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成的利潤的確過於的多,但抵扣在租金上,並非不行,又是這樣好的地段,為何會拒絕。除非東家開的不止這個條件,或者需要幫忙做什麼強人所難之事。
張幕假裝驚訝地問,“二成是很多,但這麼多有錢之人,為何會不接受?”
“來,這邊來說。”
雜役將張幕拉到一旁,在靠近隔間處,對他小聲說道,“我隻是聽聞,我們東家除了要二成的利潤,還需留一半的場地。這不知有何作用,但一般哪個商者會同意呢!”
張幕聞言,眼裡暗光湧動,他雖是婁縣人,不過長年奔波於各地,對此並非很是了解。
先不說彆的,若是占用了一半的場地,哪怕東西賣得再好,也會波及客戶的選擇。再者,更彆提這王老爺需要它做什麼事。若是查起來,本就是一家鋪子,哪怕有兩層,也會有所影響,到時候必定百口莫辯。
“我已知曉,多謝小哥你!”
張幕朝雜役鞠躬行禮,那人一瞧,連忙扶住他的雙手,將他穩住。
他連忙搖頭說道,“公子,我實在受不起你這一禮,隻是提醒您,哪怕王老爺說得再好,你皆要三思。”
張幕將腰彎到一半,聽見他這一言,有什麼不明白。看來這王老爺的鋪子,倒是個燙手的山芋,或者也可能是這王老爺有些問題。
這般想著,他站直身子,朝雜役誠懇一笑道,“多謝小哥提點!”
那雜役鬆開他的手,朝他笑了笑道,“哪裡哪裡,我還得多謝公子送我一壺好酒!”
說罷,他就走去那茶堆裡,開始挑理起那碎茶葉。
張幕這才走到謝塵禮那,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謝塵禮眉眼微動,抬眼看向張幕,眼裡滿是探究之意,“你已確定?”
“並未,但八九不離十。”
張幕是將剛剛之事交代了一遍,他跟他所言的是關於鹽田這一事。關於王家販賣鹽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畢竟他會有些門路也是正常。不正常在於,這空出的半個地方。
張氏的產業一向很多,遍布了各個郡縣,之所以在每個郡縣要開茶樓,就是方便獲取信息。之前就有聽聞,大約有一萬斤的鹽不翼而飛,這就不得不提離京城較近的婁縣。
自古以來,鹽鐵都是極為重要之物,但其利潤卻是最大。但販賣私鹽可是十分嚴重,基本上是處以死刑,但不少人還是頂著死刑的風險,不遠萬裡與這些鹽商合作,販賣私鹽。
如若是這樣,這個王老爺確實是厲害。且不說這半塊地方有何用,就單憑讓出這半塊地,到時若是出事再將這個鍋甩給盤下鋪子之人,不損耗一兵一卒,就得以脫身,實為妙啊!
謝塵禮對一旁正好奇看著他們說話的沈若婉道,“這家鋪子還需考量。”
聽到謝塵禮這般說,沈若婉就知這家店怕是不妥。既然還需考量,那就是要不得,畢竟他不會害了她。
“好!”
沈若婉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表示已經會意。
不久,那東家就帶人急匆匆地趕來,見三人都坐在凳上慢慢悠悠地喝著茶,立即喜笑顏開,朝沈若婉迎了上去。
“久等久等,聽聞你們要來談鋪子,我這鋪子十分寬大,無論賣什麼,都是夠用的,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沈若婉看了眼兩個都沒有開口之人,最終開口說道,“感覺還不錯,這賃錢多少?”
見沈若婉這般問他,本來掃過雜役那邊的王老爺,收起眼裡的打量,慶幸的神色從眼底一閃而過。
“小姐,你這邊也瞧見了,我這鋪子可是個好地方,不僅熱鬨人多還空曠,賃錢當然會貴些了。”他笑得很是熱情,好似他們已經談妥了般。
“多少?”
那王老爺挺了挺胸,“我們這邊的賃錢一般都不算銀兩,隻要你給我鋪子的四成利潤即可。”
聞言,沈若婉很是震驚地看向王老爺,“東家你莫非在跟我說笑,要是我這鋪子虧了,你不也賺不成了?”
聽到她這樣一說,好似正中他下懷,那人笑了笑道,“這你也清楚,若是你虧了,我肯定沒得賺錢,所以這還需小姐你劃分一半的地,給我賣賣茶葉即可,也好回個本。”
也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了,沈若婉壓住眼裡的怒意,朝他淡淡一笑,“東家若是鋪子要去四成的利潤,我無話可說,但如今又要一半的地,這是誠心與我交談?”
“非也非也,小姐你想想看,我這鋪子賣茶也賣了一兩年了,倒是有不少客官,並非是你虧也!”
