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箭手聽到縣令放箭的命令,紛紛拉弓上弦,箭如霹靂弦驚,一聲聲破響,一根根鐵箭朝著謝塵禮與盛兆峴飛去。
麵對著四麵八方傳來的鐵箭,謝塵禮與盛兆峴不得不穩住身形,朝後退了兩步,直到落在地上,用劍一個個擊退。劍影如織,好似箭如雨點,影如扇麵,一一抵擋退去。
縣令見兩人這般輕鬆應對,隻覺大事不妙,當即想要離開,誰知小陸已經將箭抵在他的脖子處。
感受到脖子上的冷意,縣令麵上一沉,站著不動,想看看小陸究竟要做何舉動。旁邊的弓箭手見狀,不再朝著謝塵禮與盛兆峴射去,紛紛用弓對準小陸。
小陸挾持著縣令,一步一步向後退去,弓箭手見狀紛紛朝著他圍了過去。
沒有了弓箭手的阻攔,此時的謝塵禮與盛兆峴已經借力上了樓台,縣令對上盛兆峴的眼睛,麵上還算鎮定自若。
“盛大人,你想要什麼,一切皆好說!”
言罷,縣令朝著盛兆峴脅肩諂笑。
盛兆峴在桃花縣待了這麼多日,怎會不知這縣令究竟做了什麼。他雙手握拳,眼裡帶著一絲冷意,但他知曉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盛兆峴看向謝塵禮,等著他收拾殘局。
謝塵禮會意,他看了眼樓下已經打得差不多的場麵,誰勝誰敗一眼目睹,又看了看身旁舉著弓箭之人,對縣令道,“叫你身旁的人放下。”
因為小陸的劍一直橫在他的脖頸處,他不敢點頭,隻能笑著迎道,“好說好說!”
說著,他一手拿著小陸的手,一手一拳朝著小陸的肚子砸去,身旁的弓箭手見狀紛紛拉著弓向小陸射去。
而隱匿在暗中之人也現身出來,紛紛持劍朝著他們三人衝來。
看著這一幕,謝塵禮眼裡帶著笑意,卻不眥達眼裡,冰冷而刺骨。
機會他是給過,本念及他的身份與家中的孩子,隻要走流程,妻子與孩子或許能活下來。
充軍為奴或者發配苦寒之地,總能有一條生路。現如今,這條路倒是被他堵死了,不過他所作所為,夠他誅九族。
小陸側身躲過他的那拳,公子早就告訴他此人會武,他怎麼可能不保持戒心。
如今他所露出的馬腳破綻,足以證明他是個假縣令了。
縣令一邊躲著箭雨一邊和小陸過招的同時,餘光看到從四周湧動的人,目眥欲裂。
因為來的卻不是他的那群士卒,此時他的那群士卒已經倒地不起,皆躺在地上。
而弓箭手,早已經被謝塵禮與盛兆峴逐個解決。正朝著縣令的人,正是胡梨帶著的士卒。
從謝塵禮與盛兆峴一上去,她就已經從盛兆峴那接過東宮的令牌,吩咐那支隊伍躲在暗處包圍這座樓,隻等著一個守株待兔。
不得不說,縣令還是有些功夫在身,可能殺過不少人,身上的戾氣與力度都極強,他朝著小陸打去,招招斃命。
不過有了胡梨,加之縣令身旁無人,不到三下,就將縣令拿下。縣令看著躺在血泊中的這群人,以及血流成河的街道,還有什麼不明白,既然大勢已去,不如束手就擒。
但郡守那裡可不會好過,他既然與郡尉合作,這個身份有不少是郡尉幫忙遮擋一二。且郡尉在京城確實有人,他在越州迷惑郡守的視線,一路逃去京城的人,自然有不少是郡尉幫忙打理。
所以所吃的回扣,貪的銀兩,一直都是郡尉九成,他一成。
既然郡守有疑,來了這桃花縣,也彆想逃脫,自然死無葬身之地。畢竟這裡的士卒皆聽令於郡尉,更何況他的縣府有不少的暗衛在側。
盛兆峴命人將他押回縣府,交予郡守處理,其他就不需要他管。
他們一路騎馬前行,路上謝塵禮想到一事,開口詢問胡梨,“梨姐,城西那人?”
胡梨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不是在你的計劃中嗎?為何發問?”
本來昨晚計劃好的,她去找盛兆峴彙合,與他交代清楚,小陸前去尋找那批銀兩,然後謝塵禮在盛兆峴上去刺殺縣令時,暗中捉拿縣令即可。
結果他這個不安分的,最終往返了城西一趟。不過那群弓箭手的確是他們之前沒有料想到的,若是盛兆峴一人,可能不亡也傷。
“所抓之人,是個聰敏之人!”
謝塵禮朝她看去,眼裡帶著一絲討好之意,他也知自己理虧。不用對上他的眼神,胡梨也知曉他此刻什麼表情,不過她確實沒有想到這人必有用處。
“他知曉縣令的身份,頂多算個證人!”
