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停在房屋前時,大約有個與他們年齡相仿的男子看到馬車停在大門前,想要將其驅趕。但見從馬車下來的謝塵禮,急忙跑到大門口,向裡麵大喊道,“張叔,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
那男子看起來很是開心與高興。
沒過一會兒,約莫半百的老人就急匆匆地跑來,走出大門看到謝塵禮,笑得一臉和藹,好似看到自家的小孫子般,滿是慈祥的目光。
“哎,公子回來了!”
那老人來到謝塵禮身邊,查看他帶了什麼行裝,好幫他拿著。
謝塵禮聞言,朝那老人點了點頭。他站在原地,幫忙拉開車簾。沈若婉從馬車上下來,他伸手接住她的手,攙扶她下了馬車。
那老人一瞧女子手上戴著的玉鐲,約莫明白知曉了什麼。
他家小公子這次帶了個女子回來,這個女子大約就是公子信中所言的未婚娘子,以後的掌權者。
“這就是夫人吧,生得這般好。”老人家愛屋及烏,看著沈若婉的眼神一片和藹可親。
夫人,什麼夫人,謝塵禮的夫人嗎?話說,謝塵禮究竟還有多少是她所不知道的呢?
謝塵禮在沈若婉不解的目光中,指著張叔和那男子對她道,“這位是張叔,這裡的管家,母親以前的故人,你以後有什麼事找張叔就可。這位是遠寶,這裡的侍從,一直都是他與張叔在打理這院子。”
“是的是的,以後夫人找我就行。”謝塵禮一講完,張叔立即應聲道。
“好。”沈若婉嘴上答應下來,眼睛則在暗中打量著四周。
至於她的疑惑或者什麼其他的問題,等回房或是沒有人再問謝塵禮。
“夫人有什麼需要老奴的嗎?”張叔指了指她身邊幫拿行裝的桃悠,意思再明確不過。
一旁的遠寶看到,不等沈若婉開口,急忙上前跟桃悠說了一聲,從桃悠手中接過了行裝。
沈若婉見狀並不多言,張叔將兩人領進了房屋。
房屋是個二進四的院子,雖不及大戶的跨院亦或者四進以上的庭院,但甚於其他的的是,這個地方很寬敞。
布局大致分為東、西二區,而以西區為主。其大門置於西垣東端,南牆北麵皆是圍牆。入內則是前院,前麵有小池,旁邊種了幾棵柳樹。經內門達□□,庭中建有外觀呈木構三開間懸山頂式殿堂建築,廚房與雜屋皆在於此。
進入西廂房,看到房間被打掃得很整潔,整個房間的家具都是很簡單單調,一眼看過去也知雖是單調卻很昂貴。床和桌都是上好的楠木,金絲藍寶屏風,琉璃杯盞等,樣樣極好。
兩人進入房間後,張叔和遠寶前去安排馬夫的落腳點,桃悠也去後廚看看女使等人,就隻剩下了兩人在房間裡。
沈若婉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謝塵禮走過去,沒有坐下。
他站在沈若婉麵前,很認真地看著她,跟她解釋這宅子的來曆,“這宅子本是女子學堂,但當年被我外祖父發現,在外製造輿論,婁縣的人聽聞就漸漸很少送女兒來這讀書,最終學堂開不下去。後來我母親嫁給父親沒過多久,將這學堂買了下來,重新修整,成了目前這模樣,隻是宅院是寄在張叔名下。”
說著,謝塵禮繼續溫聲細語地解釋道,“張叔和他妻子本是這學堂的教書先生,但早些年妻子已不在,隻剩下一個兒子,名為張幕。母親如今的錢財皆是他去幫忙查賬奔波,你若是想學,可以跟他學,若是不想,那也無妨。張幕若是將賬簿給你過目,你放著就是。”
“至於這宅院,在你來之前就已經打理妥當,如今在你名下,對外聲稱是用你的錢財買下的。而母親的鋪子,也在你的名下,你可以去看看,想打理就打理。”
說完,謝塵禮朝她溫柔一笑,隻是笑容有幾分牽強,可能心裡有些心虛。
沈若婉聽他講著,默不作聲。
如今她算是明了為何謝塵禮會來婁縣,原來張母就是婁縣人,這裡他熟悉會來倒也是個理。再者,這個書生雖入不了仕,但也不窮,隻是為何會在京城郊外住個茅草屋。冬天之時,窗上糊的漿紙都被寒風刮沒,家裡更是除了草席和微微像樣的桌子,家具寥寥無幾。
裝倒是裝得像模像樣的,一裝就是三四年,也是辛苦。
沈若婉一想到他,簡直氣得心裡發癢。明明有這麼多時間可以說,卻隻字未提,就連前世,他死後,更無從得知。
越想越是氣,沈若婉臉上掛著笑容看著謝塵禮,一字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猶如蘊含利刃的冰錐,“真是苦了謝小公子,竟能在京城足足待了三年有餘,如今來到這,倒是可以過得舒心些,還著想的為我將所有算盤都替我打點好了。”
