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麼要上班? 因為飯很難吃。(1 / 1)

點外賣送男朋友 之姒 4559 字 10個月前

接下來幾天一如既往,陳景瑞每天都會去鬱雪青家裡,兩人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就那樣坐在一起自己忙自己的。

直到假期最後一天,鬱雪青和送他到車站的陳景瑞告彆後才終於發現好像哪裡不太對。

他和陳景瑞這幾天居然一直黏在一起啊?

不對,用詞不對。

鬱雪青搖搖頭,把那個黏字換成了待。

是的,待在一起。這樣說好多了。

第二天鬱雪青被樓上小孩的哭鬨吵醒,作為一個起床困難戶,住進這間出租屋後他早上都沒定過鬨鐘,樓上租戶的孩子比鬨鐘還準時,每天七點多準會哭。

他躺在床上聽那小孩的媽媽耐心哄了幾句,片刻後他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現在已經進入十二月了,七點多外麵天還沒全亮。

鬱雪青邊刷著牙邊滿屋踱步,他看著窗外那棵光禿禿的玉蘭樹,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走之前看到它開花。

早市也一如既往,不過這次鬱雪青沒見到那個賣油炸糕的老婆婆。他隨便逛了逛,但什麼都沒買,最後在機構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買了一個麵包。

“早啊鬱老師。”徐霜和他打了個招呼。

鬱雪青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道:“徐經理早。”

徐霜又道:“我聽琪姐說你請假是因為你家裡人要做手術,怎麼樣,還順利嗎?”

鬱雪青咬了口麵包:“順利。”

他倒希望手術不順利。

但一個闌尾炎手術能有什麼不順利的?

“那就好那就好。”徐霜頓了頓,“這個月月底集訓就結束了,在結束之前會有一次考試。”

聞言鬱雪青看向徐霜,她繼續說:“雖然美術考試和文化課不同,不害怕同學們之間打小抄,但琪姐還是想打亂幾個班的學生,讓他們看看彆人水平怎麼樣。”

徐霜話鋒一轉,半開玩笑道:“所以鬱老師,這段時間你可一定要好好指導你的那些學員啊,他們作為國際知名畫家lilac的學生要是被人比下去那怎麼行?”

鬱雪青笑了笑:“比下去就比下去,人外有人嘛。”

下一秒辦公室門被人敲響,兩人轉頭看向門邊。

餘清探頭進來,看到鬱雪青在瞬間綻開笑容:“鬱老師你回來啦!”

鬱雪青瞬間感覺有些頭疼:“……有事嗎?”

“沒事沒事,我就來看看你。”說著餘清關門離開。

徐霜眨眨眼,幾秒後問出了那個鬱雪青曾被問了多次的問題:“這女生是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都沒有。”鬱雪青放下吃了一半的麵包,拿起桌上的杯子準備去外麵接杯熱水。

徐霜在他開門出去前說:“前幾天這個女生每天早上都會來一趟,每次都是看一眼就走,我還以為她乾嘛呢,原來是為了看你。”

鬱雪青腳步不停:“她是喜歡這間辦公室。”

他擰開門把手出去,徐霜跟了出來,小聲道:“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很容易產生慕強心理,並將這種心理和喜歡劃等號,你彆介意,反正集訓很快就要結束了。”

她頓了頓:“但如果你也喜歡……”

“怎麼可能。”鬱雪青打斷她,他皺著眉,“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我要是喜歡她的話不用等她爸媽動手,我自己先把自己抽死。”

不等徐霜回答,鬱雪青突然感覺手上一片滾燙,他連忙將手收回,那隻玻璃杯就這樣掉到地上摔碎了,好在現在冷,穿得比較厚,濺出來的熱水沒傷到人。

鬱雪青看了眼自己的燙紅的手指,剛才被嚇到往後退了半步的徐霜連忙關掉熱水開關,湊過來看他的手:“哎喲怪我怪我,我不該現在和你說這些,你……”

“鬱老師!”

徐霜的話被打斷,兩人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發現是餘清。

“你沒事吧鬱老師……啊!你手燙傷了!”

鬱雪青十分心累。

他邁過地上的碎玻璃渣,餘清和徐霜兩個人跟著他走了幾步,發現他要去的地方是男廁所後才停下腳步。

他打開水龍頭用涼水衝著手指,他剛才收手很快,隻燙了一下右手食指,過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但是好痛。

鬱雪青看著通紅的指尖,重重歎了口氣。

徐霜和餘清都在廁所外麵等他,見他出來了兩人都湊過來,徐霜有些愧疚地說:“需要去醫院嗎?還是我去給你買支燙傷膏?”

鬱雪青搖頭:“都不用,待會兒就沒事了。”

隻是可憐了他的杯子,摔碎了。

或許是愧疚心理作祟,午休時徐霜執意要給鬱雪青帶飯回來,見她實在堅持鬱雪青也隻好同意。

現在辦公室裡就他一個人,正在和陳景瑞說自己被燙傷的事情的時候,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下一秒餘清推開門探頭進來,鬱雪青歎口氣:“怎麼了嗎?”

“老師,我去買了一支燙傷膏。”餘清走進來,“老師你是畫畫的,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的手才行。”

鬱雪青心情十分複雜:“謝謝你,但真的不用了。”

“但是我買都買回來了。”餘清自顧自拆開了藥盒,“老師你方便嗎,要不要我幫你塗藥?”

