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數十裡外的亙朝軍營中,主將營帳內站滿了黑衣人。
溫慎舟倚在一張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搭在圓桌上,看似隨意的敲了敲,目光幽深,逼人的威勢蔓延下去。
“讓你們去,你們就去,彆在我麵前囉嗦。”溫慎舟緩緩開口,聲音清冷,猶如冬日寒潭。
“大人,我們要是都去保護夏大人,您怎麼辦?”暗衛頭領有些為難,遲遲沒有動作,他擔心自己的主子遇到危險。
“我不需要你們保護。”溫慎舟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暗衛頭領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已經觸及了主子的逆鱗,他隻得拱手道:“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保護夏大人。”說完,他帶著一排暗衛離開。
溫慎舟看著空蕩蕩的營帳,眉頭皺得更緊,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心中惴惴不安,夏瀾此刻正在大蠻軍營,身邊不知有多少危險。
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將她保護起來。
但他不能,他必須留在軍營,坐鎮指揮,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
明明是除夕夜,亙朝軍營卻無半點歡騰景象,反觀大蠻軍營,已經張燈結彩,一群士兵忙忙活活的準備宴席。
“解藥嘛……”楊錢摸索著下巴,“隻有將軍手上有,彆問那麼多了,咱們抓緊時間抓耗子吧。”
“知道了,楊大哥。”夏瀾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在糧倉的角落裡,夏瀾不動聲色地將其他人抓到的倉鼠和糧食混在一起,然後將它們放入糧倉。
抓吧,這些老鼠永遠也抓不完,這都是她的傑作,她要讓大蠻軍營陷入更大的鼠患,讓他們自顧不暇,無法分身去關注前線的戰況。
她暗自竊喜,溫慎舟在的話,一定會稱讚她這招真是高。奇怪,怎麼突然想起那家夥了,真邪門,夏瀾甩甩頭,將溫慎舟的身影從腦海中甩開。
夏瀾給其他幾個跟她進來的亙朝士兵使了眼色,讓他們在糧倉內的各處製造出一些動靜,以便更多的老鼠被驚動,從而造成更大的混亂。
士兵們心領神會,紛紛叫嚷起來。
“耗子!耗子!這裡有很多耗子!”
“快來幫忙!這裡有好多耗子。”
“快把它們抓住!”
蠻兵全部聚集到了那幾個士兵身邊,夏瀾趁著這時候從懷裡掏出炸藥,在糧倉的角落裡安放了幾處。
日落西山,到了換崗時間,軍營的巡邏士兵過來查崗,他們仔細查看了糧倉的情況,沒有發現明顯的異常,於是便放行了。
當夜色降臨,大蠻軍營一片歡騰,將領們在主帳設宴,喝酒吃肉,慶祝除夕夜,士兵們在主帳外排隊領取食物,氣氛熱鬨歡樂。
夏瀾和楊錢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拿出酒壺和酒杯,相對而坐,飲酒聊天。
夏瀾裝作不勝酒力,不停地向楊錢敬酒,楊錢喝得有些飄,話越來越多,她旁敲側擊,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楊錢酒後失言,告訴夏瀾,圖爾嘎將軍確實有解藥,並且將解藥藏在了自己的營帳內,每天都會派親信親自看管,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夏瀾決定今晚就去圖爾嘎的營帳找解藥,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殺了圖爾嘎。
“你們幾個,去西邊埋,小心點。”
她帶著一群亙朝士兵在其他營帳陸續埋了炸藥,隻等天亮時分,就引爆炸藥,把大蠻軍營變成一片火海。
“還有你們,去中間埋,彆漏了,注意安全。”
夏瀾獨自悄悄潛行,來到了圖爾嘎的營帳附近,她仔細觀察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她,便溜進了圖爾嘎的營帳。
圖爾嘎的營帳內,一片寂靜,隻有一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
夏瀾環顧四周,發現營帳內有一個小木箱,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看到了一瓶解藥和幾張信紙。
夏瀾迅速將解藥和信紙收入懷中,準備離開。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你上當了,哈哈。”圖爾嘎的狂笑聲響起,他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朝著夏瀾的頸部刺去。
夏瀾大吃一驚,她知道圖爾嘎是個詭譎的人,肯定會有所防範,但她沒想到圖爾嘎會埋伏在營帳內,等待她自投羅網。
歸根結底,還是怨她太過心急,一心求解藥,卻不慎落入圈套。倘若她能再謹慎一些,本可安然躲過這一劫,隻可惜她已失了先機。
圖爾嘎的匕首刺了過來,夏瀾憑借著多年習武的本能,立刻側過身去,想要避開這致命的一擊,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匕首在她的後背上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圖爾嘎,你個奸佞小人,蠅營狗苟,淨使些鬼蜮伎倆。”
夏瀾嘴裡不得閒,不住地咒罵著,她忍住疼痛,猛地一抬腿,狠狠踢向圖爾嘎的腹部,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沒注意到,身上流淌出的血液正逐漸變黑。
圖爾嘎沒想到夏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迅捷地反擊,他沒有防備,被踢得連連後退,他心火衝天,怒道:“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居然敢來我大蠻軍營鬨事。”
“今天,我要讓你有來無回!”
