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和夏油傑乘坐著咒靈很快就到了神社的所在位置,高空之下俯視可以看到咒靈的封閉領域。
五條悟俯視著那個黑灰的球體:“所以是被領域困了好幾天?”
夏油傑思考了一下:“正常來說星不會耽擱那麼久,她都是速戰速決類型的。”
所以,要麼是遇到了什麼差錯,要麼就是也得知了村民的那些所作所為,所以有了顧慮吧。
“所以說,為什麼要操心這些沒必要的。”
五條悟正準備發動術式強行破開這個領域的時候,忽然起了異象。
那個黑灰的封閉領域,忽然出現了裂痕,從縫隙的裂縫中透出了白色的光。幾乎是下一個瞬息,屬於竹內星的咒力瞬間頂破了這個封閉式的領域。
木製的房屋,紅色的鳥居,秀麗的山林,迅速的被一片鬱鬱蒼蒼的竹林覆蓋,霎時間身邊的景色都變了樣。領域不斷的蔓延,好似不會停止一般。
原本清新的空氣漸漸彌漫起了濃霧,這是獨屬於她領域中的瘴氣。
夏油傑有些驚訝:“這是,她的領域。”
五條悟輕挑了下眉,饒有興致:“這麼久了,終於完整化了嗎。”
這個領域的攻克,她真的花了很多心思。
他看著這個蔓延的領域,好奇的看了一下周圍。
六眼已經自動接取了附近的情報。
“開放式領域啊,有點意料之中的感覺。”他點點頭,摸著下巴觀察著。
夏油傑驅使咒靈降落,二人輕飄落地。
看著完好無損的幾人,夏油傑眼裡閃過笑意:“沒什麼問題吧。”
夜風吹拂,竹葉的沙沙聲十分明顯。
站在領域最中心的竹內星看著出現的兩人,眉眼閃過笑意。
竹內星看著自己的手心,鬆開又收攏,臉上是滿意的笑:“我感覺,好-極-了。”
長達快一年的攻克時間,終於在今天得到了領域完整化。
這種突破了瓶頸期的力量感,充盈著全身,帶來無儘的快意。
她眼中的八卦圖形悠悠轉動,環顧周遭,因果線遍布。
她直接抬手掐訣,進行了一次卜卦演算。
是更加通透更加明了的結果,在領域中實戰卦術增益效果異常的高。
庵歌姬打了個哈欠:“真的是恐怖,連續展開領域了好多次,居然都沒有咒力枯竭。”她們從剛開始看的興致勃勃,到最後都有些麻木的看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嘗試。
家入硝子有些抿著唇,看著竹內星的背影。
雖然她一向明白,咒術師多少都有些瘋的感覺在身上,大家都是如此。但是卻是第一次實際感受到竹內星的瘋狂。
領域展開後陷入術式熔斷,就毀去自己的大腦所刻印術式的部分,再用反轉術式馬上治愈,刷新術式,重置到達熔斷的節點前,以達一次又一次的領域展開。
反轉術式不能治愈疼痛,所以在她破壞腦組織時,那股疼痛是真實的。
這樣如此還不夠,抓著歌姬讓她使用她的術式「單獨禁區」,對她的術式進行增幅。
太瘋狂了,這種行為。
家入硝子看著這個好似沒有邊界的開放式領域,她的上限究竟是哪裡,她的天賦下限又在哪裡。
她垂眸回憶起了竹內星前麵困在領域中舍棄了術式的瞬發,吟唱的領域咒詞。
「苦諦」、「無縛無脫」、「空中樓閣」....
這些都出至於佛經。
苦諦:人生的八大痛苦:生、老、病、死、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
無縛無脫:指對人似親非親、似疏非疏的關係,虛幻不實,生滅無常,沒有實質的存在。
空中樓閣:這個則出自《百喻經》中的一個故事。故事大致是講一個富翁想建三重樓,讓匠人不許建一二層,直接建起第三層。這則故事主要是告訴修行者應當打好根基,循序漸進的修行。不可妄想沒有根基一下就能飛上天。
這段咒詞,像是竹內星這個人的縮影。
家入硝子看著眼前這個纖細單薄的背影,感覺心中有些悵惘。
五條悟和夏油傑暫且不知道竹內星的瘋狂行徑,單純的給與了祝賀。
“所以,你找到了一直無法領域完整化的原因了嗎?”五條悟仔細觀察了一下她渾身的咒力流動。依舊是平穩龐大的樣子。
但是...他不自覺的湊近了她的臉,有些詫異的看著她眼周:“你眼睛會難受嗎?”