對上胡梨狐疑的目光,謝塵禮笑了笑。
“斬草不除根,除了同謀,還有退路!”
不用他多言,他們皆知曉謝塵禮話中的含義。
也是,能令縣令不殺之人,必然會有後手。這個後手則會危及到縣令的利益,是縣令不敢動的。
從今日情形來看,縣令的確很聰明,知道隱藏士卒,又在大家鬆懈的談話中,擊退小陸。
隻是他雖盛在聰穎與年長,卻沒有如盛兆峴走過戰場的策略,少了謝塵禮與張氏遊曆各郡的經曆,隻是一味守在一地,有所被動。
“嗯,知曉了!”
胡梨答完,一甩馬鞭,揚長上前。
不是她想說他,隻是他若是在今日死於箭下,她自覺對不起張氏。
雖然她知曉她不應該局限於他那裡,隻是越是安全之地,胡梨更為放心些,先不提她把謝塵禮當親弟般照看,起碼得對得起張氏對她的照料。
謝塵禮看著胡梨在前方的身影,他眸色暗了暗。胡梨的心情他能理解,但他洞悉能力比較強,每個人每件事他都想去觀察到細枝末節,不去探查一番,心有不甘。
見胡梨上前,盛兆峴看了眼謝塵禮,謝塵禮感受到他的目光,與他對視上。盛兆峴避過他的目光,騎著馬追了上去,追到胡梨的身旁,同她聊了起來。
“梨姑娘,你可否有事?”
“無事,盛大人怎麼了?”
胡梨看了眼盛兆峴,他立馬揚起笑容。看到正朝她笑著溫柔肆意,桃花眼彎得快沒型了的盛兆峴,胡梨將馬從他身旁默默繞離了一些。
這人確實是風流,但之前的名號她可是聽過的。是戰場上見人就殺的殺神,曾經年僅十六殺了敵方將軍的項上人頭,一舉得名。
若是謝塵禮這樣笑,她必要遭殃。而這人與禮禮交誼匪淺,這般笑定然是不懷好意,定要提防遠離些。
若是盛兆峴知曉胡梨心中想法,定要叫冤,他可比不上謝塵禮那人。
“沒有什麼大事,看姑娘武功極好,也不知在哪所學,師從何人,就是想與姑娘討教個一二!”
“自己學的,你比我強些!”胡梨敷衍過去。
而盛兆峴仿佛聽不出,放聲笑了起來。
謝塵禮聽著兩人的話語,看了看盛兆峴,眼底深邃。
看來這人是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過了差不多半炷香時間,他們抵達了縣府。
此時縣府血流成河,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看就知剛剛發生過一場大事。
縣令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心裡有底,放下了心來,知曉這是郡尉所為。
謝塵禮看著這些,知曉郡守已成。
等走進去,果然看見一隊城牆守衛在那守著,這群人正是盛兆峴所換之人。
此刻郡守正在院中泡著茶,慢慢悠悠地喝了起來。他麵前的郡尉正被扣押著,跪在他麵前。
縣令目睹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他們之間的事情與謀劃,算是全部都展露出來。
“你怎會……?”
這一路,對於盛兆峴與胡梨等人對謝塵禮的聽從,他有什麼不明白這些策略來自誰。隻是這人看著未滿弱冠,怎會算得這般悄無遺漏,分毫不差萬無一失呢!
“你想要對我們甕中捉鱉,我們為何不可將計就計?”謝塵禮回道。
郡守看見他們,連忙站起身來,先朝盛兆峴拱禮相拜,與他寒暄了一兩句,才指著郡尉道,“盛大人,已經辦妥了!”
說著,他伸手指向桌上的茶壺,對謝塵禮道,“謝小侄可要喝點,這茶我那郡守府都喝不到呢!”
謝塵禮知曉這個郡守,為人不錯,最是好茶。
他走不過去,拿起茶壺,往杯子倒了半杯,端起杯子品了一口。
茶芳從四處散開,令人心曠神怡,茶水潤和順滑,甘中帶甜,卻為好茶。
“不錯!”謝塵禮十分中肯地評價。
聽到他的評價,盛兆峴也不急著詢問,謝塵禮這般,必有用意。
他指向桌旁的桌椅,對郡守道,“坐,我們慢慢賞!”
胡梨見狀,向外走去,這滿院的血腥味,他們倒是有心情慢慢喝茶?
小陸見胡梨離開,急著追上她的背影。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郡尉見他們三人不聞所動,都沉默著喝著茶,本來有些驚慌,後來見狀心裡頗為淡定,如今倒是心急如焚。
這郡守到底是何意,他知曉京中之人必然不會撈他,所幸他也放棄了。隻是他與郡守相處多年,知曉他的為人,他是個極為果斷又愛民之人,必然會聽他說明原委,如今不開口算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