼手機,還是秦茴的電話。
他將手機屏幕朝下又放到沙發上,這時他懷裡的鬼很輕地哼唧一聲動了一下,像是剛才被嚇醒了。
陳景瑞低頭看他,小聲問了句:“醒了嗎?”
“沒醒……”鬱雪青說得比他還要小聲。
說完他從毯子裡伸出手來摟住陳景瑞的脖子,下巴墊在他肩膀上眯著眼試圖清醒一下。
“誰的電話?”鬱雪青問。
“沒誰。”陳景瑞摸摸他的背,“困就再睡會兒吧。”
鬱雪青沒說話,困倦地閉上了眼。
幾秒後他突然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對,坐直了身體看著陳景瑞,驚道:“我們真的這樣睡了一晚上?”
陳景瑞點頭。
他靠坐在沙發上,鬱雪青側著身子坐在他腿上。他們就這樣,蓋著同一條毯子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你腿麻不麻?”說著鬱雪青就要站起來。
陳景瑞抱住他不讓他動,說:“不麻,沒事。”
見掙脫不開鬱雪青又靠了回去,道:“那你為什麼這麼早就醒了,難道是我在你身上太重了嗎?”
“不是,我也剛被電話吵醒。”
陳景瑞想起什麼,問道,“現在還暈嗎?餓不餓?”
鬱雪青搖頭:“不暈了,不餓。”
見狀陳景瑞皺了下眉:“你昨天一天都沒……”
他說到一半鬱雪青的肚子叫了一下。
“……”
他的話戛然而止,鬱雪青趴在他肩膀上,沒忍住笑了一下:“看我多聽你的話,說餓就餓。”
陳景瑞抿了抿唇:“那早飯想吃什麼?”
“不想吃,我還沒睡夠。”鬱雪青重新閉上眼。
安靜幾秒後,他聽到陳景瑞說:“不想吃那去醫院吧。”
“……嗯?”他睜開眼,“去醫院乾什麼?”
陳景瑞一下下摸著他的背,動作輕柔,但說出口的話卻稱得上是冷酷:“你昨天都吐到胃疼了,去看看有沒有傷到胃。剛好你現在是空腹,方便做胃鏡。”
“……”
陳景瑞扶住他的肩膀,作勢要把他從身上抱下去。
鬱雪青頓感不妙,雙臂收緊用力環住他。
他開始點菜:“我要吃小區樓下早餐店的香菇臘腸燒賣和生煎包還有玉米鍋貼,還要一杯熱豆漿,燒賣和鍋貼都要四個,生煎包要兩個,豆漿要放三勺糖。”
他停頓一下,“昨天回來的時候我看到隔壁的水果店新進了一批草莓,又大又紅,我要吃。”
“可以的話再帶一根玉米,那家早餐店有賣,要水果玉米,記得讓他們切段,切三段,長度要均勻點。”
說完他鬆開陳景瑞,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他坐到旁邊:“快去買吧,我馬上要餓死了。”
陳景瑞聽得有些想笑,一說去醫院就被唬住了,怎麼像小孩一樣。
他問道:“生煎包除了數量沒彆的要求了?”