竹內星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有些疑惑:“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啊,怎麼了嗎?”
六眼之下,可以看到那邊的咒力流動顯然有些不正常。
但是卦瞳的情報太過稀少,彆說禦三家,連竹內家自己的掌握的不算完整。
看著五條悟一直緊盯著自己的眼睛不放,竹內星有些困惑,伸手把他的腦袋推遠了一點:“彆湊我這麼近,都是因果線看的很難受。”紛亂的因果線把少年的身影分割的零碎,她一向不喜歡看到這幅樣子。
五條悟咕噥了兩聲,走到硝子身邊:“她身體有問題嗎?”
家入硝子搖搖頭:“除了天與咒縛一切正常。”
看著在竊竊私語的兩個,夏油傑有些狐疑的看了竹內星一眼,難道她的身體真的出現了什麼大家無法察覺的問題嗎。
異樣的消瘦,和眼睛的情況。
可惜現在給他們討論的時間不多,因為當下還有未解決完的事情。
受到竹內星領域衝擊的蝴蝶咒靈一蹶不振的趴在地上,受領域內的瘴氣影響氣息有些虛弱。
竹內星走到它身邊,看著它身上的因果線。
手輕輕一抬,一把咒力凝聚的竹葉刀就出現在了她的手心。
也許也是因為這個村莊拐賣婦女的行為過多,導致怨氣與太多的負麵情緒疊加就產生了特級咒靈。
但是它為什麼為聽從那個巫女的話呢?明明是沒有主從關係。
竹內星有些陷入沉思,總感覺一定還有哪裡是她忽略的事情。
咒靈的眼睛多了一層灰蒙,不需要等待她割掉因果線就已經踏入死的邊緣了。
畢竟承受了她的多次領域展開,一隻初誕沒多久甚至沒有什麼神智在的咒靈,是沒辦法堅持下去的。
“住手!”她身後傳來一聲女生的聲嘶力竭的大喝。
隨後是一道術式的攻擊就向她襲來。
竹內星動也沒動,甚至連身都沒有轉。站在她身邊的五條悟已經伸手擋下了這道攻擊。夏油傑麵色沉沉的也叫出了咒靈準備反擊。
現場的氣氛一度變的劍拔弩張了起來。
巫女麵色不大好看:“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她前麵離開準備去村莊一趟,結果半路就發現了場景的變化,猜測到是神社出了什麼事就趕回來,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那個墨發少女手裡拿著刀似乎要祓除咒靈。
巫女眼神警惕的看著麵前的幾人,多出來的兩個男生似乎實力也很強。
她手中拿著一把弓,搭上箭矢,準心直直的對著竹內星的後心:“離他遠點。”
竹內星轉身看向巫女,眉眼有一絲無奈:“我還是那句話,我無意對你們出手。”她甩了甩手,手中的竹葉刀立馬消散了開。
巫女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弓,抬了抬弓箭對準了竹內星的眉心:“你們把他怎麼了。”
五條悟看著眼前的巫女,大概也明白了她就是村民口中的那個主角。
他瞥了一眼巫女搭在弓箭上的箭矢:“雜魚就彆白費力氣了。”他伸出手,箭矢就已經受到蒼的吸力脫手飛出。
五條悟把弓箭抓在手裡看了幾眼,原來是術式形成的弓箭。構築類的術式嗎,倒是和竹內星的竹葉刀相似,但是星的存粹是靠咒力凝聚出來的。
看了幾眼就明白了原理,五條悟感到無趣的直接折斷了這把箭矢然後隨意的丟在地上。
巫女臉色陰鬱的像是可以滴下墨汁,仇恨怨毒的看著竹內星,很快又凝聚出了一把弓箭,沒什麼猶豫的就立馬射了出去。脫弦的弓速度極快,似乎帶著淩冽的殺意。
勢如破竹的弓箭卻停在了竹內星的身前,難進分毫。
五條悟手插在口袋裡,姿態懶散的站在竹內星麵前。那把帶著殺意的箭矢已經被擋在了無限的外麵,他感到無趣的撇了撇嘴。
巫女看著白發的少年幾乎不廢吹灰之力就擋住了自己的攻擊,臉色越來越沉,心下也明白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她沒有選擇逃跑,目光依舊執拗的看著地上的那隻咒靈。
“把他還給我。”
夏油傑看著地上的咒靈,其實他抬手也能直接收為己用,但是竹內星說了無意出手他還是選擇了沒有行動。他有些疑惑的詢問:“你現在是有什麼打算嗎?”
