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陸前去尋找那些財寶之時,果然其中一個跟著他出去了。
謝塵禮見後,麵上不顯於色,知曉那人一定會被跟丟。他倒是不慌不忙,悠哉悠哉地和店裡的夥計談笑風生。
而監督他的人心急如焚,來回走動了好幾次。最終快臨近中午,謝塵禮才去街上閒逛。
他在街上買了些糕點,一一品嘗過去,最後還是覺得某家酒樓賣的白糕好吃。這糕點應該是用小米做成,且甜度剛剛好,若是帶回去,若婉一定會喜歡,隻可惜留不得。
謝塵禮又四處逛了逛,跟著他之人,也一路跟著他不停地走來走去。最終走得十分不耐煩,見謝塵禮走進去一家首飾鋪子,所幸就去路邊攤上叫老板上了一壺好茶,坐下來慢慢喝起茶來。
他實在是不想跟,真不明白一個男子,怎麼逛這些娘兮兮的東西,還得一一買下來,慢慢試吃,真不怕噎得慌。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不見謝塵禮出來,他有些急了,這人怎麼買個東西磨磨唧唧的。
又等了一盞茶時間,還不見謝塵禮,不免心中大駭,急忙走進首飾鋪子去尋謝塵禮的身影。
而在城西外的某一間不起眼的小屋,謝塵禮走進裡麵,碰了碰牆上某一處,往下用力一按,牆麵頓時向一旁移開,出現了一個地窖。
他緩緩走進去,可能裡麵那人聽見他的腳步聲,還未等他走進就大聲吼叫,“你說會放了我,什麼時候把我給放了,我該說的都說了。”
他又在裡麵叫了一遍,直至謝塵禮出現在他眼前,他才停止叫聲。
麵上儘是疑惑不解,那人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看了看他,出聲詢問,“你是何人?”
謝塵禮不答,隻是淡淡掃視了他一眼。衣服破爛不堪,身上掛在鞭痕和刀劍割破皮膚的痕跡,看來胡梨是動了私刑。
果然她性子一向如此,不過看此人不拘小節,似乎並無太大關係,這人的確可以留。
“我是抓你那姑娘所托而來,她讓我勸你多留幾日。”
那人一聽,給他氣笑了。原來是一夥兒的,如今想打了一棒好給個甜棗,就是不肯放他離開。
他也不急,而且氣定神閒,出聲問道,“為何?”
謝塵禮看著他的神情,就知這不是一般人,能活到現在,看來是當初作案的當事人,也是令縣令那退避三舍不敢動之人。
胡梨確實是可以啊,一抓就抓個大的。
“因為你在此處最是安全,縣令如今正派人殺你,至於派多少,我可不知。”
言罷,那人雙眼睜大,他抹了一把頭上的亂發,“這不可能,小子你莫要挑撥離間。”
聽他說完這句話,謝塵禮麵上依舊是淡淡的神色,但他知曉,這人內心已經有所鬆動了。
他從袖中將兩個物證遞給他,一個是救盛兆峴那夜,從那群人裡的其中一個統領順走的,還有一個當然是跟著他們二人的其中一個人身上取到的。
這兩個總有一個有用,起碼本來動搖的心,也會信個五六分出來。
果然那人一見到這兩樣東西,瞳孔一縮,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謝塵禮默默看著他的神情,知曉這兩樣東西竟然都有用。也不知這縣令怎的當的,莫不是太蠢,才會令這人如此動搖。
能知曉縣令身份之人,看來不是山匪二頭目就是類似軍師的存在。至於他什麼身份,這對於謝塵禮來說並不重要,隻要郡守來了,他能作證縣令是假的即可。
如今看他這樣,就已經成為他們自己人了,隻要他不作死,說不定還是能活下來。
“你若是想要出去,我如今也可以放你離開,隻是你要想想出去是否能活下來。”
謝塵禮將兩樣東西收進袖中,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如今知曉他身份的寥寥無幾,你可是要當心些。”
本來有所鬆動之人,思索了一番,便道,“你們不是想關我嗎?行,我留!”
