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濕 濕身渴求垂憐(1 / 1)

江月停在浴室洗澡,這家店自帶的沐浴露使用感不是很好,洗完會假滑,粘油油的不舒服,她好幾次都懷疑沒衝乾淨。

一牆之隔的門外,直挺挺站著兩個男人。

謝赫寧手上還提著另外給江月停買的晚飯,下午她基本沒吃,剛剛給李舒文鬱他們買的時候,他繞路去旁邊一家連鎖老店又買了份。

莫尋鶴掃一眼他手上勾著的包裝袋,兩人視線交錯仿佛摻了冰茬。

身量相差不大,不過一個似藏於暗處伺機捕殺的黑貓,另一個如雨中濕身渴求垂憐的邊牧。

莫尋鶴錯身往裡走,謝赫寧抬腳攔住他,“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趁早收了你這點兒心思。”莫尋鶴冷聲回道。

走廊陸續有人經過,瞥過來的視線讓兩人都有被當猴看的錯覺,謝赫寧先一步往頂樓去。

莫尋鶴低頭拂了下乾淨的袖口,麵色從容的跟上。

民宿的頂樓是露天場地,亂七八糟堆放著許多東西。

隻有三層樓,靠近邊緣時還能聽見樓下隱隱傳來的交談聲,謝赫寧懶散的靠在陽台。

“你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和我出去麼?”

莫尋鶴離他近兩米遠的距離,漠然盯著謝赫寧的唇瓣張合,眸色倏爾暗下,麵上透著克製的煩躁。

都揣著同樣的心思,謝赫寧怎麼會看不出來,見狀,裝作忽然想起來似的,說道:“可惜了,本來她今天要去找你的。”

莫尋鶴忽而抬眼,撞進謝赫寧的虛假提醒的目光中。

“可你看,就是不湊巧。”謝赫寧遺憾的聳肩。

莫尋鶴想起江月停下午發來的信息,他以為她隻是想起來問問而已,畢竟誰也不清楚對方是否還在意或者介懷那晚的爭吵。

可無論是刨開揉碎了講,還是輕飄飄揭過,都會成為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溝壑。

以前不是沒有過爭吵,可是那都無傷大雅,而且他上網搜索過小吵小鬨更有利於促進感情和諧。

無從對外言明的,是他因為殘缺而生出的自卑。

江月停知道,可她也不知道。

那句脫口而出的推卸與質問,莫尋鶴想,她總是口不對心的,總是上了頭就做昏事說渾話,所以不怪她。

謝赫寧突如其然的朝莫尋鶴走近兩步,帶起的一陣風撲到莫尋鶴鼻間。

莫尋鶴目光很淡,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悄然握緊,襯衣掩蓋下的青筋暴起,盤亙纏繞在手臂上。

謝赫寧略一挑眉,痞肆的看著眼前克製的男人,歎口氣,說:“真遺憾,想來你也不會想聽見她和我說的話。”

刻意放慢的唇形戳中莫尋鶴的某根神經。

指骨接二連三的被捏響,轉瞬間一道拳風擦著謝赫寧的臉頰而過,若不是他早有所防備,這會兒臉上已經腫起老高了。

莫尋鶴拳拳到肉,常年鍛煉的肌肉寸寸繃緊襯衣。

謝赫寧也不是花架子,回擊同樣迅猛,耳邊全然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與肉|體相撞的動靜

兩人都帶著極重的戾氣,因為一句話打的毫無章法,沒有半分克製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

直到宋梨文鬱他們察覺不對勁,匆匆趕上來才拉開他們。

各自臉上掛了彩,誰也沒有比誰更好過。

宋梨躊躇不好上前,在謝赫寧和莫尋鶴身上來回轉一圈,選擇跟在謝赫寧旁邊,能拉走一個是一個。

很快,謝赫寧和宋梨的身影消在頂樓。莫尋鶴收回視線,文鬱大呼小叫指著他的腰說:“你流血了啊!”

莫尋鶴一言不發下樓,文鬱跟在他身後勸道,“都是新世紀的文明人,怎麼能打架呢,坐下來好好說不行嗎?”

莫尋鶴涼涼瞥他一眼,文鬱直接噤聲,摸摸鼻子,反應過來自己大概說了廢話。

他又覷著大步流星往前走的背影,快得像是生怕老婆跑了一樣。

文鬱咂咂嘴,這人啊,就是不能太卑微,瞧瞧,哪兒還有半點男子氣概。

鬨劇收尾,所有人都對昨夜天台上的事情緘默不言。

飛機劃過天際,江月停挨著李舒坐,提著箱子去李舒家住了。

臨上車前,江月停有意無意的看向莫尋鶴,眼神暗示得很明顯了,而對方不知抽哪門子瘋,直接無視掉她離開。

江月停原地對著他的背影無能狂怒,撇撇嘴,揚聲道:“我住你那兒吧,李舒。”

李舒嘴角一抽,“隨便。”

謝赫寧朝他們道彆,另外乘車先走一步。

江月停扭頭問宋梨,“我怎麼感覺這兩人都怪怪的?”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我不清楚。”宋梨無辜搖頭。

李舒走過去一把挽住宋梨,給她解圍,“走走走,先回去休息,等過兩天我們再一起出去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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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的聚會一直未能兌現,大家假期有限,白天上班晚上沒什麼時間。