竹內星捋了捋被夜風吹亂的發絲,口吻有些冷淡:“它快死了。”
巫女緊咬下唇,似乎都嵌上了血色,目光越來越怨毒。
她上前抬手又搭上了弓弦,看著被眾人簇擁保護的少女,唇線抿的很直:“你不過是有人保護罷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可以受到保護的人。”她拉著弦的手越拉越緊。
竹內星拍拍五條悟。
五條悟看了眼竹內星隨後了解的撤掉了無限,看向星:“快點解決。”
竹內星眉梢微動,點了點頭。
巫女看著主動向她走來的竹內星,嗤笑了一聲:“到底是在瞧不起誰?”搭載的弓箭終於再次劃破空氣,向竹內星飛射而來。
“術式順轉·旭日”
指向性的爆破咒力球直接擊破了氣勢洶洶的箭矢,她看著巫女:“如果真的要瞧不起,你早就死了。”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沒有消散的領域直接出現了幾十把的竹葉飛刀,支悠悠的懸浮在空中,刀尖無一對準了巫女,隻要等待竹內星一聲令下,就可以讓她千瘡百孔。
巫女看著這些懸浮的刀,終於像認清了什麼似的抿緊了唇,有些又哭又笑情緒變得極為不穩定,她聲嘶力竭的大吼:“你們為什麼要出現!一切都是好好的,你們為什麼要出現毀掉我的計劃。”
她有一絲崩潰,視線落在了哪隻蝴蝶咒靈身上,眉眼中沉重的表情讓人難以分辨其中的含義。
竹內星腳步未停,幾步就走到了巫女的麵前。
巫女恨極了眼前的人,哪怕她知道眼前的少女並未做錯什麼,但是她洶湧的恨意就像找不到落腳處一樣,全部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心裡像有一個惡魔在反複說著,隻要殺掉了眼前的少女,所有的一切又會回到之前。她依舊可以完成對這個村落的複仇。
“你的實力並不高,隻有二級術師的水平。能一直順利走到現在,那隻咒靈幫你出了不少力吧。我看的出來,它身上的詛咒因果來自那個村落...”
“閉嘴!”這句話似乎刺到了巫女心中的某個角落,她的手直接向竹內星的脖頸掐來。
不遠處觀看的夏油傑腳步微動就想上前,身旁忠於主人還在乖巧趴伏於地麵的咒靈馬上也抬起了頭,殺意頓時彌漫開來。
家入硝子擋住了夏油傑的身影:“先看看星準備乾嘛。”
竹內星無奈抬手擋住她向她脖子掐來的手:“雖然說無意對你們下手......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反複攻擊我啊。”竹內星拳頭包裹上咒力,就打向了她的腹部。
竹內星從小訓練體術,哪怕現在體弱,她的體術含金量依舊是存在的。
巫女隻感覺這一拳幾乎打的她五臟六腑快移了位,唇角溢出一抹鮮紅。
“所以說,為什麼要非暴力不合作呢。”竹內星抬手撐著下頜,翠綠的眼眸劃過一絲困惑:“也許我可以幫助到你呢?”
巫女感覺她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話:“幫助?你又有什麼底氣來幫助我?你又能做到什麼?”她接連的質問,夾雜著不屑。
這個問題似乎問到了點上,竹內星也沉默下來思考起來。考慮的不是什麼底氣幫助她,而是考慮的是為什麼想幫助她。
竹內星看著眉眼中的仇恨,頓了頓。
也許是因為她這顯露於表的仇怨吧,對這個世界不公的仇怨。
她歎了口氣,如果不是悟的話,經曆滅族事件的自己也許真的會選擇另外一條道路也說不準。
五條悟聽到巫女的叫囂這句話,不滿意的喊道:“我們可是最強!!什麼東西我們做不到!!”
竹內星:......
好好好,無處不在宣傳這條標語才是最強的操作行為。
竹內星撓了撓臉頰:“如你所見,我們可是最強的。”
“成為最強就能守護一切嗎?即使你是能力最強的人,也無法保護所有人!”
