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鬱雪青不禁感歎,會做飯真好。
雖然他也會做飯,但他隻會做些簡單的麵和粥之類的,要他炒菜的話他隻能炒個番茄炒蛋或者土豆絲,而陳景瑞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居然這麼會做飯。
於是他半開玩笑問:“你是原本要去學廚師的嗎?”
陳景瑞一頓,搖頭:“不是。”
“那你怎麼這麼會做飯?”
陳景瑞沉默了,鬱雪青笑了一下:“你下午有空嗎?”
聞言陳景瑞看他一眼,兩秒後道:“可能……”
“行。”鬱雪青收回視線,“你忙你的。”
屋內陷入了沉默,誰也沒繼續說話。
最後陳景瑞吃完飯順便洗了碗就走了,鬱雪青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綜藝播放,窩在地毯上打遊戲。
他拒絕了上一局隊友的邀請,頓了幾秒決定不打排位了,去開了把匹配,剛匹配成功家門就被人敲響。
他起身去開門,看到陳景瑞站在他家門口。
鬱雪青側身為他讓路,挑眉道:“你怎麼來了?”
“沈確下午有事。”陳景瑞走進來。
他低頭,看到陳景瑞手上提著電腦。
“他有事你才來找我啊?”鬱雪青重新坐回地毯上,看到還沒輪到他選英雄,於是他道,“我玩上頭了可能會開麥罵隊友,也可能被罵,不想被影響就去書房。”
陳景瑞坐在他旁邊打開寫了一半的文檔:“不會。”
接下來兩人坐在一起各忙各的都沒再說話,等複活的時候鬱雪青拿遙控關掉電視後轉頭看了眼陳景瑞,修長有力的十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偶爾會在觸摸板上點滑幾下,還會因為思考停上片刻,但也就四五秒時間。
像是察覺到自己被注視著一般,陳景瑞轉頭和鬱雪青對上目光,鬱雪青眨眨眼,坦蕩地和他對視,完全沒有偷看被發現的無措。
“你複活了。”陳景瑞收回視線。
鬱雪青這才將頭轉回來,操縱著屏幕中央的人物往上路走去,路上順手打了個小野怪後他說:“你平時打遊戲嗎?”
“最近不常打了,沒時間。”
鬱雪青哦一聲,清完兵線後給了隊友一個信號,從野區繞路躲進了中路河道的草裡:“我畢業之後也不常打了,沒人和我一起,自己玩沒意思。”
他聯合自家法師帶走了對麵法師後繼續說:“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一個遊戲能打一天,現在隻玩一會兒就覺得煩了,現在我就有點想掛機。”
頓了頓,鬱雪青直接退出了遊戲。
他早就料到自己現在的熱情已經不足以再支撐一局遊戲了,所以才專門從排位換成了匹配。
見狀陳景瑞愣了一下:“就……退了?”
鬱雪青滿不在乎地清了後台,他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不是排位,隊友應該不會罵多難聽。”
“罵得難聽也沒辦法,熱情不夠,玩不好的。”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發現有不少條宿栩和在他剛剛打遊戲的時候發來的短信,他大概翻了翻,幾乎都是譴責。
鬱雪青皺了下眉,剛要裝沒看見的時候對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二話不說直接點擊掛斷。
陳景瑞轉頭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繼續敲鍵盤。
但宿栩和十分堅持,一遍又一遍地打,鬱雪青終於不堪其擾,拿著響鈴的手機去了陽台。
他關好陽台門點擊接聽:“你要乾什麼?”
“我乾什麼?我給自己兒子打個電話都不行?”宿栩和道,“你為什麼不來醫院看我?”
鬱雪青壓著音量說:“你多金貴啊兩個人照顧你都不夠?我給你請107個護工你們一起上梁山行不行?”
電話那邊宿栩和的聲音聽起來明顯生氣了:“這就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
“那你想我什麼態度?我還能和你說話就已經很給你麵子了。”鬱雪青語氣不佳,“告訴你那好女兒彆來找我了,你怎麼樣和我沒關係,你就算死了我也不管。”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下一秒宿栩和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鬱雪青皺著眉將他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一陣風拂動了鬱雪青眼睛上那條銀色的眼鏡鏈,冰了一下他的側臉。他頓了幾秒,抬手摘下了眼鏡。
他轉頭看了眼屋內,陳景瑞還老老實實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他那盒還沒抽完的煙就在陳景瑞電腦前。
可能是太久沒聽到他打電話的動靜,陳景瑞轉頭看向陽台,兩人隔著一道玻璃門,猝不及防對上目光。
鬱雪青看著他,幾秒後朝他笑笑。
他拉開陽台門走進去,道:“外麵好冷。”
鬱雪青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說,“晚飯你也在我家吃嗎?”
