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顯宗腦子轉得飛快,看吧看吧,他已經編好了一個淒美的故事,讓季耀強這個傻子,去誤會他乾娘,感激他這個舅舅。
季耀強聽到老舅的內心戲,拳頭捏得死緊,恨不得一拳砸到他臉上。
他忍住了,和調查組的同誌點頭,示意他們撬鎖。
鎖被撬開,裡麵是一本國外危險刊物,還有幾份外文的簡報,和一封季顯宗在解放前和外國人的合照。
艾秋秋震驚,老實人季耀強狠起來,確實能要人命的。
季耀強麵色凝重,捶胸頓足,“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認的乾舅舅,竟然乾出這種事,太讓我痛心了。”
季耀強仗義,人緣一直很好,調查組的同誌忙寬慰,“這事和季主任不相乾,您也是被騙了,是受害者。”
季耀強愧疚道:“事到如今,我隻好大義滅親,親自送我老舅舅、老舅媽去接受改造,重新做人。”
季顯宗心突突的跳,狐疑的看著季耀強,恍然大悟,他一定是發現了鐵盒子裡的東西,認為他父母是他害死的,才會借機報複。
他撲通軟倒,“耀強,你聽舅舅說,都是你乾娘做的,舅舅可是好心,瞞著你乾娘才保住你爸媽的遺物,你要相信舅舅啊。”
調查組的同誌疑惑,“這都說的什麼呢?”
季耀強心想,季家姐弟幾個誰乾的已經不重要了,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緩緩道:“我舅舅胡言亂語,試圖攀咬其他人,大義滅親之後,我還要和他斷絕關係。”
……
季顯宗這時候想再拖一個下水,正好看到陸文遠回來了。
他眼中恨得冒火,如果不是陸文遠非要娶小保姆,事情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調查組的同誌,我要舉報,艾秋秋身份有問題,她不是下田村的村民!”
……
陸文遠這趟從下田村,把艾二花帶來了省城,季顯宗亂咬,陸文遠顯然早有準備,和艾二花說:“二姑,他說我娶的不是你侄女,這可怎麼辦呢,你和調查組的同誌說說,我媳婦是不是你侄女?”
艾二花嘗到了甜頭,怎麼可能不認親,一把抱住艾秋秋,哭道:“以前是姑不好,姑跟你認錯,你就是我親侄女兒,真的。”
艾二花在女兒豬肉、白糖的補貼下,對艾秋秋改觀不少,本來女兒被婆家扭送去精神病院,陸文遠一到,那該死的親家不敢了。
這麼好的親,艾二花可不會放。
她笑道:“耽擱了幾天,是因為要帶侄女婿,去給你爹媽上墳,告訴他們,你要結婚成家了,好叫他們在地下也能安心。”
艾秋秋好笑的很,“你是解放前逃難到下田村的,那時候你說全村都在戰火中炸沒了,現在回去還能找到墳?”
“就對著以前家裡大概的位置拜拜。”
“那我的年齡怎麼回事,報戶口的時候,你說我二十,可是你逃難的時候,侄女兒都四歲了。”
“哦哦,怕報大了不好找婆家,我少報了幾歲,你知道的,農村年紀太大了,要被挑剔的。”
艾秋秋無語,“隨你怎麼說,我是不會認你這門親戚的。”
……
季顯宗被打擊的心如死灰,如果艾秋秋真是艾二花親侄女兒,那身份妥妥的貧下中農,一點問題沒有,還怎麼在身份上做文章,拖陸文遠下水呢?
他質疑艾二花,“你老實交代,是不是陸文遠收買,讓你把他媳婦的身份坐實,其實這小保姆,壓根不是你侄女兒吧,逃難的時候才四歲,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可能認出她的樣子?”
“對呀,你怎麼可能認出來。”艾秋秋也這樣質疑。
艾二花大呼冤枉,“在林子裡背你回家,給你洗澡,看到你小腹上有個兩寸長的疤,當時不是說了嘛,你小腹上有炮彈碎片,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位置都一樣,你就是我苦命的侄女兒。”
艾秋秋忍不住隔著衣服摸了下,確實有道疤痕,像條小蜈蚣一樣疙疙瘩瘩。
她無法辯駁,但讓她認艾二花,才不乾呢,這門親戚會麻煩死。
“隨你怎麼說,我想不起來的事情不認。”艾秋秋強調。
陸文遠突然站起來,坐板凳一頭的艾二花,和翹起來的板凳一起摔了,她忙問到:“侄女婿,你彆生侄女的氣,她就是這麼傻氣的姑娘。”
陸文遠搖搖頭,“沒有,我是突然想到,這都要結婚了,給我爸媽各自打個電話,叫他們也高興高興。”
“不用那麼急吧,理完身份的事,我跟你一起。”艾秋秋說。
“不用,我自己去。”
也不等回答,陸文遠大踏步走出院門,心裡想,他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
艾二花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陸文遠找到她家問話的時候,說漏嘴,說他媳婦小腹上有疤,她靈機一動,就說侄女兒小腹上也有疤,編了個天衣無縫的來曆,把這門親戚關係焊死。
誰來質疑都不鬆口,艾秋秋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侄女兒。
說起來艾秋秋這小丫頭怪開放的,沒結婚就跟陸文遠睡一頭,不過反正要結婚了,她當然不會為這點子事,去鬨他們沒臉,她是很能分得清輕重的。
季顯宗始終不信,“哼,一定是你和陸文遠對好的說辭,將來查出艾秋秋身世,你要跟著一起吃掛落!”