可惜女人壓根不買這個賬,她隻是尖銳的嘶吼的說出了宛如詛咒的話語。
【即使你是能力最強的人,也無法保護所有人。】
竹內星苦笑了一下,言語果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刀,輕鬆就能紮穿人的心。
巫女擦去唇畔的血跡,厲聲的繼續說:
“我隻怪自己得到力量太晚!要是早一些!他就不會死了!能力再強又有什麼用!會死去的人終究會死去。”
“你不過沒有失去過、沒有絕望過罷了,少在這邊大言不慚了!”
夏油傑再也忍受不了她這樣一字一句說出這樣的話,走到竹內星身邊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試圖給予一些溫暖。
五條悟也沉著臉走了過來:“大言不慚的到底是誰啊。”他蹲下身手掐住了女巫的脖子,用力的收緊:“像你這樣的雜魚,老子見得多了。”
失去與絕望,竹內星品嘗過的滋味隻多不少,一個外人憑什麼站在自己受過傷的最高處對著彆人指指點點。
隨著五條悟手的收緊,巫女痛苦的臉都漲的通紅,她從喉間擠出斷斷續續幾乎連不成一句的話:
“我詛咒你...總有一天也會..失去、你最重要的人。”她的目光猶如陰暗處爬行的毒蛇,吐著蛇信帶著致命的毒液怨毒的咬上了這個掐著她脖頸的少年。
咒術師的詛咒,不知道她用什麼做了交換,感受到束縛落下的那一刻。五條悟的臉色徹底的難看了下來,蒼藍的眼眸裡肆虐著寒霜。
如果說前麵他隻是出於任務,現在則是真切的動了殺心。這句話像刺到了他內心最在意的某個點上,讓人感覺惱火的很。
渾身的氣勢沒有控製的緊緊的壓迫著眼前的女人,表情冰冷又危險。
“悟。”
他即將在殺意徹底釋放時可以控製住他的,唯獨也隻有竹內星了。
竹內星看著五條悟身上那個代表詛咒的因果線,歎息了一聲隨手凝結了竹葉刀就割去了。
詛咒不成的巫女哇的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五條悟聽到竹內星的聲音,掐著她脖頸的手一直未鬆,等到她臉色又青轉紫後,才收回手站起身,表情依舊像席卷著冰霜,冷沉的嚇人。
得到喘息的女巫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肺部像老舊的風箱發出呼呼的聲音,夾著吼間的血液止不住的嗆咳。
竹內星安撫握了握五條悟的手:“我已經祛除了,這個詛咒不會成立的。”
五條悟抿緊了唇,視線緊緊鎖在她身上。良久後他才扭頭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猶如一灘爛泥的女人,眉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竹內星看著地上的女人,無奈的歎口氣:“我說過很多遍,我無意對你們出手。”
一個可憐人罷了。
她蹲下身,撐著下頜:“我可以救活那隻咒靈。”她發現,巫女的情緒不穩定都是自看到那隻咒靈奄奄一息開始的,而且她一直稱那隻咒靈為“他”,而不是“它”。這裡麵肯定還夾雜著更多的內情。
萬念俱灰的女人猛的抬頭看竹內星:“你...”
竹內星看向狼狽的巫女:“同樣,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巫女警惕的看著她:“你有什麼目的。”
竹內星垂首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巫女眉眼中閃過沉思:“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前提你真的可以複活他。”她無論失去什麼,唯獨不想再失去那隻咒靈。
她有些探究的看向眼前的墨發少女,隨後還是抿緊了唇。
她蹲在咒靈身邊,開啟了卦瞳:“說起來,這隻咒靈身上的因果很雜亂。而且你們沒有主從契約,它為什麼會聽你的話,這一點你要先如實告訴我。”
如果複活了一隻四處殺戮的特級咒靈,還要再花時間祓除,太耗費精力了。她是咒術師,又不是毫無底線的救死扶傷的聖母。
巫女看著她眼眸裡的圖形,似乎陷入了什麼回憶中,不知道沉默的時間過了多久,她才澀然的開口:“好,我告訴你們。”
她口中徐徐道出了完全不一樣的故事。
那些村民半真半假,故意忽略了重要的信息沒說。
女人確實是被拐賣來的,也確實懷上了孩子。可是就在她心灰意冷感覺日子可能就會這樣一日一日的過去,逃出這個村莊再也沒有希望時。她的男友,居然多方找尋,找到了這個村落。
她的男友叫做阿建。
阿健看到她的第一眼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她呆滯的眼神中,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看了好多眼。
看到阿健出現的她,最開始還未認出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男友。
還是阿健衝過來緊緊擁抱了她,她才反應過來。
這一天,她很開心。
不僅見到了自己愛的人,也看到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阿健說她受苦了,阿健說他不介意,阿健說他要帶她回家。
她也是這麼覺得,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直到想趁著夜色回到家拿一些東西的時候,卻麵臨了買下她的那一家子的暴打。
“鄰居說他看到你在村中和一個外鄉人摟摟抱抱?”