圖爾嘎說著,拔出了腰間的大刀,直取夏瀾的咽喉。
夏瀾忍著劇痛,再次躲閃,她的身手麻利,在這生死關頭,她爆發出了自己的極限。
一個翻滾,滾到了營帳的門邊,眼看著就要竄出去,一陣眩暈感襲來,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一排黑影竄進了亙朝軍營,溫慎舟還沒反應過來,那些黑影便倒在了他的腳下,“大人,夏大人他不見了。”
“不見了?!”溫慎舟瞬間失去理智,狹長的鳳眸冷厲,嗓音陰鷙駭人,“不見了你們還回來乾什麼?滾去找,找不到就都去死。”
“我命你們保護夏瀾,你們就把人保護丟了?平日跟隨我時,怎麼不見你們跟丟?”似覺不解氣,他的手猛地扣住暗衛首領的脖子,指節泛白,青筋暴起,字字句句透著猙獰殺意。
“屬下們在整個大蠻軍營尋找,但未能找到夏大人。”暗衛首領焦急地解釋道,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懊悔。
溫慎舟猛地鬆開手,暗衛首領隨即後退兩步,不敢再靠近。
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怒氣,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必須儘快找到夏瀾,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夏瀾的行蹤是什麼時候發現消失的?”溫慎舟低沉的聲音裡透著冰冷。
“回大人,我們是在今夜晚飯時發現夏大人不見的,夏大人帶著士兵布置炸藥,然後就不見了。”
“哼,這麼多雙眼睛看不住一個人,真是一群廢物。”溫慎舟冷笑,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大人,夏大人是在圖爾嘎將軍的營帳附近消失的。”先頭被派去的少女直接闖了進來,報告都來不及打。
圖爾嘎將軍的巨奸大猾,他也早有耳聞,如今夏瀾在他的營帳附近失蹤,定和圖爾嘎脫不了關係,“我親自去找。”
放眼眾人,真正心急的恐怕隻有那少女一人。
“從今以後,你們的主子就是夏瀾,一切以保護夏瀾為重。”溫慎舟扔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少女也跟著溫慎舟離開亙營,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十幾歲就跟著溫慎舟,少說也有八年,除了夫人,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對誰如此上心,夏瀾在溫慎舟心中的分量,可見一斑。
“九衛,大人是不是把夫人忘了。”九霄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剛才大人是真想把他掐死,大人何時對他們說過這麼重的話。
“大人不是那樣的人吧。”九衛也拿不準,他們雖從未見過夫人,但這些年來大人對夫人的感情,他們都看在眼裡。
大人說過一生不會再娶,結果竟是有斷袖之癖嗎?
九重是暗衛裡最小的一個,性子衝動,當即不滿道:“既然大人如此絕情,九霄,我們可要為夫人討回公道。”
“算了,夫人走了那麼多年,大人移情彆戀也無可厚非。”九霄終究還是比九重成熟,他們不能插手主子的私事。
九衛拉住九重,他曾經親眼見過大人日日在夫人的碑前哭,天下哪個男子能做到如此,“九重,不要胡鬨,大人這輩子恐怕都放不下夫人,隻不過時間久了,他對夫人的思念淡了。”
九重不相信,“你們都為夏瀾說話,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九衛道:“我並非為夏瀾說話,隻是就事論事。大人定是看到了夏瀾的好,才會對他如此上心。”
九重還是不信,他不服氣,“有什麼好的,我看那夏瀾也不過如此,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還要大人為他奔波,沒有半點男兒氣概。”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夏瀾,保證他的安危。”
“不對,你們就不想為夫人討回公道嗎?夏瀾這是狐媚惑主,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九重,大人的命令我們必須服從,你若是有意見,可以去找大人理論,彆拿我們出氣。”九霄厲聲嗬斥後,九重漲紅了臉,欲言又止,終是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