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安縉薛聞言,未答。他……(1 / 1)

安縉薛聞言,未答。他看向沈若婉輕輕一笑,身子往前傾,食指微彎,朝著她勾了勾,語氣帶著冷意且命令式地道,“王妃,過來!”

沈若婉見狀,像隻受到恐慌的小貓般,躲到了謝塵禮的身後,緊緊地抓住了他半截衣袖。

她知曉,她身為定安侯府嫡次女,安縉薛不敢動她。隻要她一直待在謝塵禮的身邊,安縉薛也動不了謝塵禮。

看著牽著他衣袖的白皙的指尖,身後的人宛若是一隻受了驚的小鹿,好似前方有豺狼虎豹。眼神躲閃不敢看向前方,看一眼就能將她血吞入口。謝塵禮眼裡帶著一絲冷意,他將沈若婉護在身後,不卑不亢地道,“安王殿下,沈氏是小生未過門之妻,您這般一次次叫她王妃,實在有失禮數!”

沈若婉站在身後微怔,她沒有想到平時在她麵前墨守成規,溫良恭儉又言語極少的謝塵禮這般利口捷給。

聞言,安縉薛向後直立起身,透露出皇室的威嚴,他眼裡帶著輕蔑,眼神如一把抹了毒的刀子,“你都言是未過門之妻,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王府可正缺個王妃。”

他語氣加重未過門三個字,似乎要讓謝塵禮認清事實。就憑他一個罪臣之子,且隻是個書生,怎敢肖想定安侯府的貴女,怎能從皇恩浩蕩的皇室之人手裡搶人,真是可笑。

安縉薛皺眉看向躲在謝塵禮身後不敢出來的女孩,向身後的兩排侍衛道,“去把沈姑娘請過來,然後不必我多說。”

安王的言語已經不言而喻,謝塵禮看向正緩緩向身後靠近的侍衛。他的腳微微向後挪動,手正準備緩緩抬起,瞬間四周的氣氛硝煙四起。

這時,馬蹄聲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響,逐漸向著這邊逼近。聽見馬蹄聲的侍衛們身形一頓,紛紛回頭去看安縉薛的示意。眨眼之間,那人已經行至他們麵前,他將馬向後一勒,躍之馬下。

此人正是剛已走遠不久的太子貼身侍衛盛兆峴,也是當朝太保。這人不過才年至三十,卻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長相風流,微眯的桃花眼看起來格外的勾人。哪怕身著官服,也掩蓋不了他那股拈花惹草的氣息。

謝塵禮看到這人一來,麵上沒有一絲驚訝。他將手慢慢放了回去,站直身子。這和他預算得差不多,但還是比料想的稍微晚了一些,也不知道去哪裡尋花問柳了。

盛兆峴的桃花眼牽起一絲疏離的笑容,可能長得過於好看近人,倒讓人心覺有幾分親近。他向著安王抱拳行禮道,“久違安王殿下,冒昧問一下,殿下這般情形是要做甚?”

他抬眼示意安縉薛看向這兩邊持刀站著的侍衛。這群侍衛可不比京中那群持劍持長槍的侍衛,他們更是貼心保護安縉薛的身邊之人,武功極高。

倒是難為他為了一個平民大動乾戈,這安王也挺是聰明。到時隨意安個謝塵禮為父而行刺安王的莫須有罪名,任誰都不敢查,更不會翻案,難怪這家夥讓他回來轉一圈。

說真的,安縉薛沒有料到堂堂一個太保會出現於此,倒是他低估了謝塵禮此人。看來他除了學富五車,武藝過人外,還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助力”,真是有趣,倒是個妙人。

如此想來,安縉薛上下打量了謝塵禮幾眼後,朝著盛兆峴掛起一抹淡淡的笑,客氣地道,“盛大人也來光臨謝書生這寒舍,本王就是聽聞謝書生畫藝極好,下筆成真,特來觀賞一番。”

“殿下你這可不像是觀賞,倒是像殺人未遂啊!當然,是臣之失言,隻是殿下這親衛可是要好好帶在身旁,小心刀劍出鞘,殃及無辜百姓,殿下可不好向陛下交代。”盛兆峴眼神銳利地看向安縉薛,意思再明顯不過,這人他可是護定了,但臉上依舊掛著笑,桃花眼微眯著。