艾二花的潑辣一點沒改,譏諷道:“哎呦,侄女婿都跟我說過家庭情況了,本就是後奶奶,你這便宜的舅公在這亂放什麼屁呢,我們家可不會認你這便宜親戚。”
季耀強幫著道:“老舅,艾大姐連小艾身上的疤,都對得一清二楚,假不了,你死心吧,彆再亂攀咬了。”
他又和艾二花道:“你確定不是陸文遠找你對的口供吧?”
“血口噴人,絕對沒有!”
艾二花肯定道:“陸文遠是村長陪著來家裡的,全程村長、村支書、公社主任、武裝部主任都在,難道這麼多人,都跟他一起對口供?你也太瞧不起我們下田村的骨氣了!”
季耀強深知身份上能做多少文章,一錘子給艾秋秋身份蓋章,今後誰都難以更改。
“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今後我就是小艾的證人,你再反口,我可不認的。”
“嗬,本來就是真的,誰問我都這麼說。”
反正那時候侄女兒才四歲,正好和艾秋秋對上了,就當是她侄女兒了吧。
……
季顯宗夫婦被調查組帶走了。
季耀強用最快的速度給季顯宗兩口子定性,送去艱苦的農場勞作,季時芳倒是來哭求過,反被季耀強趕走,問她是自保,還是陪親弟弟一起去改造,季時芳哭哭啼啼回去後,登報和弟弟劃清界線,斷絕關係。
季耀強現在可以說和之前判若兩人,去掉了愚孝,他其實算個不錯的人,艾秋秋和他說不做了,他沒要求退工資,還送給她一隻金鐲子當謝禮。
艾秋秋估計這是鐵盒子裡的東西,不要,說道:“留著給你老婆,以後對她好點兒。”
……
艾二花得了門好親戚,還有侄女婿姐姐給的兩塊好衣料,一堆吃的用的,天哪,有些在縣城供銷社看都看不到,回去夠好好吹噓一番的了。
艾秋秋直接警告道:“你可不要借著陸文遠的名頭,橫行鄉裡,我會經常給村長打電話。”
艾二花大包小包拎著,心花怒放保證,“放心呀,我們都是老老實實種地的,哪會那些欺負人的事,肯定不給你們添麻煩。”
陸文郡寒暄道:“親家常來省城走走,來了就住家裡,彆客氣。”
艾二花笑得感激,“莊稼人,哪有那樣多的路費,以後秋秋要是回來探親,彆忘了回鄉看看,不過如果侄女婿願意出路費,我肯定來。”
“不願意。”艾秋秋果斷拒絕,你快點上車吧,彆貪睡,彆叫人給你東西摸走了。”
“那不能,我肯定看得牢牢的,秋秋啊,要跟文遠好好過日子,早點生個孩子。”
“你管好自己家吧,彆再跟村裡人吵架占小便宜,惹人嫌。”
……
艾秋秋和陸文遠把結婚證領了,還在照相館拍了張結婚照。
達成結婚目的,係統解鎖劇透了一段劇情,陸文遠零碎記起來的片段裡,已經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拋夫棄子的原配了。
可恨的係統還給她下一個目標,不能讓陸文遠討厭她,否則劇透用不了。
艾秋秋立刻柔弱寡言了,心想沒想起記憶之前,誰說她拋夫棄子,她都不承認。
陸文遠覺得艾秋秋的不高興,是因為她壓根不想結婚,這倒是和那個人一樣。
他問:“你是後悔結婚了嗎?”
“沒有呀,我在想,要買哪些東西帶去平城,聽說那邊物資沒有省城豐富,我想多買一點。”
陸文遠答應一個月給艾秋秋八十塊,他先把這筆錢給她,然後又給了她三百塊,說道:“正在修新家屬院,回頭你看著添置些生活用品,用完了我再給。”
“嗯,你真好,謝謝,我肯定不亂花。”
是嗎,想起的那些零碎記憶裡,那個人小錢亂省,大錢亂花,經常入不敷出,要不是他計劃著,兩個人都要喝西北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