沈若婉的話一說完,謝塵禮就知曉她在氣什麼,當即鈴聲大作,在心裡默默思考,腦中已經轉了好幾個彎。
但他麵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如沐春風,聲音溫柔得如同冬日的暖陽,“婉兒,我知你生得比桃花更嬌美,一向是明理賢德,溫柔嬌善之人,我若真想隱瞞,如今就不會告知你。”
這確實是他心虛了,沒有提前跟她道,隻能先撒嬌裝作乖巧。可若是提前說了,京中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若是發覺,便是不會善罷甘休。
牆倒眾人推,特彆是自從父親走後,太傅的位置更是一直未曾有人擔任,更何況能將他這個看起來日後能在朝堂平步青雲之人趕下去,給自家孩子騰個位,再適當不過。隻不過文人一直講究門麵與恭謙,所以一直放任他在郊外不曾下手罷了。
聽到他這般講,沈若婉差點被他給氣笑了,他可真會,先是灌輸甜言蜜語,後又開始解釋。
“那你怎與我退婚?”沈若婉瞳孔幽深看向他,話語如細細編織的刀刃,銳利而具有鋒芒,將他早些年所做之事直接提出。
一聽,謝塵禮心裡暗暗叫苦。怎把陳年舊事重提了,他那時不是年幼嗎,心智並未成熟,況且真擔心如盛兆峴所言,怕是耽擱了沈若婉。
“是我之錯。”謝塵禮看著沈若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將手附在她的手上,微微拉起她的手,像在撒嬌般。
看著他認錯態度良好,沈若婉心中的火苗也一點一點地消下去,誰叫謝塵禮真的長得俊美且溫柔乖巧,看這模樣有氣便也會無氣。
她在手伸到半空中拉住他的手,“那好,這次之事饒過你,但下次可不能欺騙我。”
下次?這他可真不好說。
不過看著沈若婉見他未曾答應,似要生氣的模樣,立即乖乖地道,“好!”
等謝塵禮將沈若婉的東西整理完時,兩人在房間沒待多久,桃悠就來這,跟他們說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聞言,兩人走出房間,前去膳廳用晚膳。
廚娘確實做得很是豐盛,魚膾、炒雞子、抄豬肉、煮葵等,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特彆是這幾天長久的奔波,途中雖是一路在覓食,但終歸是吃不好,現在能在這安穩坐下來,倒覺得美滿。
謝塵禮用公筷為她夾了一筷炒雞蛋放入她的碗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對她道,“瘦了,多吃些。”
“你也是,也多吃點。”
說著,將謝塵禮為她夾的雞蛋吃了一口,像是想到什麼,她詢問謝塵禮,“你晚上住哪裡?”
剛剛在為她收拾東西時,謝塵禮的東西並未放入她所住的房間。
“你旁邊那間房間。”謝塵禮老實的回答。
“為何?”
“你還未嫁於我,雖是來到這,但我們若是睡在一起,終究不好。”謝塵禮的耳朵泛紅,有了一絲未曾到達弱冠之年該有的樣子,看起來懵懂無知又羞澀。
他雖是將沈若婉帶到這,但終究她還小。如若兩人住在一起,他又是個年輕氣盛的男子,定會做出什麼逾矩孟浪之事,畢竟男子最是管不住自己。
“可是我隨你來了婁縣,住在一起又何妨。”沈若婉看著這個羞澀之人,眼裡有幾分不解。
她並不在意未曾成婚就與他住在一起之事,但這個少年似乎在意,這令沈若婉有些恍惚,思緒慢慢飄向之前。
本以為不會記得前世這麼多的事情,但她終究是記得。嫡姐在今年六月成婚,謝塵禮在嫡姐成婚後不久就會攜銀兩入府,然後父親將婚事定下明年三月,正是開春之時。
隻不過今世謝塵禮求娶她早了四個月,安縉薛想殺他也提早了步伐。
那時快成婚之前,謝塵禮也這般待她,不敢逾矩,明明什麼是都遵從她意見之人,卻連牽個手,抱一下都會臉紅。
因為成婚之前是不允許見新郎君一麵,可沈若婉是誰,雖是看起來守規矩懂禮數,但實則往往愛衝破束縛,在成婚幾日前去偷偷見了謝塵禮。
見到他時她滿心歡喜,看著他的眉目清秀更是無法將心中喜悅之情表達出來。她當時就笑眯眯地對他說,“謝塵禮,你吻我好不好?”
“不可,我們還未曾成婚。”
他那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雖看起來他是溫柔的,但一臉的嚴謹。
“哦,那好,你不親,我親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