陳景瑞看他幾秒:“如果你想的話,我……”
“想啊,為什麼不想。”鬱雪青打斷他,伸手拿起昨天被他隨手放在茶幾上的速寫本,繼續說,“你這麼會做飯,能名正言順地蹭一頓是我的福氣。”
他翻到昨天剛畫的那副小蒼蘭,“我昨天畫的。”
陳景瑞垂眼看了幾秒,道:“畫得很像。”
鬱雪青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他翻到空白的一頁,拿起那根鉛筆後伸手去夠陳景瑞電腦前麵的煙,卻不曾想指尖還沒碰到煙盒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他愣了愣,看向陳景瑞。
陳景瑞隻靜靜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鬱雪青解釋道:“我不抽,我畫速寫。”
陳景瑞垂眸看了眼他手裡的速寫本,幾秒後放開了他。
他拿過煙盒擺在麵前,盯著盒子上那句吸煙有害健康看了幾秒,打開煙盒後硬著頭皮開始畫畫。
他確實是想畫速寫,但想畫的不是煙而是坐在他旁邊的陳景瑞。他也確實是想抽煙才伸的手,他想揣兜裡等畫完了去點一根,但卻被想畫的人半路攔截了。
因為心不在此,這盒煙鬱雪青畫得很敷衍,他在紙上劃拉幾道,剛畫了個煙盒的雛形出來後就不想畫了。
他又翻一頁,把桌上放的那個花瓶拿近一些,開始為這束還沒枯萎的小蒼蘭畫第二幅肖像。
耳邊細微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和鉛筆在紙上摩擦的沙沙聲混雜,結合小蒼蘭濃鬱的香氣紓解了鬱雪青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
他畫到一半轉頭偷偷看了眼陳景瑞,在被發現偷看之前收回了視線。
搞藝術的人心思都比較敏感,鬱雪青也不例外。雖然平時他看起來總是一副心大的樣子,但其實他很容易被周圍的環境影響,隻是能控製住不表現出來而已。
這種情緒是拿來創作的絕佳靈感,但並不是所有情緒都適合拿來創作。可一直憋著也不是辦法,所以鬱雪青學會了抽煙,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下意識點上一根。
今天陳景瑞在他旁邊,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隻安靜做著自己的事,鬱雪青便不可避免地被他影響了。
他又看了眼麵前煙盒上那句吸煙有害健康,這麼多年來像這種正麵影響好像還是第一次。
兩人就這樣無言坐了一下午,鬱雪青逮著什麼畫什麼,最後抱著速寫本蹲到落地窗邊開始畫那個菠蘿。
畫著畫著鬱雪青感覺有點看不清了,發現他眼鏡摘下來後一直沒戴。然而等他戴好眼鏡後眼前還是有些昏暗,他眯著眼坐地上畫畫,畫到一半眼前突然大亮,他這才反應過來天黑了,剛才是陳景瑞把燈打開了。
“我說我怎麼看不清,原來是天黑了,我還以為我要瞎了呢。”鬱雪青邊畫邊說,“現在幾點了?”
陳景瑞道:“六點。”他頓了頓,“你餓嗎?”
“嗯?”鬱雪青看他一眼,“我還好,不是很餓,你現在要做飯了嗎?”
陳景瑞嗯了一下:“有什麼想吃的嗎?”
“我都行,你看著做吧。”他頭也不抬地畫著畫,最後腿蹲麻了直接盤腿坐在了地板上。
廚房裡傳來有人翻冰箱的聲音,片刻後陳景瑞將頭探出廚房,道:“沒什麼菜了,我出去買吧。”
鬱雪青轉頭看他,點點頭:“行,你去吧。”
他將頭轉回來又在紙上畫了幾下,突然頓住,轉頭看著陳景瑞繼續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陳景瑞看他兩秒:“你想去的話就一起吧。”
“那等我一下,我馬上畫完了。”說著鬱雪青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他這沒有一幅畫畫到一半停下的情況。
片刻後他合上本子:“好了,我穿件衣服就走。”
-
到達超市後鬱雪青推了輛購物車,他們在果蔬區逛了很久買了不少菜,路過生鮮區的時候又買了點蝦,正準備去結賬的時候鬱雪青的腳步在玩具區停下。
察覺到身後的人不見了,陳景瑞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到鬱雪青正對著幾個DIY手工小屋模型糾結。
這種沒什麼用處但看起來好看的小玩意鬱雪青一直都很喜歡,他在小閣樓和大彆墅兩種小屋之間猶豫了。
但俗話說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於是他伸手從貨架上拿下兩種,轉頭看到陳景瑞正在前麵等他。
“你看,這個是閣樓這個是彆墅。”鬱雪青走過去向他展示手裡的商品,“我以前拚過這種小屋,那個就隻是一個小房間,這兩個看起來都比那個要難一些。”
“對了,我家還有積木。”鬱雪青道,“幾千塊,拚成是一個城堡,但是我之前拚的時候不小心丟了幾塊,所以就把它收起來塞進雜物間了。”
陳景瑞道:“丟了的不能找店家重新發嗎?”
“能啊,但我不知道丟的是哪幾塊。”鬱雪青將小屋放到陳景瑞推著的購物車裡,“走吧,去結賬了。”
結完賬回到家後,鬱雪青坐到地毯上打開了從超市買來的小閣樓,按圖上的樣子開始拚接零件,他動手能力很強,幾分鐘便拚出了這個複式小閣樓的雛形。
最後把床放上去後,陳景瑞道:“吃飯了。”
鬱雪青轉頭看他一眼,隨即打開小閣樓的燈對他說:“你看,我拚完了。”
陳景瑞點頭:“你拚得好快。”
“你要不要,我送給你。”鬱雪青將那個小閣樓遞給他,“就當是今天你給我做了兩頓飯的謝禮。”
陳景瑞伸手接過,他盯著那個小閣樓看了幾秒,隨後抬眼看著在笑的鬱雪青,輕聲說:“那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