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宿栩和再出軌這件事,鬱雪青一點都不意外。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當初沒對鬱竹心保持忠誠,現在也很難對鄭玉潔一心一意。
現在想來,他倒有些慶幸鬱竹心直到去世都不知道宿栩和出軌的事。她身體一直都不太好,要是知道這件事的話,可能會更早離開也說不定。
宿栩和願意在她麵前裝,至少在鬱竹心眼裡她是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的。
鬱雪青看著屏幕上還沒收到回複的消息一陣心煩,他放下手機,關掉小彆墅的燈後起身去了書房。
抽煙的人家裡自然不會隻有一盒煙一隻打火機,雖然那時答應了陳景瑞要戒煙,但他本來都隻在煩的時候抽兩根,本來就沒癮,有什麼可戒的。
鬱雪青從書房抽屜拿出一條煙拆開,隨便拿了隻打火機打算去陽台的時候,看到擺在書架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淡淡的,五官精致清冷,一頭微卷長發低低紮了個側馬尾放在身前,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
他看了幾秒,放下手裡的東西,抬手抹去相框上落下的灰塵。
不看照片真的想不起來了。
前幾天剛過完元旦,鬱竹心離開的時間已經比陪伴他的時間還要久了。
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鬱雪青當時信誓旦旦地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鬱竹心,可他還是低估了時間的力量。
歲月磋磨下,照片會泛黃,記憶也會模糊。
他在書架前佇立良久,最後把相框扣了過去。
他拿著煙和打火機出去,路過沙發時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陳景瑞還是沒回他消息。
鬱雪青很不爽,他看了眼拿在手裡的東西,故意給對方發去一句:你什麼時候把煙還給我
這次他很快收到了回複。
【田螺姑娘】:不是答應我要戒了嗎
鬱雪青笑了一下,他拿著手機一起去了陽台,點了根煙後十分無賴地打字回複對方。
【lilac】:那時候我還在發燒,說的話不算數
【田螺姑娘】:那時候燒已經退了
他吐出口煙霧,用出了子非魚的詭辯技巧:我的身體我清楚,我說在發燒就在發燒
然而對方辯手態度決絕:
【田螺姑娘】:不行。
帶句號了,被十分嚴厲且正式地拒絕了。
鬱雪青厚著臉皮求了幾次,但消息都沒得到回複。
他摁滅手裡的煙蒂又點了一根,越抽越煩。
他把手機裝進口袋,聽到隔壁小孩在哭。
這次可不是他吵醒的,他沒咳嗽。
這根煙剛抽完兜裡的手機就響了一聲,鬱雪青拿出來看了一眼,陳景瑞給他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他的電腦和幾張訂在一起的A4紙,紙上各種文字數字符號看得鬱雪青眼花。
因為拍攝角度有些刁鑽,電腦屏幕沒拍全,但鬱雪青看到了上麵“答辯人:陳景瑞”幾個字。
照片發過來後對方又發來一句不可以。
他盯著照片裡電腦屏幕上陳景瑞的名字看了幾秒,隨即收起手機,滅了手裡剛點燃的煙。
不可以就不抽了。
-
晚上鬱雪青百無聊賴地在速寫本上畫塗鴉的時候,宿月又打來電話,他頓了幾秒,點擊接聽。
對方道:“我說了。”
鬱雪青嗯一聲:“然後呢?”
電話那邊安靜幾秒,隨即宿月低聲道:“我媽說為什麼要在她生日前一天告訴她這個,我害得她都不能過一個好生日了。”
“……”
鬱雪青有些無語。
他問:“她看過照片了嗎?”
“給她看了。”宿月道,“但她不信。”
“……”
“她說我找人跟蹤自己的爸,很……”
後麵的話宿月沒說,但鬱雪青徹底無語了。
怎麼會有人會包庇丈夫出軌,還不信任幫自己收集證據的女兒啊。
鬱雪青盯著很久之前殷玉露送他的小羊玩偶看了幾秒,在剛畫好的那隻小兔子旁邊勾勒出一隻小羊的輪廓,道:“尊重他人命運,彆管了。”
“可那是我媽啊……”宿月小聲地說,“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辜負,她明明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
“她錯就錯在不相信你。”鬱雪青打斷她。
他給小羊畫上五官,繼續說,“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不是每個成年人的必修課嗎?難道你媽未成年?”
聞言宿月沉默幾秒:“我再勸勸她。”
“隨便你吧,反正浪費的不是我的時間。”
鬱雪青一邊說著一邊在小羊脖子上畫了個名牌,鬼使神差地在上麵寫下了陳景瑞的名字。
“你能不能……幫幫我?”宿月小心翼翼的。
聞言鬱雪青瞥了一眼放在旁邊的手機,宿月繼續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我們一家,但是……”
她話說到一半有人敲了敲門,鬱雪青剛從沙發上站起來打算去開門,家門就被人從外麵打開。
他站在原地和門後的陳景瑞對上視線,幾秒後他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陳景瑞沒說話,他摸摸口袋,將上次沒收的煙和打火機拿出來交到鬱雪青手裡,說:“還給你。”
鬱雪青看著手裡的東西愣了兩秒:“為什麼?”
他抬頭看陳景瑞:“你不是說要我戒煙嗎?”
鬱雪青臉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失望。
他怎麼就給我了???
陳景瑞看他幾秒,道:“這是你的東西。”
“你……”鬱雪青剛想開口,想起現在他家裡並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他轉身走到沙發邊上,宿月的電話果然還沒掛。
他二話不說點擊掛斷,轉頭繼續說:“你不是不讓我抽嗎?”