“嗯,多謝陳先生。”謝塵禮眼裡含笑,跟他告辭離開。
隻留在心神不定的那人愣在原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謝塵禮從裡麵走出來後,看見大批士卒不斷往城門方向趕,就知曉盛兆峴應該已經來此。
看來他得先找到小陸如今身在何處,不然以他一人,怕會十分危險。
剛剛他最後開口叫他為陳先生,是他買東西,詢問到一家老鋪子。那人跟他說,他不知山匪怎樣,隻知道曾經一姓陳的書生仕途無望,無法出頭,就入了那山,前去投奔山匪,聽說此人在那混得風生水起。後來山匪被剿滅,那書生如何了,無一人知曉。
所以剛剛那人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就知曉這人這麼珍重自己的儀表,且手上的繭子多以寫字寫出來的,必然就是此人。
雖然最後那般開口,有所冒失,要是不是此人,會令這人懷疑。但他賭贏了,那麼這人對他所言必然會深信不疑。
謝塵禮最後找到小陸之時,正是金戈交鳴之聲傳來之地。這若是在城門也罷,但是這是在城中的街道上,馬蹄聲源源不斷地響起,其中不乏有弓箭手。
看來這縣令是知曉自己已經暴露,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與郡尉合謀,不顧百姓的安危。
地上有些人已經被踩得血液四濺,而縣令站在樓台處,眼神淡漠地看著,好似並無任何的感情。麻木不仁,視蒼生如螻蟻,大抵就是這般。
而另一處,小陸與胡梨還在突出重圍,盛兆峴帶著士卒從另一邊一路殺了過來。箱子被推得到處都是,裡麵散落了一地的金銀財寶,卻無一人趕上前去撿。
難怪縣令會這般,原來這些貪汙的證據已被找到,且打算狗急跳牆了。
不過小陸身邊既然有胡梨在,那就不是什麼大事。
街道上有不少的士卒騎著馬跑過去,看見誰就殺誰,已經殺亂了腳步。
謝塵禮剛將那個已經被馬踏著過去壓斷腿之人救下扔在一旁之時。就見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女子,麵黃肌瘦,正神疑不定地站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
眼看騎馬的士卒那劍就要割破那女子的脖子,謝塵禮見狀,伸手從袖中掏出一之前給那人看的物件,加重力道伸手一扔,正好與那劍柄相擊。
那士卒感覺一痛,手中的長劍被掉落在地上。
謝塵禮快速移至到那女孩麵前,在那士卒翻身下馬之際,他先一步撿起地上的劍,一把抹了那人的脖子,血濺在女孩的臉上,她呆愣的臉上浮現一絲恍惚的神情。
謝塵禮翻身上馬,低著頭躲過了後麵的一劍,他牽著韁繩將馬移出隊伍,一手提起站在原地不動的女孩,將她放在馬後,帶她離開此地。
在一處還算安全的位置,放下了她,然後騎著馬轉身到剛剛混亂的地方,殺進裡麵。
他看向站在樓台處的縣令,正巧縣令也看下來,與他四目相對。謝塵禮眼裡帶著冷意,好似在看將死之人的模樣,眼含冰刃。
看著縣令那狂妄自大的模樣,好似他就是他眼裡的螻蟻,謝塵禮笑了。
而正巧這時,小陸突出一道口子,盛兆峴已經帶人將那裡殺得差不多了。那邊是上過戰場,見過刀山火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與這群隻是在城中操練,欺壓百姓的士卒還是有所不同。
而且盛兆峴所帶之人,大多都是皇後留給太子之人,將門之女所留下之人,又有哪個是好惹的。
要不是召集他們,不然他不會在外麵停留這麼久,而是半日就能抵達桃花縣。
盛兆峴與謝塵禮對視一眼,他就知曉謝塵禮眼裡的意思。直接快馬加鞭,一把長劍揮舞一甩,擊退了一路的不少人。
他來到謝塵禮身邊,謝塵禮眼睛看在高樓處站著的人,對他道,“活捉他。”
“嗯,我知道,隻是郡守如今在他手裡。”
盛兆峴此時眼裡帶著一絲肅殺之氣,他才殺了不少人,身上的煞氣無法消除。郡守之事是他意想不到的,沒有想到郡守竟然自投羅網,直接進入了縣令的縣府。
而那郡尉,雖有提醒過郡守,卻沒想到始終沒有堤防得當。但既然縣令和郡尉都想活著,必然不可能會殺了郡守,這一點他與謝塵禮都不擔心。
謝塵禮將阻擋一路的士卒殺了個片甲不留,兩人相當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從馬上飛馳而上,借著牆角與屋簷的力度,衝向縣令。
縣令倒是不慌不忙,令兩旁的弓箭手放箭,一邊看著下麵的場景,一邊冷眼旁觀兩人的動作。
才短短幾日,是他低估了這位州刺史的同夥,也是他沒有察覺謝塵禮與小陸的動機。不然也不可能會傳到郡守那裡。
不過現在也不急,他可是見多了生生死死的場麵,不然也不可能能冒名頂替一年之久,令人發覺不了他這個縣令換了人。
就連郡守今日來此,見到他之時,也未曾發現他不是原來之人。就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兩個看似無害之人,令他功虧一簣。
不過現在也好,要麼能將他們殺死,要麼整個縣的人與他陪葬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