而聞言的安縉薛笑容也是未變,還是淡淡笑著對謝塵禮道,“都說刀劍無眼,希望下次謝書生可要走遠些。”

說著,他朝著盛兆峴道,“盛大人,本王已觀摩完墨寶,就先行告辭。”

說完,安縉薛擺手示意兩邊侍衛,放下車簾,坐在馬車上,笑容一下子冷卻,臉上的神情驀然冰冷起來。他一把扯下馬車上的掛畫,想到了沈若婉剛才的舉止,眼睛微眯,眼底帶著深深的探究。

沈若婉病在床榻之上半月未曾痊愈,如今好了,卻並無半點不同,眼裡也沒有流露出對他的恨意和慌張,莫非真是他疑心想岔了?

等兩排的侍衛整齊地護在馬車兩側,跟著馬車逐漸走遠去,謝塵禮才向盛兆峴行禮一拜,“多謝盛大人。”

盛兆峴看著謝塵禮那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由得一笑,他將謝塵禮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是懷念和遺憾,“要是你父親有你這般聰慧就好了,而不是一心隻讀聖賢書。”

謝塵禮知道他在為他父親不能洗刷冤屈,淪落於此而自責和引以為憾。他倒是不覺有什麼,讓他父親看清自己曾經花費心思和財力親自扶持上去之人的麵目,又恰沒有損失性命,倒是件好事。

人之一世,曇花一現,被固有的認知所左右,難逃世俗的枷鎖。隻有清醒地認清現實,知道自己曾經錯得一塌糊塗,才能打破心中的壁壘和眼界的屏障。

“盛大人不必如此自責,父親既然選擇陛下,命中總有此劫。人生如棋,步步為營,勝負無常,做好分內之事就可。”謝塵禮說完朝盛兆峴莞爾一笑,素衣長衫看起來文質彬彬,宛如一塊潔白無瑕的璞玉,倒是印證了公子如玉。

盛兆峴見此,臉上的陰霾一掃乾淨。他看向已從謝塵禮身後站到旁邊的姑娘,不由得風流起來。盛兆峴從容一笑,兩隻桃花眼含著笑意,笑得很是多情又攝人心魂,“沈姑娘怎的不藏於身後了,平時看你和你長姐一般端莊貴氣,沒想到倒是個嬌羞的。”

聽著盛兆峴的言語,謝塵禮看向他的目光沉了幾分。

盛兆峴此人最是風流,是該警告警告了。

沈若婉盈盈一拜,“盛大人說笑了,小女子不才,不如盛大人所言的這般好。”

“你們二人倒是能說會道,不與你誇讚了。陛下昨日聽聞你已醒來,就前去東宮尋太子,應當是要將你長姐許配給太子為妃。今日你回去,就該已接完聖旨,記得提醒你長姐,謹防貴妃。”

聽聞盛兆峴的話,她眼裡暗了暗,眼眸深沉了幾分。她知道貴妃,這個宮裡除了逝去的皇後,就隻有貴妃位分最高。她除了掌管六宮,更是安縉薛的親生母親。這兩人性情都是喜怒無常,心腸狠毒之人。她前世與貴妃交過手,管治宮人倒是很有幾分手段。

“好,多謝大人告知。”沈若婉朝他行禮謝道。

盛兆峴看著兩人準備出行的樣子,便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正要去踏青,盛大人是否要同行?”謝塵禮慢慢悠悠地詢問道。

見謝塵禮問道,盛兆峴立即表示也要同行。

他知曉謝塵禮找他肯定有事相談,不然早已是行告辭之禮。

沈若婉見謝塵禮邀請盛兆峴,她沒有開口,而是若有所思。

這是怕安縉薛會回來查看盛兆峴是否已走,倒是十分嚴謹,不全是個呆木頭。

盛兆峴騎上他的馬,跟在馬車旁邊。謝塵禮將沈若婉扶上馬車,又覺少了什麼,匆匆回屋拿了張毯子。上車後,他將毛毯蓋在沈若婉的膝上。看著一如既往細心的謝塵禮,沈若婉低笑出聲。

“你笑什麼?”謝塵禮看著她笑麵如花,倒是不像昨晚那般哭得如洪水般滔滔不絕,是好看了許多,果然若婉就該多笑笑才行。

“笑你長得好看。”

聽見這是沈若婉從昨晚到今日第二次提及了,他揶揄道,“這般愛我這張臉?那我以後可得好好照看,要是弄花了,可是要失去沈二小姐的珍愛了!”