李舒的工作已經轉回了江沅,正因為換了地方,還得經常加班適應,所以每天回來看著擁有暑假的江月停都會嫉妒得眼睛發紅。

她雙手合十,求江月停:“要不您先回去。”不然他們倆冷戰受累的是她這個無辜人啊。

每天給家裡造的亂七八糟,上禮拜說要嘗試自己動手做大餐,她拉了整宿的肚子;

這禮拜說要改變家裡的布局,她下班撲了空差點兒折掉半條老命。

李舒幽怨的盯著江月停,江月停抱著袋薯片,嘴裡嘎吱嘎吱的,“不回。”

對視中,江月停的底氣愈發不足,轉頭摸到遙控器隨便播放著某檔真人秀。

今晚依舊是李舒下班後順路打包回來的晚飯,其實味道也大差不差。

但江月停就是覺得自己的胃仿佛受到虐待,之前點外賣不衛生,可自己做的又難吃。

陪著減肥的李舒連吃了一個禮拜的沙拉,她晚上睡覺都在夢裡拉犁。

早上驚醒過來,睡一覺被掏空的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曆了。

吃過飯後,江月停把桌上收拾乾淨,進去時李舒正抱著台電腦處理白天工作上的細節。

江月停最近在視頻網站上跟學瑜伽,雖然沒出門運動,但上下犬式,平板支撐天天不落,現在她稍吸一吸腹能重現消失已久的馬甲線。

李舒分神瞅她,口吻略酸:“彆跟我麵前礙眼,真煩啊你。”

江月停充耳不聞,一個小時結束,她洗漱完躺回床上,背過身打開微信。

隨意劃拉著界麵,最想看見的聊天框一如既往的安靜。

“人家不理你,你不會去理人家啊?”李舒說。

江月停睜大眼,“你讓我去貼人家冷屁股!?我是那種人嗎我。”

李舒皺皺鼻子,“真受不了你們倆。”一個在她家裡造,一個在公司造。

關鍵是她還得扮演中間的潤滑劑,這邊講點兒好話,那邊借著機會說某人的近況。

長歎一口氣,李舒捏捏後脖頸,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被戳穿後,江月停也不掩飾了,乾脆點進莫尋鶴的朋友圈,看看他最近有沒有發什麼東西。

他倒沒有設置什麼三天可見,基本上都是轉發的公眾號消息,最新的一條是一張圖片。

畫麵裡是妞妞蔫兒嗒嗒的躺在地板上,毛兒長得老長,這麼熱的天,也不見莫尋鶴帶去給它剪短些。

她點開大圖,底下程亦評論句:【這肥貓衰得跟主人一樣】

又是衛澤跟在後麵:【不懂彆亂說,為了其他小母貓安全,這是必經之路】

前後一串聯,妞妞這是去噶蛋蛋了啊。

江月停不解地咬指頭,好好一公貓取什麼妞妞的名字,幸好小貓聽不懂。

這時候,莫尋鶴發來消息:【明天你有空嗎】

江月停不禁生出得意,嘖,終於憋不住了吧,該低頭了吧。

先晾他五分鐘,江月停才矜持的回道:【?】

莫尋鶴:【我明天有事得離開江沅,妞妞它現在離不開人。】

白激動一場,江月停深呼吸,吐氣:【行,我來接它走。】

莫尋鶴:【不行】

江月停:【??】

莫尋鶴:【明天等你見到它就知道了。】

江月停還想再問,而對麵的嘴守得嚴嚴的,大半夜賣關子,不怕遭鬼惦記。

氣極反笑,江月停關掉手機,預備明天盛裝上場好好打莫尋鶴的臉。

第二天一早,江月停換上黑色的蕾絲長裙,在耳後與身上噴上香水,踩著黑色高跟就殺去了莫尋鶴發來的地址。

氣勢洶洶的模樣唬得自詡話癆的司機今天都沒多吭聲,一路上都在琢磨她是不是去抓小三的。

江月停點開地圖看目的地,發現這地方不在市中心,而是一處老街。

因為有門禁,車開不進去,江月停在外麵下車,然後發消息問莫尋鶴。

莫尋鶴:【你先等一下,我讓人出來接你。】

江月停就站在路口,打量這處位置。很快有個小女孩蹦蹦跳跳過來拉她的手,也不說話,就一個勁兒的盯著她看。

江月停大腦有片刻的空白,這小孩怎麼這麼眼熟。同樣的黑瞳仁,開扇型雙眼皮,連睫毛都是如出一轍的黑亮和直。

她屈膝蹲下,聽見了自己發虛的聲音:

“你,跟莫尋鶴是什麼關係?”

女孩兒不解盯著江月停,很苦惱的表情:“你不知道嗎?他沒有跟你說過我嗎?”

臉上的笑意僵住,江月停隻覺得自己嘴像被糊住張不開。

“說...什麼?”

“他果然忘記了,哼”女孩摸摸江月停的胳膊,肉乎乎的小手很暖和,說出的話卻要大喘氣。

“算了算了,我們不要提他了,妞妞可鬨騰了呢,我們快進去吧。”瑤瑤牽著江月停往裡走。

江月停滿心憂愁,她現在很懷疑莫尋鶴有娃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