“沒了,他家生煎包都好吃,閉眼買都不會踩雷。”鬱雪青端起茶幾上的水壺,剛要倒水就被製止。
陳景瑞從他手中拿過水壺:“涼的。”
他起身去燒水,鬱雪青看到他放在一旁的手機,想看看時間,拿起來後發現有通電話打了進來。
“有人給你打電話。”鬱雪青舉起手機,“沒備注。”
陳景瑞看都沒看,不用想也知道是秦茴打來的。
“不用管,應該是推銷。”他燒上了水,接過鬱雪青給他遞過去的手機,“我先洗漱一下就去。”
鬱雪青嗯一聲靠在沙發上,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
片刻後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停了,陳景瑞關好門後去了玄關,換好鞋後他站起來:“我馬上回來。”
“等等,陳景瑞。”鬱雪青突然叫住他。
聞言陳景瑞回頭,看到鬱雪青起身朝他走來。
鬱雪青走到他麵前,無言盯著他看了幾秒,隨後雙手捧著他的臉,在他嘴角處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
“跑腿費和做了一晚上床的費用。”鬱雪青親完後扶著他的肩膀推著他往門邊走去,“去吧去吧,我餓了。”
陳景瑞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就被推了出去。
鬱雪青關上門,站在門邊。
幾秒後他雙手捂著滾燙的臉蹲了下去。
-
等陳景瑞帶早飯回來的時間裡鬱雪青去洗漱,生生用涼水洗了三遍才把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確認關係那晚他們親得比這要過分得多。
那時很晚了,用陳景瑞的話說就是氣氛很合適,他們能用天黑人容易犯錯的理由說服自己。
當時鬱雪青親得頭暈暈乎乎的,最後突然一道驚雷把他嚇清醒了,不斷向下累積的情.欲也瞬間散了。
見陳景瑞還想親,他趕緊捂他的嘴。
他說:“老天爺看不下去了,再親就要遭雷劈了。”
這才避免了他們兩個身體各項機能都十分正常的成年男性出現在外擦槍走火的尷尬情況。
但剛才他們兩個完全清醒。
而且現在還是白天!
洗漱完後鬱雪青去倒了杯熱水涼著,片刻後陳景瑞提著東西回來了。
他將手裡的各種袋子放到茶幾上,將那碗紫米粥推到鬱雪青麵前:“你太久沒吃過東西了,先吃兩口粥墊墊,那些太油了。”他指指那些生煎包和燒賣。
鬱雪青看著他打開餐盒,接過他遞來的勺子後說:“可我不太想喝粥,吃不完怎麼辦?”
“吃不完我吃。”
聞言鬱雪青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用勺子慢慢攪著那碗還冒熱氣的粥,道:“這就開始吃我的剩飯了?”
陳景瑞沒搭腔,他伸手勾住裝草莓的那隻袋子,提著剛買的兩盒草莓去了廚房。
幾秒後廚房傳來水聲,陳景瑞在洗草莓。
鬱雪青很聽話地吃了幾口粥,胃暖暖的很舒服。
他推開那碗粥用筷子夾起一個生煎包,還沒來得及送進嘴裡廚房裡的人就說:“吃完早飯我就該走了。”
“……”
突然就不舒服了。
鬱雪青隨便應了一聲,支著下巴吃那個生煎包,但直到吃完都沒發現是什麼餡,味同嚼蠟。
他放下筷子看著廚房的方向:“為什麼這麼急?”
陳景瑞端著一盤剛洗好的草莓出來,將盤子放到他麵前:“家裡有事。”
鬱雪青沒回答,拿起一個草莓咬了一口:“酸的。”
他毫不客氣地將他咬了一口的草莓給陳景瑞遞了過去,坐到地毯上又拿起一個燒賣。
陳景瑞咬了口手裡的草莓,明明很甜。
吃完早飯後陳景瑞在收拾桌子,鬱雪青沉默地盯著他看,等他收拾完後說:“能不能再來一次?”
陳景瑞轉頭:“什麼?”
鬱雪青前傾著身子去夠他的胳膊,見狀陳景瑞向他伸出手,鬱雪青拉著他坐到沙發上。
拉著他坐下後鬱雪青在周圍看了一圈,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於是起身去了臥室。
陳景瑞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坐在沙發上等他出來。
片刻後鬱雪青將手背在身後出來了,他神秘一笑:“你猜我手上拿著什麼?”
“什麼?”
鬱雪青坐到他身邊,將兩隻手伸出來。
一隻手上拿著條黑色領條,另一隻手上是一個……
綠色的悲傷蛙眼罩。
“你更喜歡哪個?”他問。
陳景瑞的目光在這兩個毫不沾邊的東西上掃視,他沉默兩秒:“是要送給我嗎?”