那個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臭婊子,給你臉了。”
那一拳一拳的拳頭,打在她的臉上。
那一腳一腳的猛踢,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那個男人是不是你的姘頭?”
她苦苦哀求:“彆打了,求你。”
抓著男人的褲腿一再求饒,可是換來的隻有更猛烈的拳打腳踢。
“還想著逃跑是吧?”
這宛如不會停歇的暴力,停止下來時還是因為她腿間滲出的血。
她有了流產的征兆。
直到這樣,男人才停下了拳腳驚駭的看著她□□的血液。
他連忙衝出去聯係村醫,想看看能不能保下這個孩子。
可惜沒有足月的孩子,連早產都算不上,誕生出來沒兩下就咽了氣,流出來的孩子甚至都已經有人人形。
可能是因為把她打成了這樣,男人也少見給了幾天好臉色。甚至準備了肉包給她吃,說是給她補補身子。
她食不下咽,虛弱在床的時候,想的最多的就是阿健什麼時候會帶她走。
在她慢慢恢複可以下床走路後,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阿健找到她的附近。
可惜等候在那裡的不是阿健,而是那個買下他的男人。
他臉上是詭譎的笑:“怎麼了?找那個男人是嗎?”
她害怕的後退了兩步,男人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頭發就往牆上撞。
“想知道他在哪嗎?”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快意。
她昏昏沉沉的感覺腦門上有溫熱的血液流了下來,甚至聽不清男人的話,耳朵傳來陣陣蜂鳴。
男人抓著她的頭發,湊近她耳邊:“包子好吃嗎,我可是挑了最靠近他胸口的肉。彆的村民還想搶,我還費了點功夫呢。”
這一字一句宛如字字誅心,她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阿健死了...
她的愛人死了,是被那樣一刀一刀殘忍殺害。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也沒了。
巨大的痛苦好像一把刀,就那樣深深的紮入了她的心。
男人往她身上啐了幾口唾沫就走了,她一個人躺在那黃色的泥土地上。
隻感覺眼前的血蒙蒙的。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阿健的聲音。
“破繭成蝶吧,美柰子。”
美奈子...美奈子是誰?
啊...原來是她的名字啊。
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
自從被賣到了這裡,聽到的隻有那個男人稱她為婊子。
她,是美奈子。
她無數次的在漆黑的夜晚裡乞求,如果有神,能不能救救她,能不能救救這個已經落入了地獄的她。
她沒有等到神,她始終等不到屬於她的救贖。
她嗤的笑了一聲:“如果沒有神來救我,那不如自己成為自己的神。”
那個無助的女人已經死了,從泥土地上站起來的是重新活過來的美奈子。
覺醒了不知名力量的她,看到了那個在她身邊的那個有著阿健聲音的怪物。
什麼詛咒,什麼咒靈,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這是屬於她的阿健。
她回到了那個她的痛苦根源之地,用著新獲得的力量,屠殺了那一戶人家。
可是這樣怎麼夠呢,不滿懷乞求的死去怎麼夠呢,就那樣輕鬆的讓這樣的村落覆滅怎麼夠呢。
所以她成為了巫女,她稱自己的力量為“神力”,麵對這些村民她會不斷的降下屬於她的“神罰”。
她對著驚恐的村民滿懷惡意的笑著說:“要麼每周上貢一個村民到神社,要麼乞求真的有神使的降臨。”
狗咬狗,多好的場景;心驚膽戰的等死,多好的場景。
*
美奈子抱著懷中的蝴蝶咒靈,看向了竹內星:“這,才是完整的故事。”
沉默的氣氛逐漸蔓延。
庵歌姬感覺說話都有些乾啞澀然:“那那些‘上供’的村民,他們...”
