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地處江漢平原,是平漢、粵漢鐵路的交會地,北上可至燕京,南下可達廣州;若經水路,順長江東行直抵金陵、淞滬,西進可抵山城、成都。金陵淪陷後,中國大量的人員及物資被迫從交通發達的武漢轉移向西南大後方,國民政府的大部分機關和軍事指揮中心也設在了武漢;武漢因此成為了中國軍事、政治和經濟的戰時中心。
鑒於武漢的重要戰略地位,日軍參謀本部認定隻要攻占武漢和廣州這兩個超級物資集散中心就能掌控中國。為此,徐州會戰後,日本大本營決定采取海陸空立體進攻的方式奪取武漢;有“首席軍刀”之稱的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負責製定作戰計劃,投入的兵力約為30萬。作戰部署為岡村寧次指揮第11軍的5個半師團沿長江兩岸主攻,東久邇宮稔彥王指揮第2軍的4個半師團沿大彆山北麓助攻;華北派遣軍一部在華中派遣軍攻勢開始前,先攻占合肥、安慶一帶,之後兩軍由南北兩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鉗形夾擊武漢。
中國方麵,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親任武漢會戰總指揮;李德鄰的第五戰區負責長江以北地區,陳石叟的第九戰區負責長江以南地區。兩個戰區的總兵力達117個師、110萬人。
這是一場戰火燃燒了皖、贛、豫、鄂等省大部分地區的大型會戰,共曆時四個半月。會戰最終以中國軍隊的有序撤退、日本軍隊占領武漢三鎮結束。經此一役,中華民族的全民族抗戰由戰略防禦轉為了戰略相持。
會戰開始後一個月,武漢發起了百萬人大獻金活動;在中華民族的危難之際,武漢人民紛紛走上街頭,慷慨解囊,為抗戰做出自己的綿薄之力!群情激昂的獻金人潮中,有達官顯貴、商賈名流,也有老弱婦孺、乞丐和妓女。
鄱陽湖位於贛西省,為中國第一大淡水湖。湖的西北方,有座風景優美的縣城——星子。它是武漢外圍戰的一處要地,中國第25軍和日軍101師團圍繞著它,進行了多日的搏殺。
夜晚,難得的闃寂中,康文玉、楊繹等二十多名特種憲兵旅的士兵,難得地聚集在了一起。
“我們對麵的軍隊裡,有個叫飯塚國五郎的家夥,經常光著膀子舉戰刀督戰;一副猙獰的嘴臉,卻被日本狂熱的軍國主義者奉為‘軍神’!兄弟們注意,以後遇到這個人,隻要在射程之內,他是首要的殲滅目標。”康文玉坐在地上,對圍坐在身邊的楊繹、韋卓異等人說。
“日本軍隊作戰,軍官往往靠前指揮。”楊繹說,“看見不穿衣服的,優先招呼就是了。”
“不僅僅是這位不太文明的‘軍神’,其他靠前指揮的軍官一樣要首先清除。”康文玉說,“我們的人員有限,攜帶的彈藥也有限,隻能針對性地對敵指揮人員進行清除,打亂對手的進攻節奏,其他的日本士兵自有兄弟部隊招呼。”
“我們二十多人,可以組成若乾個戰鬥分隊,威懾力還是很大的。”王莽數了數戰友,說。
“旅座從山城打電話到第九戰區,讓韋營長帶十個人去嶽麓山和柴洪亮以及景飛、李少強會合,消滅可能出現在那兒的日軍海軍陸戰隊。”康文玉說,“這就是說,在座的有半數要離開武漢戰場;這樣一來,我們隻有十幾個人了。”
“不懂!”韋卓異一頭霧水,“此地爟燧正烈,為何去往長沙?”
“旅座的意思,假如我軍在武漢戰敗,下一場戰役的發生地會是長沙。”康文玉說,“如果在嶽麓山部署重炮部隊,會對進攻長沙的日軍構成極大的傷害;絕不能讓嶽麓山有日本士兵存在,以保證我炮兵在長沙戰役中的主動局麵。”
“明白了。”韋卓異說,“什麼時候出發?”
康文玉看向黑黢黢的夜:“今晚吧。帶誰去,你決定。”
“好。”韋卓異小聲地答。
“原第312團的三位營長,隻有你健在了,多保重。”康文玉對韋卓異說完,接著對眾人說:“從兄弟們留在戰場的標記推斷,各自為戰的憲兵不足二百人了,諸位在消滅敵人的同時,請務必珍惜自己的生命。”
“韋某譾才,既然做了軍人,國家倍受欺淩之際,早做好了蝮蛇螫手、壯士斷腕的準備;如果能像廖營長和薛營長一樣殺身成仁,韋某將感到無上的榮光!”韋卓異堅定地說。
“我們是特戰軍人,要以完成特種作戰任務為首要目標;要對敵指揮、後勤等直接影響作戰結果的地方實施致命一擊,給予正麵戰場的大部隊更多剿滅對手的機會。憑我們的本事,戰至最後一人,即使彈儘糧絕,牙齒也能啃死幾個敵人;但這不是我們做的,非萬不得已。我們要完成更多、更難的任務,屠戮更多的侵略者,最大限度地消除異族帶給國家和人民的眚慝。”康文玉麵無表情地說。
眾人點頭。
“旅長呢?”高進問。
“在山城。”康文玉答。
“他沒和陳長官在一起?”楊繹問。
“陳夫人給旅長介紹了一個女子,旅長不同意相處,惹得夫人生氣了——不同意,哪兒都彆想去。”康文玉笑著答。
“有點意思!”楊繹微笑著,不住點頭,“此間樂,不思蜀。”
康文玉笑了笑,說:“咱旅長可不是扶不起的阿鬥,也不是沉溺於東吳聲色犬馬的劉玄德,怎會有‘此間樂,不思蜀’一說?”
