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喬晚被幾個地痞流氓追趕,她一臉慌張地逃竄,她跑著跑著,看見前麵之人,大約知曉來的是她。
正巧是沈若婉朝著她走了,她快步流星地跑到她身前,似體力不支般欲將倒地,幸而沈若婉一手扶住了她。
林喬晚往沈若婉懷裡轉,伸出軟綿無力的手,微微環抱住她,眼眶微微泛紅,將欣喜之意壓抑住。
她用乾澀的嗓子開口道,“他們想汙我名聲,毀我清白。”
跟著追過來的地痞,看見林喬晚正弱小無助地倒在另一個女子身上,立即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正處變不驚站在一旁的謝塵禮。
謝塵禮微眯著眼,看了一眼追過來的地痞流氓,又看了看正弱風扶柳般的靠著沈若婉懷裡的林喬晚,心中大致有了一番猜測。
瞬間,他笑了,笑得很是溫和,如這澄清的湖水,能洗滌乾淨世間的汙垢。
“既然如此,我幫你殺了他們如何?”
聞言,林喬晚瞳孔放大,她本來微鬆的手瞬間微微握緊,隨後又鬆開,謝塵禮盯著她那微乎其微一僵的身子,笑而不語。
林喬晚著實沒有想到一個看著這般文弱的書生,當即就會喊打喊殺。且不提這隻是她重金聘請的扮演,就算如若是真的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隻是還不等林喬晚說出口,那群地痞流氓其中一個看著十分魁梧之人就開口嘲諷道,“就憑你一個就想殺我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兄弟們,給他點顏色瞧瞧。”
說著還不等林喬晚轉過身,開口叫他們停下,那群人就朝著謝塵禮衝過來,一個個握緊拳頭,向他砸過來。沈若婉雖知他會武,但是這四五個人,還是怕會傷到了他,不免有些擔憂地望著。
隻見謝塵禮行如蛟龍,身影交疊,一掌一劈動作雷厲風行,行雲流水。那群人壓根就碰不到他的身軀,他隻是隨意幾下拳腳功夫,還不需要抽出匕首,就將這幾個人放到在地。
那幾個人痛得齜牙咧嘴,雖然看起來隻是輕輕一掌,但奈何疼痛萬分,讓人被打得倒地不起。
謝塵禮三下四下就將所有人都揍倒在地,動作說不清的利索與優雅。因為心知大約是林喬晚一夥的,他並未拆穿他們,隻是溫和地問,“你們要給我顏色瞧瞧?”
一群人嚇得連連後退,直搖腦袋。
“不敢不敢。”
他們終於明白謝塵禮說殺他們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動作利索得一看就是武力高超,以他們幾個人的能耐,壓根就打不過,眼下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你們為何要追著一個小姑娘跑?”
謝塵禮詢問他們,身上散發著一股強大的壓力,那群人看了眼謝塵禮,又看了眼林喬晚。對上林喬晚帶著冷意的目光,他們並非傻子,當然知曉不能出賣了她。
且不提如果承認會不會被當成串通一氣的仇敵,就拿銀兩來說,其餘的銀兩還未給他們,如今他們被打成這樣,坑個醫治費用也是可行的。
“我們隻是看這小娘子長得甚美,一時之間鬼迷心竅才會如此!”
謝塵禮笑得很是輕柔,“是嗎?”
“是是是!”那群人忙不停地點頭哈腰,完全沒有剛剛那股流氓之氣,看起來老老實實的。
“那我就做一回善事,將你們送去官府即可。”
那群人頓時傻眼了,他們著實沒有想到這個書生竟然是個狠角色,看似瘦弱溫柔,一拳就能將他打倒在地,實則不僅力大且狡黠。早知就不接這單活了,雖然銀兩很多,但禁不住他們的命啊!
當即痛哭流涕,有一人欲想要抱住謝塵禮的腳,被謝塵禮躲開了。
“公子,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若是再敢,定然不得好死。”
林喬晚看著他們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哭爹喊娘的樣子,真想捂住臉,這就是她花了一錠銀子請之人。
一錠銀子,都夠維持那些窮苦之人一家五口一個月左右的生計,如今倒是白白糟蹋了。以他們這般模樣,且不說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就這也不值得。
林喬晚拉了拉沈若婉的衣袖,看起來柔弱無比,“姐姐,他們這般我害怕,不如放他們快些離去。”
說著,她似小鹿般慌張地又往沈若婉的身上靠了靠。沈若婉見狀,隻是笑了笑。從這群地痞流氓被打之後嗷嗷亂叫,就知曉他們並非來毀林喬晚清白之人。
更何況本朝律法嚴苛,若是要毀,也不可能會在這時常有人出沒的水秀之地。
她朝謝塵禮說道,“放過他們吧!”