美奈子淡淡的開口:“阿健吃了。”
竹內星展開卦瞳,牽動了那隻蝴蝶咒靈身上的因果線:“我會信守我的承諾,但是同樣希望你可以做到答應我的事。”
那些村民所種下的惡因,死亡也隻是得到的惡果罷了。竹內星並沒有指責她的行為有何不對。
雖然說複活咒靈,可是她沒有選擇讓它再擁有那麼強的負麵情緒,隻牽動了那根屬於阿健的因果線。活過來的咒靈,也不再是特級咒靈,隻是普通的二級咒靈而已,恢複到了真正屬於‘阿健’這個個體該有的水平。
美奈子握住了咒靈的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聲音沙啞地開口:“我,會離開這裡。”
她忽然覺得好累,今天遇到的是這些人,明天一樣可以遇到其它人,這批人不會選擇殺死她,不意味著彆人不會。
她現在也隻想和阿健去遊蕩,也許哪天累了,就會回到曾經的家鄉吧。
竹內星站起身有些萎靡的搖晃了一下身子,一直留意著她的狀態的夏油傑立馬扶住了她。
扶住她手臂的時候,夏油傑一頓。
手中的胳膊,纖細到好像輕輕用力就能折斷一樣。
她真的,以不明顯的姿態虛弱了很多。
竹內星收起了一直展開到現在的領域,隨著她的術式取消,那漫山遍野的竹林逐漸潰散,木質的神社再次出現。
她垂眸看著沉默不語的美奈子:“你的複仇,不一定要選擇這樣血腥的方式。”
“報警吧,我會想辦法讓他們這輩子都出不來的。”
美奈子怔忡的抬起頭:“他們坐不了幾年牢的。”
竹內星笑吟吟的看了五條悟一眼,隨後對美奈子說道:“不,你對我們的勢力一無所知。”
事情姑且這樣先暫時落下了帷幕,眾人就準備踏上了返程。但是在那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做。
他們回到那座宛如是地獄的村莊,再一次看到這些村民,幾人都有些沉默。
村民看著歸來的眾人先是震驚:“你們...沒死?”
震驚之後就是狂喜湧上心頭:“巫女是不是已經死了!”
夏油傑看著眼前姿態醜惡的村民,半斂著眼眸。
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裡:“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們還是做好入獄的準備吧。”
村民聽到他們的話震驚的喊道:“你們憑什麼報警?”
他們從未意識到自己有什麼錯誤,他們憑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
竹內星無力去爭論什麼,感覺這幾天堆積的疲憊已經開始湧了上來,困倦的趴在家入硝子的肩頭開始犯困。
家入硝子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睡一會吧,到高專了叫你。”她這幾天確實累了,不眠不休的研究領域,又多次領域展開,還要壓製身上的病灶。
一旁的五條悟留意到她的精神狀態已經不佳,皺了皺眉直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真是拿你沒辦法了。”抱起時,他身形竟微微踉蹌了一下,並不是覺得她太重,而是太輕了。上一次這樣抱她,是咒靈庫出來時,那時她的重量已經銘刻在了心中,與現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懷中的人單薄而消瘦,身上的針織衫甚至有些空蕩蕩的,無法包裹她的身體。與其說抱著她人,不如抱著一件衣服,風一吹,就會立刻飄走,再也不會回頭。
竹內星迷迷瞪瞪的看了他一眼:“悟。”
“睡吧。”
她抬頭隻能看到少年冷厲的下頜線,和墨鏡之下若隱若現的蔚藍雙眼。
她嗯了一聲,不自覺的蹭了蹭他的肩膀,闔眼睡去。
五條悟身體微微收緊了手臂,隨後又有些挫敗的哈了一聲。
“...明明累了還那麼逞強乾嘛。”
一旁的村民還在叫囂:“我們又沒乾什麼。”
夏油傑一反常態的沉默不語,不為他們說話。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的非術師,是沒有保護的必要的存在。
庵歌姬像個小炮仗一樣的,怒火轟的就被點燃了:
“你們買賣婦女不是罪?你們還企圖讓我們去死不是罪嗎?明明我們是來保護你們的!然後就成為了你們的‘上貢’的物品?”
村民對她的話十分費解:“那我們不能拿自己人去喂吧!反正你們那麼強不是也沒出事嗎?”態度很坦然,理所應當得似乎覺得犧牲幾個女性根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倘若今天來的是彆的咒術師呢?是不是就會死在那座山峰上。
......
庵歌姬長長的吐了口濁氣,然後對他們豎起中指。
和這群人根本沒什麼必要多費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