沈若婉明顯知道謝塵禮在與她閒談玩笑,她看著坐在身側之人也在看著他。忍不住做了個大膽的動作,撫上他的臉龐。謝塵禮感受到臉頰那細膩柔軟又溫熱的皮膚觸感,不由得怔住,像個失魂人般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但耳尖的紅意早已出賣了他。

看著他這般純情的模樣,沈若婉調侃道,“是得好好保護著,若是惹我不喜,小心少了我幾分疼愛。”

說完後,就輕扯過他的臉頰,感受到細微疼痛的謝塵禮裝模作樣地驚呼道,“輕點輕點~疼~求沈二小姐饒過小生一命。”

車外的盛兆峴聽見裡麵在談情說愛、糖舌蜜口的兩人的聲音,他不由得將馬騎向前了幾分。實在吵得他耳朵痛,還是遠離世俗喧囂。

馬車緩緩行駛到郊外,郊外風景宜人。正是大雪已停,冰雪消融之時,白綠交織,在暖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迷人。

兩人下了馬車,盛兆峴也隨之從馬上下來,他走到謝塵禮身旁,三人緩緩向著湖邊的小亭走去。不遠處,隻見秀容縣主帶著一群侍女走來。

沈若婉見到是秀容縣主,不由得一愣。沒想到今日會一而再遇上兩個前世舊人,前世的種種早已人去樓空,物是人非。而今,那些恩怨情仇也隨著她的大火一筆勾銷。

沈若婉不願再被前世種種遮了眼睛,束縛了內心,看不到眼前和未來。

秀容縣主平日一向與長姐素來交好,她們兩人真正的交集是在安縉薛將秀容縣主納為側妃後才漸漸熟識。她之前不明白為什麼堂堂縣主會嫁給安王做妾,後來才知秀容縣主和鎮南將軍兩情相悅。

隻因安縉薛的一句,臣聽聞鎮南將軍在嶺南一帶威信可謂功高蓋主,是這世間寥寥無幾能百戰百勝的將才。引得陛下忌憚起來,不久就下旨讓鎮南將軍班師回朝,結果將軍他途中不幸遭遇山匪而亡。這是誰的手筆就不言而喻了。所以秀容縣主就此恨上了安王,下嫁於他,隻可惜行刺無果,最後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倒是位可憐女子。

秀容縣主很早就看到了沈若婉,她認得這是她閨中密友的妹妹,便招呼她過來。

沈若婉見她在與她招手,於是快步走過去和她開口交談起來,見兩人相談甚歡了好一會兒。謝塵禮才走過去,對著沈若婉輕聲道,“我和盛大人去這郊外走走,看看能不能為你獵隻小動物。”

“好,去吧!”沈若婉剛剛已是知曉了盛兆峴與謝父關係匪淺,所以兩人之間有交集並不可疑,於是她輕聲回道。

聽她開口答應,謝塵禮看向一旁的秀容縣主,溫聲真切地請求,“麻煩縣主幫我照看下若婉。”

聞言,見縣主頷首答應,謝塵禮才和盛兆峴逐漸向遠處走去。等兩人看不見他們的身影,謝塵禮才跟一旁的盛兆峴道,“我查到從越州桃花縣逃出來前往京城之人,應當消失於這片郊外。”

“消息可靠嗎?這是否出自安王之手。”盛兆峴看著眼前這大片樹林,皺眉思索問。

這麼大片郊區,以他們兩人,怎麼排查得出來。

“可靠,我之前懷疑過安王,不過這次相見,他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謝塵禮不作停留,向前走去。

盛兆峴見狀,跟向前去,“哎,你怎麼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