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濺入眼睛，江月停“啊呀”出聲，下意識緊閉雙眼揉動眼眶。

莫尋鶴迅速到她身邊，膝蓋磕在地麵時，手上也無可避免的沾染上水珠，他在乾燥的衣角來回蹭乾，又把江月停的手拿下來。

“放鬆點兒”，莫尋鶴低著偏過頭，拇指輕按著她的眼睛，緩解她的難受。

等人能稍微睜開一點兒時，帶著涼意的呼吸緩緩送進她眼睛裡。

江月停黑亮的睫毛撲閃著，那陣澀意被吹走，她發現兩人的距離變得極近。

她站在水中，而他跪在地麵。

麵朝著她。

不是多麼奇怪的姿勢，遠比他曾做過的某些動作，讓她輕鬆許多。

身體上是毫無彆扭，精神上卻格外刺激。

對，江月停在心底肯定道，是刺激。

一想到在外人麵前矜貴自持的男人，願意跪在她麵前，做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正被鼓槌一點敲擊。

焦灼的對視間，加劇了她的呼吸不暢。

“唔...謝謝你。”江月停閉上那隻被濺水的眼說著，聲音小下去。

莫尋鶴微哂，告訴近在咫尺她：“想玩兒？那你能不能先顧好自己？”

隻是單純看不過她又菜又愛玩的心思，而江月停像是被戳中痛腳。

“還不是你，都來這兒了還一直在忙，掃興得很。”甩開那點兒心思後，她為自己據理力爭道。

理直氣壯的聲音讓莫尋鶴原地好生反思了一分鐘，最後得出結論，先搗蛋的還倒打一耙。

江月停見他不語，慢吞吞靠在邊緣上，雙手環胸，剛好壓住一點泄露出來的春光。

居高臨下的站位，讓莫尋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過去一秒，然後轉移開。

最後隨意問道：“哪裡掃興？”

江月停驚訝，扭過頭對著他指指點點：“欸，你要不先看看你穿的什麼？”

就算是剛從公司過來，也不好在這麼放鬆的地方穿得這麼正經吧，泡溫泉又不是泡茶。

還得講究這麼多？

江月停去夠小幾上放著的手機，眉頭緊鎖像在處理重大事務。

莫尋鶴退後半步，默不作聲的看風景。

江月停去網上找出各種溫泉出片的帖子。

一隻手撐著邊緣，一隻手高高舉起，語氣正經得不能再正經了：“喏，你看看人家，出來玩兒就放鬆些嘛，天天這麼端著你不累啊？”

全然一副為莫尋鶴著想的模樣，就是要讓它認識到自己的格格不如！

莫尋鶴隻掃了一眼，然後瞧著明顯不壞好意的江月停，作出被勸服的樣子。

他直起身子，撂下句：“行。”接著進去洗澡。

江月停心情頗好的哼著歌，還不忘叮囑：“彆洗太久啦，待會兒泡皺了。”

江月停趕緊上來緩緩，拿過浴巾擦乾身上的水珠。

白色浴巾並不柔軟，相反還有些刮膚，江月停馬馬虎虎擦乾後，身上也泛起一層緋色。

夜裡的山莊溫度驟降，她打開手機，發現比市區低得多。

手機裡李舒發來幾條消息，她點開聊天框，發現都是些沒營養的表情包。

【李舒：小黃臉壞笑jpg.】

【李舒：小黃臉眨眼jpg。】

不可避免的想到下午李舒塞給她的東西，她輕手輕腳的進門去，打開手包，還在，然後鬆下一口氣。

即便不是自己本意，江月停仍舊心虛得可怕。

越心虛越好奇，像是第一次看成人漫畫那天，江月停還記得那時的自己單單翻開簡介就臉紅心跳。

因為知道它裡麵是什麼東西，所以一開始的情節鋪墊，她都是憋著一股勁兒，一邊想著“成年人看點成年人的東西有什麼大不了的”，一邊譴責自己“祖國的大好花朵怎麼能看這等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

天人交戰之際，她已經翻到了評論區人人頂著臉紅emoji的那一章。

一整晚的她都處在：看一點，關上，好害羞！打開，看一點，再關上......

反反複複，時隔多年，她對裡麵具體的情節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唯獨那份心路曆程格外生動。

江月停不由得感慨，歲月催人臉厚。

啊，不是，歲月催人心態強大。

於是江月停貓貓祟祟的瞟一眼水聲未停的浴室，然後兩指並攏，抽出她一直未能仔細觀摩的人類生命阻隔袋。

入眼便是醒目的藍色英文字母，粉色的包裝，上麵印著幾個大小不一的氣泡。

沒什麼多餘的信息，江月停咕噥著：“還以為會寫什麼超薄呢。”

忽然餘光瞥見莫尋鶴擦著濕發出來，江月停心口一跳，下意識把它捏在手心。

格外緊張的模樣引起莫尋鶴的注意，他抬眼望過來：“怎麼了？”

江月停搖頭，莫尋鶴幾步走過來，嚇得江月停立馬低頭亂忙一通，直接把方袋塞進被子底下。

她又坐上去，顧左右而言他：“這床挺不錯的啊，挺軟的。”

莫尋鶴擦拭頭發的動作一頓，有些一言難儘。

江月停見他沒注意到，逃也似的推開門回到外麵，“我先下去啦。”