“你想要的話當然可以送給你,但你現在先選一個喜歡的。”鬱雪青頓了頓,“要不還是這個領帶吧。”
陳景瑞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剛想問他要乾嘛的時候鬱雪青就拿著那條領帶捂住了他的眼。
“……”
“等等。”他拉下對方的手,“這是要乾嘛?”
鬱雪青看著他,眨眨眼:“接吻。”
“那為什麼要……”
“因為你不閉眼。”
“……”
鬱雪青將那條領帶覆在陳景瑞的雙眼上,隨後身軀向他靠近,雙臂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腦後綁了個結。
活結,一拉就開,但不碰它它也不會自己掉。
綁好後鬱雪青沒立刻坐直身體,而是伏在陳景瑞肩膀上輕聲對他說:“你睜著眼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視覺被剝奪後身體其他感官就會更加靈敏,偏偏鬱雪青還故意對著他脖子說話,吐出的溫熱氣息全部打在側頸,燙得陳景瑞感覺有些燥熱。
被蒙住眼睛他什麼都看不到,他隻能猜,猜鬱雪青下一步會乾什麼,但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對方繼續動作。
陳景瑞越等越不安,他吞咽了一下:“在乾什麼?”
雖然把他的眼睛蒙住了,但鬱雪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此刻他正趴在陳景瑞肩膀上抱著他做心裡建設,聞言轉過頭看他一眼,問道:“你怕了嗎?”
“……沒有。”
鬱雪青伸手輕輕摩挲他凸出的喉結,道:“你怎麼這麼輕易就被我蒙住眼了啊,而且連掙紮都沒……”
話說到一半陳景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他有些欲言又止地開口:“彆摸。”
鬱雪青明知故問:“為什麼?”
“……”
“你不說原因隻是乾巴巴拒絕我的話,我可不會聽你的。”鬱雪青故意親了親他的喉結,陳景瑞抬手捂住他的嘴。
下一秒他捏著鬱雪青的下巴親了上去,由一開始淺嘗輒止的輕柔吮吸到後麵仿佛要將他拆吃入腹的粗暴侵入不過短短幾秒鐘。
在鼻尖時不時的摩擦下,兩人呼吸漸漸變得沉重。
鬱雪青的腰被環住,可能男人在這方麵都有些無師自通,陳景瑞將手探進他的衣擺一下下摸著他的後腰。
他被摸得有些癢,用力在陳景瑞唇上咬了一口。
作為新手他們都不太會在接吻時換氣,但此刻卻誰都不肯先中止這個吻,好像誰先憋不住誰就輸了。
陳景瑞眼睛被蒙著,鬱雪青接吻時會循規蹈矩地閉上眼,他們都能明顯感知到接吻時自己身體的變化。
這個像賭氣一樣纏綿悱惻的吻最後被一陣掃興的電話鈴聲打斷,鬱雪青抱住陳景瑞喘著氣,他感覺那個電話再晚一秒打進來他就要因為缺氧窒息而死了。
陳景瑞沉聲問道:“你的電話?”
鬱雪青喘息著嗯一聲,他伸手去夠茶幾上在響鈴的手機,殷潭打來的。
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罵,雖然殷潭擾了他的好事但卻是實實在在救了他一命。
鬱雪青點擊掛斷,抱著陳景瑞閉上眼,問:“你說會有人因為不會換氣在接吻的時候被憋死嗎?”
陳景瑞沒回答,而是一下下地在輕吻他的側臉,輕得就像羽毛擦過一樣,呼出的氣息打在臉上還有些癢。
他的意圖很明顯。
剛才沒親夠,想繼續。
鬱雪青裝作不知道,任由他親著自己的臉。
他怕他成為因接吻窒息而死的第一人。
氣喘順之後鬱雪青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變化,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陳景瑞和他一樣。
他深深歎了口氣。
看來不止天黑人容易犯錯,天亮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