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冒出離開這裡的想法的前一天,江月停還在寵物醫院給妞妞看病。
而那天本來應該和莫尋鶴來的,但他不得不因為某位投資商突然撤資而飛行近七八個小時去談回合作。
她蹲在妞妞的窩前,抱膝仰著頭問莫尋鶴:“是不是很棘手?有什麼我能幫上你的麼。”
這是句沒什麼用的話,她知道,莫尋鶴也知道。
但莫尋鶴還是蹲下.身,“那你幫我看看去那邊需要穿什麼衣服吧。”
他拆開一袋貓條,舉在妞妞嘴前,不過以往見了貓條就走不動道兒的妞妞,今天格外有骨氣。
麵對誘惑,屹然不動。
江月停噗嗤笑出聲,戲謔說道:“嘖,看吧,總是出差都惹貓嫌狗惡了。”
說完,在莫尋鶴抓住她之前,跑上樓去他的房間。
其實這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臥房,以前最多在外麵待過,所以對於能真人版換裝遊戲,她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不過她不能在莫尋鶴麵前露怯,把他的行李箱先攤開,看完未來七天天氣預報後,心裡大概有個底。
臥室裡麵的衣櫃大多隻是家居服,莫尋鶴帶她去旁邊的衣帽間,折疊區、懸掛區、置物區分門彆類的放著各類衣物。
江月停站在門口,問旁邊這人,“為什麼都沒見你穿過這些啊?”
簡直浪費,她還以為這人無欲無求,生活日子得過且過,不在意身外之物呢。
莫尋鶴:“……”可他在前一晚都會精心挑選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力求給她留下更多的好印象。
結果呢,看看現在她說的是什麼,襯得每晚在裡麵要轉兩圈的他像個傻子。
江月停似乎也察覺到這詭異的安靜,她扭頭去看莫尋鶴的臉色。
好平靜,平靜到她仿佛能聽見心碎的聲音。
於是江月停拉他的袖子:“欸,你看看這是什麼,袖箍麼?”
莫尋鶴“嗯”,不過這都猴年馬月的東西了,他已經很久沒戴過了。
江月停倒是見得多,劇裡拍出來為了好看,男演員都會戴上袖箍,固定好西裝裡麵的襯衫,有的而甚至還會在底下穿腿扣固定。
但是據她觀影多年的經驗來看,相比較於肌肉較為薄弱的亞洲男性,還是歐美人他們戴上更養眼些。
比如脫下遮擋所有的西裝外套時,露出的黑色袖箍緊緊包裹住呈放鬆狀態的手臂,這時候隻需稍微一撐,被勒出褶皺的襯衣與袖箍相互成就,幫助男人施展出禁欲感。
當然,她不喜歡肌肉太大的,像莫尋鶴這種恰到好處的就很爽心悅目,尤其是像前幾晚半跪在地上通下水道的樣子。
雖然沒有電影中特寫鏡頭展現出的美感,但就是這種渾然天成的氣質令她難以忘懷。
嘖,真的很想看他戴一次。
莫尋鶴不知道表麵認真挑選衣服的江月停,心思早已飛了個沒邊兒。
他抱肘倚靠在房門,模樣閒散慵懶,在看到江月停放進去第七條時領帶時,沒忍住開口:“我應該,隻待三天左右。”
就算多長幾個腦袋,他也沒法戴全這些。況且除了領帶,不知道她從哪裡翻出來猴年馬月的袖箍,正哼哧哼哧往裡麵塞。
江月停仿若未聞,過去拿第七條格紋領帶搔他的脖頸,“出門在外,保護自己。”
莫尋鶴:“…怎麼說?”