“嗯”，莫尋鶴走到她剛才停留過的地方，手腕一轉，柔軟的棉被被掀開。

莫尋鶴眼神微動，兩指並起夾起來，眉梢微挑。

半晌，喉間溢出悶沉的笑。

原封不動的放回去，他還把被子往下壓了壓，再往外看，那道恨不得當鴕鳥似的身影怎麼瞧怎麼彆扭。

江月停往嘴裡喂了幾塊西瓜，剛剛叫人送進來夜宵，她把青梅酒倒入杯裡。

嘗了口，酒味比市麵上常見的要重些，入口偏酸甜，旁邊還貼心的放了裝滿冰塊的小鐵桶。

她用夾子夾幾塊放進去，又給莫尋鶴倒了一杯，再點綴上幾顆紅得發紫的車厘子。

月停牌自製青梅酒完工。

莫尋鶴仰著頭，雙臂向後撐在邊緣處，由著江月停突然的玩心發作。

江月停抬高手肘，另一隻手按在莫尋鶴的後腦處，他前幾天剪短了頭發，此刻冒出紮人的發茬，直往她手心戳。

癢酥酥的。

印著紅唇印杯子輾轉在兩人之間，喉嚨吞咽的聲音在江月停耳邊不斷放大。

她不記得那隻手什麼時候落在她腰上，此刻正沉溺於對方濕熱的流連之中。

明明感受過很多次，她依舊無法抵擋這份溫柔。

這次的水聲比她故意捉弄的那一捧還大，含著又追著舌尖頂.弄，揚著的頭開始發酸，莫尋鶴的手臂從她的細腰穿過。

水池濺起比先前還響的動靜，江月停迷迷糊糊間被人調了個姿勢。

又一次跨坐在他身上，不過這回有所不同。

她的手還被攥在莫尋鶴手中，被他的手掌圈住，舉在胸前的位置。

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彙，氛圍陡然變得曖昧，莫尋鶴肩背不自覺繃緊，恍若麵臨最難應對的場麵。

水麵高於兩人的胸膛，撲撒的一池玫瑰花瓣無法遮住全部。

夜裡的冷泉不再冰冷，被調成與皮膚相差無幾的溫度，清澈的水麵上間或飄著幾瓣玫瑰，還有些花瓣被圈在兩人圍起的狹小空間裡。

若有似無的透著底下真麵目，稍一垂眸，江月停就瞧見了她好奇已久的兩粒。

馥鬱的花瓣香氣如同無形的枷鎖，牢牢將他們套在其中。

江月停咬上舌尖，想遏製住自己無法控製的念頭，可是她覺得那杯青梅好像將她推向更加可怕的境地。

跪坐的姿勢，膝蓋抵著堅硬的地麵很難受，她皺著眉，撐住莫尋鶴的胸膛，稍微動了動腿。

莫尋鶴幫她穩固住身形，等人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翹著唇說話時，不由分說的堵住。

江月停勾著他的脖頸往後仰，在親密關係出現時，她沒辦法控製自己想要多博取一點對方的關注。

比如一起吃飯時，她會裝作不小心撞上對方的鞋子，如果對方能停下來詢問她，那麼她的希望獲得關注的心理便能得到滿足。

再比如親吻時，她更喜歡騰出一隻手，去捏捏對方的耳朵、頭發、腰，以及延伸至三角區域的腹直線。

如果得到對方的退縮，顫栗，同樣能夠滿足她的掌控欲。

莫尋鶴最開始不清楚，可到後來，他已經能夠洞悉她的所有小動作，並願意儘最大努力配合。

如果她能開心的話。

耳邊儘是唇齒交互時的嘖嘖聲，江月停心念一動，收回一隻抱住他的手，從他深凹的鎖骨一路往下。

如料想那般，莫尋鶴輕輕顫抖著往後縮。

可惜背後抵靠著大理石，無處可退，江月停閉著眼掌心覆蓋上去，用了三成力去揉撚其中一粒。

莫尋鶴難受的喘息，讓江月停驚訝的是，他好像並未像從前那樣躲開。

正疑惑時，她的手忽然被莫尋鶴握住，沿著她尚未設想過的路徑徑直按上去。

水浪的阻力，衣服的遮蔽，以及無處不在的發悶聲息。

都絲毫無法掩蓋它的昂揚興致。

“它不臟的——”，江月停閉著眼，腦海裡回想起之前莫尋鶴在舞蹈室說的話。

同時傳進耳朵的，還有“握緊點”，莫尋鶴離開她的唇半寸距離，眼眸霧蒙蒙的瞧著她，聲調似乎也裹上層水汪汪的渴求。

莫尋鶴眼角憋出緋紅，江月停咽了咽口水，將他此刻的情狀儘收眼底。

第一次掌握主導權，她很滿意，尤其是當莫尋鶴在自己手下無法抑製的發顫時，感覺尤甚。

莫尋鶴埋在江月停頸間，大掌慢慢在她腰上縮緊，想把江月停融入骨血的念頭愈發深了。

直到江月停手心一片粘膩，緊緊握住不敢鬆開，甚至因為長時間被摩擦而生出火辣辣的刺疼。

她僵著脖子，向莫尋鶴求救：“唔..這個...”怎麼辦啊。

莫尋鶴喉結微動，打橫抱起無措的她，將人放在洗手台一點點洗乾淨，見人又羞又窘，多擠了幾泵洗手液，沿著指縫細致搓洗。

額前濕發被他捋上去，柔著眉眼，把要跑的江月停攔回來，頭抵著她的發心，“好厲害的。”

江月停聽見他啞澀的嗓音，心臟如鼓點般一下下在胸腔叩響，像是被他起開的易拉罐，在空氣中噗哧噗哧沸騰到腦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