“……”

鬱雪青很慌。

他拿起手機用最快的速度給正在聊天的陳景瑞發去一句“給我打個電話”,幾秒後手機鈴聲響起。

鬱雪青點擊接聽,開始胡言亂語:“喂怎麼了?什麼?你失戀了?等等。”他站起來,“我出去和你說。”

說著他便拿著手機離開辦公室,餘清一連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敢停。

確認餘清沒跟上來後鬱雪青鬆了口氣,這時陳景瑞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怎麼了?”

鬱雪青走到窗邊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車輛說:“沒什麼,我手不是燙了一下嗎,一個學生給我買了藥。”

“有藥就塗一下吧。”陳景瑞說,“好得快一點。”

“不是……”鬱雪青有些猶豫,“這個,有點複雜,而且燙得本來就不嚴重,現在都不怎麼疼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老師”,鬱雪青連忙改口:“啊,啊……這也,這也太過分了吧,怎麼能背著你偷偷和彆人聊天呢,彆傷心,你……”

他轉身看了眼餘清,繼續欲蓋彌彰道,“沒,沒彆人,我一個學生而已,我再重新換個地方聽你說。”

說完他朝餘清點點頭,又跑了。

這次鬱雪青躲進了廁所,他有些心累地閉了閉眼:“我想回家。”

陳景瑞道:“集訓應該快結束了吧。”

鬱雪青嗯了一下:“月底。”午休時間大家都出去吃飯了,廁所裡很安靜,他聽到陳景瑞那邊有一點細微的哢噠聲,問道,“什麼聲音,你現在在乾嘛呢?”

電話那邊安靜兩秒:“沒什麼。”

那一點哢噠聲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消失,鬱雪青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剛準備換個話題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他看了一眼,發現是徐霜的電話,想來應該是他的飯到了。

“我同事給我打電話了,應該是給我帶飯回來了。”鬱雪青頓了一下,“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你去吃飯吧。”陳景瑞道,“我先掛了。”

“啊,那行。”

話音剛落電話就陳景瑞被掛斷,鬱雪青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手機,掛這麼快,他今天心情不好嗎?

回到辦公室後徐霜果然給他帶飯回來了,鬱雪青打開飯盒,那是一份無論如何都不會出錯的平平無奇的西紅柿炒雞蛋蓋飯。

他假裝看不到桌上那支燙傷膏,掰開筷子後開始和徐霜邊聊天邊吃飯。

但凡事總有例外,本不該出錯的西紅柿炒雞蛋蓋飯居然出錯了,菜是酸的米飯是硬的就算了,雞蛋裡甚至還有蛋殼。鬱雪青看著眼前這份中看不中吃的蓋飯,想起前幾天假期他在家過的好日子,越想越難過。

人為什麼要上班?

——畢業之後很少思考哲學問題的鬱雪青陷入了沉思。

徐霜見他吃了幾口就不動了,問:“是不好吃嗎?”

鬱雪青不語。

“……鬱老師?”徐霜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我覺得人上班是不合理的。”鬱雪青將自己的思考結果脫口而出。

徐霜愣住了。

他在說什麼???

鬱雪青放下手裡的筷子:“如果所有人都不上班那就不會有資本家存在,沒有資本家就不會產生剝削和階級矛盾,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世界會和平很多。”

徐霜愣愣地點點頭。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鬱雪青繼續說,“所有人都不去上班的話,我就不用吃到這麼難吃的蓋飯了。”

“……”

說這麼多,果然還是因為飯不好吃吧。

最後鬱雪青吃了兩個麵包湊合了一頓,徐霜看著他啃麵包更愧疚了,甚至想給他轉五百塊錢補償一下。

收到徐霜的轉賬消息的時候,鬱雪青正吃著麵包發著呆,從上班的意義思考到人生的真諦。

手機響了一聲,他掃了眼屏幕,看到是徐霜給他轉了錢。

這是……被他那番人不應該上班的言論感化了,覺得應該給他點錢嗎?

鬱雪青頓了一下,解鎖手機把錢退回去。

免費的,現在像他這麼良心的講師已經不多了。

下午鬱雪青拿來些水果擺在白布上,將盤子下的白布扯出幾條褶皺,然後拿起果盤裡一顆蘋果,道:“畫吧,是真水果,大家畫完可以直接吃,我洗過了。”

在將蘋果送進嘴裡以前,鬱雪青回到辦公室拿來條白色的歐根紗蓋在上麵,頓了頓又放了半杯水上去。

鬱雪青此刻正拿著一麵鏡子,正思考放哪裡比較好的時候,徐禮有些痛苦地說:“老師,夠了……”

聞言鬱雪青轉頭看他一眼,幾秒後嘴角揚起一抹純良的弧度,掀開白紗將鏡子和那杯水都放了進去。

“沒關係沒關係,很簡單的。”鬱雪青笑著說,“一下午時間呢,大家慢慢畫啊,我不著急。”

林意文有些麻木地在畫板上起型:“老師你以前明明是人畜無害小白兔的,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

鬱雪青挑眉:“我現在什麼樣?”

“披著兔子皮的狗樣。”徐禮接過話茬,欲哭無淚,“把以前那個熱衷於讓我們畫幾何體的鬱老師還回來!”

鬱雪青沒忍住笑出聲來,卻不曾想和徐禮後麵的餘清對上視線,他斂起笑容,將狗樣貫徹到底:“好好畫,幾何體是基礎,打好地基就要蓋高樓,以後隻畫這種了。”

聽到他這話同學們叫苦不迭,鬱雪青拿著咬了一口的蘋果遠離了這個充滿怨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