楊繹笑了笑。
“陳長官沒說什麼?他如果替旅長說句話,夫人一定不會亂點鴛鴦譜的。”韋卓異不解地說。
“可能陳長官也希望旅長答應呢?於是假裝管不了。”楊繹說。
“聰明難,糊塗更難。仗打到這般田地,仍將自己的愛將擱在一旁,隻有陳長官這樣的人中翹楚才有如此深厚的定力啦!”康文玉笑著說,“都假裝不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眾人有的微笑,有的點頭。
韋卓異挑選好擅長叢林戰的憲兵、融入了一望無際的夜色。康文玉和楊繹簡單的分組,餘下的十幾名憲兵三三兩兩結成一隊,與利於作戰的掩體結合成了一體。
日軍的飛機炸彈和艦載火炮有了憐憫之心,等星子城的百姓和守軍吃完了早飯,才開始沒有憐憫之心的轟炸。炮聲停歇,幽靈般的日本士兵在手持軍刀的各分隊長的指揮下,潮水般湧向星子城。守軍抹去口、鼻、眼處影響呼吸和觀察的塵埃,鑽出灰塵籠罩的掩體,埋伏到理想的射擊位置擊殺來犯之敵;憑借熟悉的地形、人數的優勢,以及迫擊炮、擲彈筒和榴彈炮等輕重武器的配合,守軍接連打退了日軍的三次進攻。
飯塚國五郎又露出了戰無不勝的招牌動作——嗷嗷地叫著,擲軍刀入地,一顆顆地解開軍裝的紐扣,抻脖子,挺胸,拽軍裝順雙臂滑下,摜在灰色的地上,拔出軍刀擎在手中,怒目而視守軍的陣地。
從泥土皺巴巴的樣子不難看出,它對“軍神”裝模作樣的舉動不屑一顧。
高進笑了笑,小聲地對趴在身旁的康文玉說:“參謀長,二點鐘方向,身材不錯的仁兄是不是101聯隊的聯隊長飯什麼五郎的?”
飯塚國五郎誇張的肢體動作康文玉儘收眼底;他那杆保養極好的“漢陽造”早瞄準了獵物的頭顱。“不管是不是,隻要是軍官,都在清除的範圍。”他說。
“你用我的‘三八式’吧,射程遠,精度高。”
“我習慣了破壞力大的‘漢陽造’。打不中要害,至少脫掉目標的一層皮。看他的軍裝,他應該是個聯隊長;我打頭,你打心臟,萬無一失。”
高進的目光從康文玉聚精會神的臉上移開,深邃的槍口對準了氣勢洶洶的獵物,笑著說:“他是‘軍神’,你是‘槍神’,看看你們誰更厲害?”
“一、二……”
二人同時扣動的扳機聲代替了康文玉沒有發出的“三”,兩顆子彈幾乎同一時間鑽進了飯塚國五郎的頭部和胸部;妄自尊大的“軍神”哼都沒哼一聲,跌在了深深厭惡侵略者的土地上。白色的腦漿飛濺出頭蓋骨,落在了圍在他身邊的幾個狂熱的擁躉者的身上,凝固了他們燦爛的笑容。聚集在心臟周圍洋洋自得的燠血,突然被冷酷的子彈侵虐,芝焚蕙歎,悲涼地竄出了獸性的軀殼。
驚悉明星級部將、國內家喻戶曉的“軍神”殞命沙場,101師團師團長伊東政喜呆滯了片刻,大力分開左右,親臨陣地,舉著望遠鏡觀察守軍的排兵布陣;他驚詫守軍的戰鬥力,為何鐵釘一樣堅硬?一個小小的縣城,飛機和艦船輪番投彈,幾近焦土,優秀的帝國士兵依然舉步維艱!
伊東政喜苦苦地思索對策之時,一顆演奏著美妙樂聲的□□疾速向他飛來;他急忙拖拽著悶悶不樂的身體尋找藏身之地,猶如亂飛的蒼蠅。凶狠的衝擊波殘暴地將他拋向了一邊,幾塊帶著仇恨的彈片深深地鑲嵌進他的身體……
接替重傷的伊東政喜指揮101師團的新任師團長為了儘快完成戰鬥任務,嶄露戰功,決定派出加茂部隊協助其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