江月停展開領帶,穿過他的頸後,把他往底下勒,“保護不了,也要誓死不從。”
說完,她先憋不住笑出聲,幻想出莫尋鶴西裝革履被某個絡腮胡大漢圍堵在牆角不敢吭聲。
莫尋鶴一臉黑線,“少看點兒沒營養的劇,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
江月停捂著額頭,撇嘴,“開玩笑的嘛,反正我隻給你準備了三套,一天一套,外加一身備用,到時間不回來,你就沒衣服穿咯。”
原來是這樣,“遵命。”莫尋鶴故意這樣道,聲線聽起來帶著一股子懶怠痞氣的味兒。
莫尋鶴第二天早上五六點就出門了,剛好是周末,她睡到自然醒後起床去給妞妞倒貓糧。
結果這貓不知怎麼回事,貓臉一垮,碰都不碰一下。
江月停狐疑的去扒拉它的嘴,以為裡麵又藏了什麼奇形怪狀的玩具。
家裡有一大堆買來給它的小玩具,有幾次他和莫尋鶴沒注意,有些玩具裡麵卡著小雜物。
妞妞可能覺得,張嘴嘎吱嘎吱的咬,幸好它嘴饞,嫌棄沒味兒就沒吞下去。
江月停掰開貓嘴,看清沒有後,她又用貓條去試探,照樣沒反應,反而出現乾嘔的情況。
她低頭用手機查,出現的各類病症字眼著實讓她嚇了一跳,也不繼續補覺了,輕手輕腳把妞妞放進貓包裡,開車去寵物醫院。
好在之前和莫尋鶴一起去打過疫苗,不至於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走。
今天醫院裡的人很多,江月停在外麵等了快兩個小時才拿到檢查結果。
幸好不是網上說的什麼腎衰竭,妞妞是因為換季引起的食欲不振,再加上這隻笨貓舔完毛沒有及時排出來,胃裡簡直能開毛線廠。
醫生給她開了些化草膏帶回去,江月停心放下大半,想戳它腦袋,但記起它正不適,隻好帶著貓包放在走廊外的椅子上,隔空指指點點。
手指屈起敲了敲航空包,妞妞隻慢吞吞抬了下眼,複而閉上,整張貓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她對準貓頭哢擦拍了張,發送給莫尋鶴,配文道:【爸爸出差,兒子上醫院】
【可憐貓貓頭流淚jpg.】
莫尋鶴還沒落地,江月停把手機收回包裡,把航空包掛在身前,沿路返回。
整整兩天的休息時間,外加家中沒有莫尋鶴,她得好好規劃下怎麼利用起來。
想什麼來什麼,江月停剛給妞妞把化草膏混在濕糧裡麵喂下去,拍視頻記錄下此刻,計劃等莫尋鶴回來拍到他臉上,然後狠狠譴責他。
但是打來電話的不是李舒,而是一通陌生電話。
擁有極強防範意識的她選擇忽視,而這通騷擾電話似乎很識相,一通結束後,就沒再來電。
按照江月停的經驗來看,許多賣房保險保健品的電話一般來說都會響第二遍,直到她習以為常的接起說一聲:“不買房不買保險家裡沒小孩老人不買保健品也不報補習班”後,對方才會撂下一句“打擾了”,然後利落掛掉。
至於她為什麼對著乾推銷的打工人沒有多少耐心,是因為她深知這種推銷電話毫無底線。
無孔不入的深入每一個軟件對毫不設防的自己發出致命一問,江月停曾經怒摔抱枕,她要是有錢還不買房麼。
果不其然,電話停止後雖然沒再響起,但手機短信新進了條消息,她倒要看看這回又是怎麼鬼怪。
【你好,我是莫尋鶴媽媽,很冒昧打擾到你,但我想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談一談。】
光是“莫尋鶴媽媽”幾個字眼就讓江月停無措起來,更彆談最後的“談一談”。
談什麼,談怎麼拿五百萬砸她身上,讓她離開莫尋鶴麼。
第二天早上,江月停赴約莫尋鶴媽媽的邀請。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並非想象中的嚴肅,交談下來倒是很隨和的性子。
葉夏先開口打開話題:“很抱歉,我隻能在尋鶴出差的時間段約你出來,希望不會打擾到你的假期。”
其實已經打擾到了,江月停在心裡默默補充,“沒關係,您今天,是來勸我離開莫尋鶴的嗎?”
葉夏搖頭,“當然不是,我又不是他爸那樣的老古板,還管得了兒子與誰在一起。”
江月停:“那您今天來找我是……?”
葉夏忽而身子往前傾,很認真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尋鶴他聽不見?”
江月停眨眼:“知道啊。”
葉夏:“那你和他在一起就不覺得委屈?他聽不見你說話,隻能靠讀唇去拚湊你的意思,你不會覺得厭煩?”
江月停沉默下來,是有這點煩惱。
有時候不能說太多字,不然莫尋鶴就會看不過來,次數多了她仿佛能感覺到對方沒法理解她所表達某種意思時的失落。
雖然很多次她說的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但在莫尋鶴問起想要再多聽一遍時,他的眼睛很誠懇,類似於江月停以前碰到的大狗。
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她,麵上沒什麼表情,可身後的尾巴都轉出殘影來了。
“不會,我不會覺得厭煩。”江月停對著葉夏肯定道。
葉夏好像有點失望,對於江月停的態度。
搞得江月停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不太自信的問:“您,是覺得我該厭煩嗎?”
葉夏像找回了主場,“當然啦”,她的聲調陡然拔高,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他喂了什麼迷魂藥,我跟你講,該表現出煩躁的時候一定表現出來的,不然以後他就會說你‘變心’,到時候說理都沒地方說去的!”
猛地被灌了一口馭夫之術的江月停,聞言隻能尷尬點頭,在葉夏以為找到知音,親親熱熱從對麵擠到她身邊時,還得時不時出聲附和。
直到喝完第二杯咖啡,吃下兩塊抹茶慕斯後,葉夏才意猶未儘的加上江月停的聯係方式。
臨走前還讓江月停彆忘記給她發消息,一定要約她出來玩。
江月停坐在原位,遙遙看見馬路對麵停著的一輛車,什麼也看不清,但見葉夏賭氣似迅速進去的動作,大概猜到裡麵是莫尋鶴的爸爸。
好奇怪啊,葉夏為什麼沒讓自己離開莫尋鶴?反倒說了許多莫尋鶴小時候的事,難道真把自己當成兒媳對待?
然後江月停被“兒媳”兩個字激得渾身都彆扭起來,最後匆匆離開這裡。
好詭異,她怎麼能有當人老婆的想法,她不是應該始終保持清醒麼。
真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