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呂祚行甜言……(1 / 1)

歲月如戈 泊岩j 4130 字 7個月前

呂祚行甜言蜜語的關懷和給予的豐厚物質使彩蝶漸漸放下了戒備,偶爾偷偷地和他宵夜,說一些關於景顏的私密話;慢慢的,她對這一切心安理得、習以為常了。她想,呂祚行討好自己是為了接近景顏,送上門的好處為什麼不要呢?

近幾日,偶感風寒的景傳誌咳嗽愈來愈猛烈了。景顏按父親的方子熬了幾劑藥給他服下卻不見好,景騰提出看西醫也被他拒絕,把軍醫開的藥送來,更是被他不屑一顧地丟棄一旁……

彩蝶跟呂祚行不經意地提起,聽者有心的他不日給了彩蝶幾條香煙,叫她拿給景傳誌抽,並信誓旦旦地說,景的咳嗽是抽旱煙引起的,這種高檔香煙可以治療老煙民的肺疾。

深信不疑呂祚行的好意,彩蝶對景家隱瞞了呂祚行贈煙的事實,隻說是自己用客人給的小費買的、儘孝心之類的話。驚詫於香煙竟然能夠治療咳嗽的景顏雖然極力阻止,但煙癮濃重的景傳誌哪聽得進去?女兒管得緊,他儘量忍著;女兒忙碌顧不上他了,背地裡狂吸幾口。抽了這種“哈德門”牌香煙,他感覺很舒服,令他辛勞憔悴的咳嗽減輕了不少。景顏不禁對彩蝶滿心感激。感覺做了大好事的彩蝶竊喜之餘,更加信任呂祚行。

懷抱捷克ZB26輕機槍的警衛員來回的行走,威嚴中不失警覺地觀察四周,最大限度地保證團座的安全。

景騰透過望遠鏡凝看碧波蕩漾的大海,從小島漂來的幾顆“腦袋”起伏於湛藍的海麵。康文玉指著“腦袋”說話時,他側目聽著,偶爾點點頭。他們很認真,連海灘飄來的烤羊和烤雞的香味都渾然不覺。

忽上忽下的“腦袋”陸陸續續地爬上了岸,躺在了被海水衝刷得平整的沙灘上,一個個大口地喘息著。

從小島到沙灘約十海裡,在規定的時間身負武器泅渡成功,沒有堅強的毅力和強健的體魄不可能完成。

景騰對遊上岸的人噘了噘嘴;康文玉會意,小跑著過去:“立正!”

柴洪亮等七人飛躍而起,站成了一排。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諸位,先聽哪個?”

柴洪亮等人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地答:“好消息。”

康文玉點點頭,指著燒烤的地方說:“為了慶祝各位順利通過最後的考驗,鄙人奉團座之命用上好的烤羊、烤雞招待你們,酒也備下了,請儘情享用。”

半信半疑的柴洪亮等人又互相看了看,團長這麼做出乎意料,高強度的訓練太多了,以前可從沒有過這樣的豐厚待遇;難道真像康副官說的那樣,為了慶祝他們完成最後的考驗?

“壞消息呢?”景飛問。

“都餓了吧?”康文玉賣起了關子,“先吃東西,吃完再說。”

大家隨康文玉來到了燒烤旁,很快拋滿腹的狐疑於雲霄之外,狼吞虎咽地橫掃誘惑的美食了。

“各位先生請慢用,我有事,先走一步。團座在欣賞風景,你們吃完過去,他會告知你們另一個消息。”康文玉快步回到車裡,駕車離開了。

海浪來來去去的沙灘上,景騰低頭走著,留下了一排淺淺的腳印,海浪拂過,化作了許許多多的水泡,嘶嘶地呢喃。枝繁葉茂的棕櫚樹下,靜靜的躺著被海水和歲月斑駁了的一塊塊巨石;巨石的表麵有數不清的日照和海風雕琢的小坑窪,招潮蟹因此順利爬上,懶洋洋地吐出泡沫,威風凜凜地舉起大螯,享受陽光。若隱若現的幾葉扁舟,流連於陽光、海浪的潔淨蔚藍,舍不得離開,從海的這頭蕩起,往海的那頭飄落。

