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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裡 priest 4088 字 11個月前

做任何的防護,隻是再一次、一絲不苟地拉開了手裡這把古樸得可以羅列進博物館的弓。

他又不是聾子,當然聽見了袁平的話。

再一次的,他認為袁平說得對。

一頭音獸自下而上地以極快的速度脫離了颶風的範圍,直向褚桓撲了過來,褚桓腳下卻仿佛生根了一般,一動也沒有動,直到那畜生與他近在咫尺,淩厲的腥風甚至侵染了他的鬢角,他在那音獸棕黃色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狼狽的倒影。

弓弦已經被拉得太緊,離弦而出的時候發出一聲近乎淒厲的尖叫,被化開的空氣彌漫出孤注一擲的殺意,音獸巨大的口鼻與褚桓擦身而過,巨大的、類蛇又類蜥蜴的頭部猝然高昂而起。

褚桓知道,它將會本能地發出叫聲。

在它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波的那一瞬間,他有一個機會。

而這個機會稍縱即逝,哪怕半秒鐘的拖遝都會讓音波直接撞在他身上,褚桓沒有袁平那守門人的結實身體,這種噸位的大家夥,很可能當場震碎他的胸骨和內臟。

三根箭矢已經上在了弓弦上,音獸卻突然將頭仰起了九十度。

褚桓眉心一擰,這個角度對他而言十分不利。

但他已經彆無選擇。

電光石火間,褚桓從巨石上借力一躍而起,這時,他突然感覺腳下恰好有一股氣流,虛虛地托了他一把,那一點氣流如清風拂麵,對人體的重量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就像一把溫柔的撫慰。

卻讓褚桓精神一震。

南山?

“南山在這裡”的這個認知幾乎給了他某種力量,下一刻,褚桓在音獸張大嘴一瞬間,十分光棍地橫過一條腿卡在了音獸的下顎上,用自己的身體撐在它的血盆大口前,借住重力將音獸的腦袋壓了下去。

才一接觸,他已經感受到了那可怕地咬合力,褚桓幾乎能聽見自己的骨骼發出“咯咯”的震顫,他不敢遲疑,在飛快下墜中驟然鬆開弓弦,三根利箭毫不留情地戳進了音獸的喉嚨裡。

而後他聽見了南山的聲音:“跳下來!”

褚桓不假思索地蜷起身體跳了下去,巨大的、柔和的氣流在他落到半空中的時候就攔腰接住了他,隨後一條赤裸的手臂死死地箍住了他的腰。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褚桓的感官驟然放大,隨即,他發現南山卡在他身上的手肘有卡斷他肋骨的趨勢。

然而還沒等他出聲提醒,南山就放開了他。

褚桓回過神來:“分頭走,我把這兩隻變異鱷魚引到山穀腹地,你先去下遊追他們。”

南山滿身陰鬱,一言不發,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麵無表情地瞥了褚桓一眼,率先從石林中穿過去,直奔山穀腹地的方向。

褚桓原地怔了一下,連忙跟上。

此時三頭音獸已經基本被他乾掉了一條,還剩兩頭,其中一頭被袁平磕斷牙的不知為什麼勇猛異常,速度格外的快,照這樣下去,褚桓估計他們倆到不了山穀腹地,就會被追上。

褚桓起落幾次就攀躍到了較高的地方,回身就是一箭,這一次,他沒有失常,尖叫的箭矢準確無誤地命中了音獸的眼睛,這隻最為巨碩的音獸繼沒了板牙之後又沒了一隻眼睛,整張臉都不對稱了。

此時不咆哮何時咆哮呢?

褚桓已經做好了再體會一次出車禍撞出腦震蕩的感受,突然,南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猛地把他按在了石林之後,抬手壓下他的脖子,強行將他的腦袋按進了自己懷裡,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扛了一下。

褚桓隻覺得南山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蹌了幾步,他聽見南山的胸口紊亂而急促的心跳,嗅到他懷中發梢總是難覓蹤跡的桂花香。

南山似乎悶哼了一聲,隨後大力將褚桓往前一推:“走,不用回頭,它們聞到人的味道肯定會一直跟著的。”

褚桓仿佛體味出了一絲特彆的意味,然而此時已經來不及廢話,更來不及細想了。

兩個人飛快地穿過連片的石海,往山穀腹地方向迅疾無比地跑去。

兩條幾米高的音獸動靜非同小可,加上褚桓行走途中會故意製造響聲,很快,腹地中隱藏的扁片人就得知了天敵的存在,尖銳的號角聲連成了片。

以音獸對聲音的敏感程度,驟然陷入了這種噪聲環境中,頓時愈加焦躁起來。

這裡的扁片人雖然更多,但是不成規模,毫無頭緒,素質也參差不齊,有跑得快的,還有跑的慢的。

跑得快的兵分兩路,一路喊打喊殺的向著音獸奔跑了過去,另一路四散潰逃一瀉千裡,唯有那些老弱病殘跑得慢的相當團結,統一一致地呆立在場中,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兩方怪物亂成了一團。

一個扁片人一眼看見了渾水摸魚的兩個人類,頓時準備發出警報,然而號角才抬起一半,一箭已經射穿了它乾癟的喉嚨。

甫一接觸,音獸就陷入了扁片人和“瘋狗”的海洋裡,連褚桓和南山都被衝散了。

南山扭斷了擋在他麵前的穆塔伊脖子,一回頭已經不見了褚桓人影,頓時一慌,再顧不上自己還在生氣不想搭理他。

他突然毫無道理地怨恨起自己,南山想,如果不是自己把褚桓卷進來,如果在山門那邊,不是自己私心作祟,幾次三番地想要多留他幾天,一直把人留到震動期前,甚至……如果在邊界的縣城裡,如果不是自己明知道認錯人,也硬要將人帶回來……

南山不知不覺地退到腹地邊上,為了找褚桓,他不惜站在高處,將自己變成個靶子。

就在這時,他的腳踝被小石子砸了一下。褚桓突然從旁邊的山澗中冒了出來:“快快快,你爬那麼高乾什麼,下來,還不快走!”

兩人潛在溪水中掩住自己的氣味,淺的地方貓著腰蹚水,深的地方直接遊,像兩條滑不留手的水耗子。

然而儘管這樣,水路也並不輕鬆。每十來步遠,他們就能聽見“噗通”一聲,一個扁片人或者一條瘋狗落到水裡,死的就算了,有時候碰上半死不活的,還要廝殺一番,還經常碰見半隻的穆塔伊,一隻落下來,整條溪水就都紅了。

直到這天落日西沉,兩人才湯湯水水的甩脫了滿腹地的怪獸。

山澗到了下遊,行將流入湍急的大河裡,兩個人就不敢在水裡走了,一旦水深了,裡麵可就不一定有什麼東西了,他們倆上了岸,還在滿身滴水,隻好不忙追人,先就地休整,將衣服曬乾再說。

褚桓扒掉浸水的破抹布一樣的襯衫,又彎下腰,過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