謝塵禮聞言,當即乖乖地應好,然後朝他們揮了揮衣袖。那群人見狀,連忙道謝,哪怕剛爬起摔了跟頭也要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跑去,好似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
等他們都逃竄離開,謝塵禮笑著詢問林喬晚,“如今他們皆已遠之,定不會再驚擾姑娘,姑娘可放心離去。”
林喬晚一聽,她朝沈若婉眨了眨眼睛,瞬間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姐姐,我被父母趕出了府,如今無家可回,能否收留我一陣,我可以不用工錢,幫你做事。”
聽著後半句熟悉的話語,那個看起來走投無路的女子恍若從前,不禁讓她心裡微微心疼。
沈若婉沒想到她會這麼早被趕出府,如果被退婚,那名聲定然不好,且可能在這世間舉步維艱,如履薄冰。
她之前還在盤算著,等明年叫人去沛城尋找她一番。
“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幫我當作家人,住在我家即可。”
謝塵禮聽到沈若婉這般說,收斂起眼裡的笑意,麵無表情地看著林喬晚。
這女子如果有問題,來曆不明也罷,如今若婉似乎很是信任她,還想讓她入府,一看好似相熟之人,這定然有問題。
林喬晚似害怕地看了一眼謝塵禮,對沈若婉說道,“我知姐姐心善,隻是這位公子麵色看起來不甚好,我會不會還未到府就被攆出去呀?”
瞧她這模樣,倒是與前世並無不同,不由得有幾分好笑。
“不會,他是我的郎君,性格一向溫柔有禮。”
說著,沈若婉看向謝塵禮,謝塵禮立刻揚起一個春風和善地笑。
看到他這麼善變的麵孔,林喬晚在心中不屑的說虛偽。
謝塵禮點了點頭,表示沈若婉說得千真萬確。
他有預感,如果這個女子不是細作就是來和他搶他娘子之人。
一路上,林喬晚跟沈若婉有說有笑,從她悲慘的身世說到吃食,又從吃食聊到服飾首飾。隻要謝塵禮有了提議,林喬晚就開始嬌弱起來。後來,謝塵禮沉默不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但偏偏這個神情讓沈若婉瞅見了,她會叫他彆欺負林喬晚。一瞬間,謝塵禮終於明了什麼是後悔,真想回到剛才將她直接趕走,而不是放在眼皮子觀察。
回到府裡,桃悠已經將兩個買了的婢女安排妥帖,且也專門請了大夫前來診治。隻是那個小婢女身上除了多處傷口,青青紫紫的痕跡遍布全身之外,還一直處於昏昏沉沉且高燒不退的狀態,完全靠著牙子之前的藥吊著命。
隻不過藥材便宜且並無什麼藥效,才會以至於現在變得越來越嚴重。但這半月隻要每日早晚各煎一服藥,有五成幾率可以活下去。
她事無巨細地跟沈若婉說完,便問道,“小姐,你還並未她們兩個取名字。”
沈若婉聞言,她望向謝塵禮,謝塵禮知曉她想讓他來幫取。他好似漫不經心地掃了林喬晚一眼,朝沈若婉嘴角漾起弧度,對她輕聲道,“禮記曾有一言,‘春誦夏弦,大師詔之’,不如就叫春誦和夏弦吧!”
聞言,沈若婉眼睛一亮,她十分認可地點了點頭,對桃悠道,“那個小姑娘名為春誦,另一個叫夏弦即可。”
為何讓小姑娘叫春誦,除了禮記之外的含義,希望她能重獲新生,春意盎然,春暖花開,四季明媚。
她說完,朝林喬晚指了指,“這位是林小姐,林喬晚。你之前如何對我就如何對她,往後她會住在此處。至於春誦,你叫夏弦照看就是。”
至於她這裡,左右並無什麼事,這裡有廚子廚娘,也有打掃衛生的小廝,洗衣服的婆子,倒是不需要那麼多人照顧。
“好的,小姐。”桃悠側著身,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夜晚時分,林喬晚用完膳剛進房間,就感受到脖子上的涼意。
此時,謝塵禮將匕首放在她脖子的大動脈上,隻要微微用力,定然會立刻出血,可能殃及性命。
林喬晚隻是沒想到謝塵禮的功夫如此了得,這麼無聲無息令她毫無察覺的將匕首抵在她的脖間。她僵硬著身子,害怕自己亂動會割傷脖子。
忍住心裡的忐忑,她知道她不能叫,隻要叫了就活不了。
林喬晚嘴上鎮定地道,“公子你不可以動我,不然姐姐可是會生氣的,到時候……”
還不等她說完,就聽見他低聲笑了一聲,語氣悠哉悠哉地說著,“哦,是嗎?一個剛撿回來之人,比不上她的夫君?”
聞言,林喬晚心中隻覺得大意了,她忘了沈若婉並無前世記憶。將她帶回來,隻是可憐她罷了,要是她被謝塵禮所殺,在這世上十分正常。畢竟隨意打死一個侍女都不是任何問題,頂多難過一會兒,會就將她忘個乾淨。
她壓抑住心中的害怕,語氣仍然不慌不忙,畢竟她當初可是一路從南走到北,日夜不停地趕路,躲過了一路的流民與山匪。
“你沒有直接殺我,必然是要問我什麼,你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