性質溫熱的羊肉加上半斤老燒,使景飛進入了麵紅耳赤的醉醺醺狀態;他抹了抹嘴巴,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兄弟們慢用,我去開個家庭會議。”

“你皮又癢癢了,想讓團長抽你了是吧?”王敢眯著眼睛說。

景飛笑了笑,搖搖晃晃地走向了景騰。景騰看了他一眼,不願搭理地將臉轉向了一邊。

“報告團長。”景飛大聲地說,“屬下有要事稟告。”

“講。”景騰停了片刻,心不在焉地敷衍。

景飛立正肅立:“羊肉烤得太爛了,沒嚼勁,吃起來不香;如果放些孜然粉的話,味道會好一些。還有白酒太辣,如果配上紅酒……”

“好了,好了,我記住了;假如還有下次,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做,現在請您閉嘴,最好一個字彆蹦出來。”景騰看著大海說,“都吃好了嗎?你去叫他們過來。”

景飛笑了笑,轉身吆喝隊友集合。

麵對不怒自威的團長,柴洪亮等人昂首挺胸肅立一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

景騰停下思索的腳步,問:“老班長,當兵幾年了?”

“報告團長,六年。”柴洪亮鏗鏘有力地答。

“比我早一年,算我的前輩了。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如果有一天,我讓你離開部隊,不光彩的離開……”

柴洪亮心頭一顫,不知如何應答。

“今天是兌現那句話的時候了。你們現已被革除軍籍,不再是國民革命軍新編第14師第312團的士兵了。”景騰嚴肅地說。

柴洪亮嘴角抽搐了一下,怔怔地說不出話;他知道景騰不會平白無故地做此決定,但這麼突然和不知所以,終究還是失落。更何況,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

“憑什麼?”景飛咆哮著,“這些天累得像狗一樣,你一句話就把我們打發了?理由呢,總得給個理由吧?”

景騰點點頭,說:“理由有兩個,一是你們吃的羊是你們偷的;訓練時間無視條令,聚眾酗酒,酒後調戲良家婦女。”

除了柴洪亮,其餘六人都把眼睛睜到最大。

“你也太能扯了……”景飛輕蔑地說。

“你給我住嘴!”景騰厲聲喝道。

景飛捂住了嘴巴。

“另外一個理由,也是原因,各位將化整為零分散到舞廳、賭場、車行、碼頭;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作戰體係,沒有後援。主要任務是收集情報,必要時可以除掉你們認為會對我方造成威脅的人;前提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如果被俘,請好自為之——既然被革除了軍籍,所做的事自然跟第312團沒有任何關係。當然,這兒是你們的根,我這麼安排是為了應付現在的形式,你們還是要被收編的。”

柴洪亮等人興奮起來。

景騰從上衣的口袋掏出張紙條,展開看著說:“這是康副官做的人員分配。花溢,如海,去聚豐車行。”

被點名的士兵大聲、肯定地回應。

“王莽和王敢去賭場。景飛和李少強去夜總會。老班長去彙豐碼頭。”景騰接著說。

“碼頭上活重,我和老班長換吧?”王敢自告奮勇地說。

“老班長去碼頭不是做苦力,是盯著出去、進來的貨,有沒有槍支彈藥、醫療藥品之類的敏感物品。這件事必須經驗豐富的人負責,他是最佳人選。你們去的地方,康副官認真的考慮了,因人製宜。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嗎?”