陳景瑞在他身後,無言與他對視。
鬱雪青終於意識到不對,他收起臉上那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失望表情,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沒什麼。你今天答辯順利嗎?”
陳景瑞嗯一聲:“順利。”
說完他的視線下移到一旁的玻璃茶幾上,鬱雪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指指放在上麵那個小彆墅說:“這個比我之前送你那個小閣樓難一點。”
他打開小彩燈,轉頭看向陳景瑞,“好看嗎?”
陳景瑞看他一眼,點點頭。
兩秒後他說了一句:“畫得也很可愛。”
“……”
鬱雪青這才發現他的速寫本還攤開放在茶幾上,那隻小羊脖子上掛的名牌被他用花體字寫上了陳景瑞三個字,在旁邊小彆墅暖黃燈光的照耀下,想不注意都難。
頓了頓,陳景瑞又說:“這隻羊還和我同名。”
“……”
鬱雪青欲蓋彌彰地合上速寫本,說:“巧合。”
陳景瑞不置可否:“是好巧。”
兩秒後他又問:“那隻兔子是不是和你同名?”
“……”
本來隻是因為刷視頻刷到了一隻兔子,覺得可愛所以隨手一畫,但陳景瑞這麼一說,鬱雪青莫名想起了之前集訓時林意文說他人畜無害小白兔的事。
他有些羞恥,麻木地說:“……還是和你同名。”
“它們兩個都是你同名同姓的好兄弟。”鬱雪青破罐子破摔,將那頁紙撕下遞過去,“對你兄弟們好點。”
陳景瑞接過畫紙看了幾秒,笑起來:“我會的。”
鬱雪青看他笑了,臉上莫名有些發燙。
他垂眸看著手裡的畫,那雙平時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微微彎起,微挑的眼角勾勒出幾分柔和繾綣。
茶幾上小彆墅的燈還沒關,燈光照在他臉上更顯得柔軟。
鬱雪青看著他,鬼使神差說出一句:“你笑起來這麼好看,平時怎麼不多笑笑呢?”
說完他就後悔了。
現實世界有沒有撤回說出去的話的辦法,急!
陳景瑞抬頭,他嘴角的弧度已經下去了,但眼底笑意並未消散,看向鬱雪青時的眼神平添一絲溫柔。
“……”
不等他說話鬱雪青就把臉轉向了彆處。
兩秒後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了句:“好熱啊。”說著他還用速寫本開始給自己扇風。
陳景瑞假裝沒看到他已經紅透的耳朵,道:“彆扇了,太冷會感冒。”
“不會,沒事……我不冷。”鬱雪青還是不看他。
他說:“可是我冷。”
聞言鬱雪青的手停了,但依舊不看他。
事已至此……
陳景瑞將那張畫紙卷起來,道:“我該回去了。”
聽到這話鬱雪青終於轉頭:“你這就要走了?”
陳景瑞看著他微紅的臉頰點點頭:“我隻是來把煙和打火機還給你的,東西送到了我就該回去了。”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來鬱雪青就莫名有些失望。
他心情複雜,問:“你不怕我背著你偷偷抽?”
“那我也沒辦法。”陳景瑞移開視線,將剛剛卷好的畫紙放進口袋,繼續說,“沒人規定你不能抽煙,創作壓力大的時候抽一根放鬆一下很正常。”
說著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該走了。”
鬱雪青很憋屈。
他看著陳景瑞的背影:“你走了就彆……”
彆回來了。
他及時刹住了車。
好險,這什麼怪話?
陳景瑞回頭看他:“什麼?”
“彆……”鬱雪青沉默兩秒,想不到合適的解釋。
這時茶幾上的手機響起鈴聲,鬱雪青看了一眼,宿月的電話。
他在心裡第一次對她產生了感謝之意。
“你走吧你走吧,我還有事。”說著鬱雪青拿起手機點擊接聽,宿月第一句話就把他打了個五雷轟頂。
她說:“爸承認出軌,被我媽打進醫院了。”
鬱雪青沉默半晌:“……什麼?”
“爸被打進醫院了。”
鬱雪青大腦過載,立馬問:“他現在在哪個醫院?”
這個熱鬨不湊簡直是天理難容!
鬱竹心身體不太好,平時就隻有畫畫和照顧花草這種不需要耗費太多精力的愛好,她也懶得去計較太多。
鬱雪青覺得她就算生前知道了宿栩和出軌也隻會和他和平的離婚,並讓他淨身出戶。
但鄭玉潔和她可不一樣啊!
他不了解鄭玉潔,但短短幾次接觸都不難看出她性格比較潑辣,屬於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那種人。
估計宿栩和當初是厭倦了鬱竹心的柔,所以在婚後第二年就出軌了比較硬的鄭玉潔。
但鄭玉潔也沒能治住他,他還是跑出去偷腥了。
他這種人就該在醫院躺著,才不會出去沾花惹草。
宿月報了一家醫院的名字,鬱雪青連忙抓起放在旁邊的外套,急急忙忙地說:“我馬上到!”
他剛掛了電話穿好衣服就看到陳景瑞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他愣了一下,說:“你怎麼還沒走?”
陳景瑞問:“誰進醫院了?”
“我爸。”鬱雪青從他身邊走過去換鞋,陳景瑞走過來在他身前蹲下。他抬頭,對上那雙黑色的眼睛。
“需要我陪你一起嗎?”他問。
鬱雪青眨了下眼,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表現好像是一副很著急的樣子,陳景瑞似乎誤會了。
他張張嘴,已經到嘴邊的解釋變成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