“嗬,既然東家這麼說,不談也罷!”沈若婉冷笑一笑,作勢要走。
那人一瞧,臉上立即慌了,想要攔住她,對她急忙說道,“這這這——好說好說,要不這樣好了,你讓我一半地,我隻收兩成利潤!”
他看了看沈若婉冷下來的臉色,立即改口道,“那一成也可,隻是讓我這賣一賣東西罷了!”
沈若婉聽著他一次次壓低賃錢,更知這鋪子租不得,但卻不慌不忙地做出一副思索著的模樣。
她端起手裡的茶,微微喝了一口,才對著王老爺道,“我是相中你這鋪子,但我還需思索一番,改日再給你回複。”
“既然看中了,當然今日談妥會更好,畢竟開業也需要將鋪內修整一番,你說是吧?”王老爺聞言,立即笑著勸說道。
聽著他的話,沈若婉雖不知二人談了什麼,但她也不蠢,知曉其中定然有貓膩,立即推辭道,“怎的你這是讓我思索幾日的時間都不給了?”
王老爺聽後,訕訕一笑,“怎會怎會,隻是我這鋪子不錯,怕小姐你這番思索,可能會被人搶了去!”
“那隻能說我與這鋪子無緣!”
說罷,準備起身離開,不料看見王老爺身後站著的六個奴仆從他身後站開,哪有什麼不明白的道理。
張幕立即與謝塵禮交換了個眼神,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他立即明白謝塵禮的意思。
這才站起身,緩緩說道,“東家這般可是要好好思索一番,我家小姐你是否招惹得起?”
他雖然剛剛一直並未講話,但穩重的神色,還是讓王老爺心頭一顫,最終伸手示意這幾位奴仆停下。
從張幕那持重的態度,就知曉沈若婉他的確惹不得。
麵上好似剛剛並未發生,還是一臉恭敬和睦地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既然小姐要思考幾日,那就好生思考,至於賃錢一切皆好說。我們當是交個朋友也是無妨,那我就大打擾了,小姐你慢慢想就是。”
說罷,帶走幾個人離開,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沈若婉與謝塵禮隨後也出了鋪子。
“剛才所發生的是否看清?”謝塵禮溫和地問一旁的沈若婉道。
“嗯,這東家好生奇怪,雖然不知他為何要這半個地盤,但……”
沈若婉並未說完,謝塵禮知曉她話語裡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特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賃錢,若是再談下去,他甚至都可以不要,卻獨獨半個地方不妥協。
本來他與張幕猜測有九成,這般倒是差不多了。
先放過他幾日,等他從桃花縣回來,再來探查,也並不急。
“若是賣得好,鋪子開在西側,來的人也會絡繹不絕,要不我帶你去這街上逛逛。”
謝塵禮示意沈若婉看向正在叫賣吆喝之人,看著大街上那琳琅滿目的吃食與飾品等,沈若婉不再思索,而後點了點頭。
——
安縉薛不等貴妃身邊的宮女通報一聲,就闖入貴妃的寢宮。此時貴妃正看著那宮女被硬生生拔了指甲,半躺在榻上看著這一幕,聽著她一聲聲慘叫。
攔住安縉薛的宮女慌慌張張地追上他,她是知曉貴妃的厲害,特彆是如今安縉薛闖了進來,娘娘定然不會饒過她。安縉薛走進來,就看到滿地鮮紅的血漬,以及正在行刑的宮女,他並未說什麼,若是說了,這群人的下場將會更為淒慘。
聽到安縉薛的腳步聲傳來,貴妃就知曉有人來了,她並未叫人停止。直到她眼中出現安縉薛的身影,看見了是她的兒子,才叫人止住了。
而跟進來的那宮女急急忙忙地朝著貴妃求饒,一直在地上不停的用力磕頭。貴妃聽著,隻是淡淡一笑,卻叫人將她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宮女聞言,整個人都失魂落魄起來,最後被人拖了出去。
躺在榻上的貴妃,這才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安縉薛,問道,“來我這做什麼?”
他對上貴妃的視線,語氣並無憤怒,隻是開口詢問她,“你為何叫人關我禁閉?”
貴妃聽後,眉頭輕輕一挑,話語緩緩流出,語調溫和而柔美,好似一把溫柔又鋒利的刀,想要出其不意刺入人胸膛。
“嗬!這是來問我?”
不等他開口,她繼續道,“若是關你,你說你還出得來嗎?”
安縉薛怎會不知他的娘親,現在這般看起來溫柔,實則已經想著怎麼教訓他了。他慢慢走過去,坐在貴妃的另一邊榻上,緩緩擰起一塊粉雲桃花糕,咬了一口。
“這不是叫你兒子給逃了出來了嗎?不然我怎會第一時間來尋你。”
“最近京城關於你的流言很多,你這般出來,不怕你父皇知曉?”
安縉薛嘴角上揚,笑得十分譏諷,不知在嘲笑自己還是嘲笑他這個母親,“那你會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