景飛一手捂嘴,一手舉起。

景騰點頭:“說吧。”

“能不能不讓我爹、我妹和我沒過門的媳婦兒知道我是因為調戲婦女被掃地出門的?太丟臉了。”景飛難為情地說。

“可以。對外是酗酒、偷羊、調戲婦女;對家是酗酒、偷羊。你們也一樣。”

大家長舒了口氣——調戲婦女的罪名,不是人人都想背的。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你的內心就是什麼樣子;或純淨或齷齪,或奸詐或坦誠。不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我希望各位堅持自己的使命和信仰;不因繽紛豔麗的誘惑改變初衷,不因危機重重的前景心生畏懼,更不要離開了部隊這個狼性的環境變得心慈手軟。戰爭是殺戮!你不殺人,彆人會殺你;你們遇到的對手,可能沒拿刀槍,但該殺的絕不能留著,哪怕她是女人和小孩。任何環境下,做軍人該做的;軍人不能錯,錯了意味著輸,輸了回不了頭。”景騰嚴肅地說。

“是!”士兵們異口同聲地答。

“老班長,說兩句。”景騰看著柴洪亮說。

柴洪亮望了一眼景騰,走到他的身邊,目光在小夥子們的身上移動:“馬革裹屍是榮譽,折戟沉沙為悲壯。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自己要知道怎樣做,要看清身邊誰是對手誰能成為幫手。麵對麵的白刃戰是戰爭,沒有硝煙的情報戰也是戰爭。到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就是上了戰場,戰場上應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戰友的生命,不管戰友是死是傷,我們一起進退;戰友傷了,背著他走,死了,屍體帶回或就地掩埋。不對傷的不管不顧,不讓死的暴屍荒野。我們不和對戰友無情無義的人衝鋒陷陣,也不跟對同伴冷漠無情的人出生入死。”

柴洪亮說得輕言細語,卻讓包括景騰在內的人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康文玉驅車來到了“大富豪”,來前的電話預約已經讓張嘯天等在了門口。簡短地寒暄後,康文玉闡明了來意:幾個士兵一時興起,偷了老鄉的雞和羊;彆的戰士訓練,他們明目張膽地放飯流歠,影響極其惡劣。團座的意思,全部槍斃。考慮其中的一個是老班長,團座很是尊敬,如果槍斃了,以後肯定會內疚不安;還有一個是團座的弟弟,斃了他,景老爺子還不活活氣死?

張嘯天蹙著眉,說:“他弟?景飛吧?小夥子不錯,隻是油腔滑調的。讓他們來吧,我這兒正缺能打的。”

“我想把他們分開。”康文玉顧慮重重地說,“這幫家夥張揚慣了,放一塊兒怕不能好好做事;給張老板惹出麻煩,鄙人和團座會深感不安!”

張嘯天考慮和呂祚行的關係,賭場不好安排人,否則引起呂祚行的猜疑,以為是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把他們安排到舞廳、車行和碼頭,做些輕鬆的事;既然景長官和康副官提出來了,張某一定儘力做好。”

賭場魚龍混雜,得知消息的渠道多,這個關鍵地方一定要安排人手。想到這裡,康文玉說:“實不相瞞,因為被開除,這幾個孬兵互相指責,大打出手,還被關著禁閉呢;出來了把他們放一塊兒,難保不會互相看著嘔氣,再大打出手。所以能分散的話還是儘量分散,越散越好,免得哪天捅出更大的婁子。”

隻能通過雷贇了。張嘯天想,雖說眼下他幫呂祚行做事,但到底是自己帶出來的,讓他安排兩個人不讓呂祚行知道,應該沒什麼問題。“那好吧。”他說。

“真的太感激了!”康文玉抱拳道。

“景騰老弟的事我都安排妥當了,不知他怎麼謝我?”張嘯天點燃了雪茄,說。

康文玉笑著問:“不知張老板想讓團座怎樣謝呢?”

“嗯……”張嘯天抽了口煙,吐出了一個勻圓的煙圈,“請客。”

康文玉笑了笑:“這個嘛……我代團座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