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瀾跑出營帳後,心中的怒氣逐漸平息,但她的臉頰還是燙的厲害,想著剛才的衝動,不禁有些後悔。
溫慎舟是為了保護她才不讓她去,可她又何嘗不是為了守護亙朝百姓才拚命想要去。
難道在溫慎舟眼裡,她就是那種隻會躲在後方的嬌滴滴的軍師嗎?她夏瀾也是一名英勇無畏的將士,她也能像個男人一樣在戰場上奮勇殺敵。
如果她不去,那麼這次計劃就有可能會失敗,將士們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邊境百姓也會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轉頭一看,溫慎舟正站在她身後,拉著她的手臂把她帶回了營帳,將她按在椅子上。
他這是要做什麼?
因為自己咬了他,所以他要給自己穿小鞋了是吧,這家夥如此小心眼,她還沒說什麼,他就蹬鼻子上臉了。
溫慎舟俯身看著夏瀾,目光深邃,低聲道:“我是混蛋,我錯了,你彆生氣,好嗎?”
“你在跟我道歉?”夏瀾眼中閃過驚訝,沒想到溫慎舟會主動認錯,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溫慎舟看到夏瀾的反應,不禁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當然是在跟你道歉,你以為我還能跟誰道歉。”
也對,他向來自負,甚至有些自負過頭,除了自己,他沒對彆人道過歉,哪怕黑的他也能變成白的,皇帝都說他滑頭。
夏瀾聽到溫慎舟的道歉,心裡的氣消了大半,她抬起頭,發現他的薄唇上留有一處淺淺的牙印,不禁聯想起軍營中的傳聞。
她忍不住問道:“莫非你是斷袖?”
“瞎說什麼呢,”溫慎舟挑眉,抬手彈了一下夏瀾的額頭,“那些傳聞都是假的,我可是正常男人。”
他沒用力道,夏瀾不覺疼痛,隻是條件反射地捂住額頭,“我可沒說你是斷袖,不是斷袖你為何叫我親你?”
“我……”溫慎舟一時語塞,他怎麼能告訴夏瀾真相,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頓了頓,輕咳一聲,“我隻是想試試你的誠意。”
夏瀾皺眉,她總覺得溫慎舟的話有些牽強,可她又挑不出錯處來。
溫慎舟看到夏瀾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禁無奈地笑了笑,“好啦,彆胡思亂想,我就是想看看你對這件事的決心,現在我知道了。”
“行,你可以回帳了。”夏瀾出聲打斷,帶著幾分冷意。
溫慎舟知道夏瀾心裡還是有芥蒂的,他歎了口氣,伸手抓住夏瀾的手,語氣溫柔地說道:“你是我唯一的軍師,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會一直等你。”
“我答應你,一定平安回來。”
她突然意識到,其實溫慎舟一直都在默默關心她,隻是他從不表露出來,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總是把自己偽裝得很強大,讓人無法靠近。
他慢慢鬆開夏瀾的手,轉身離開營帳。
夏瀾望著溫慎舟離去的背影,心中的情緒複雜難言。
對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一陣寒意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抬頭望向帳外,天色已漸漸暗下來,夜風呼呼地吹著。
夏瀾揉了揉額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她站起身,走到營帳門口,望著遠處的夜色,心中莫名地產生了一種期盼。
她盼著這次行動能夠順利完成,盼著邊境的百姓能夠過上安定的日子,卻唯獨沒期盼自己能夠平安無事。
溫慎舟回到營帳後取出茶具,準備泡一壺熱茶,營帳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刻警惕地抬起頭,朝門口望去。
“誰?”
門簾掀開,一個少女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嬌小的臉頰上浮現出酒窩,嬌俏的神情仿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大人,您彆緊張,是我。”
“嗯,坐吧。”溫慎舟淡淡地回應,他走到桌旁坐下,拿起茶壺倒了兩盞茶,一盞遞給少女,自己端起另一盞,慢慢地品嘗起來。
少女接過茶盞,目光卻落在了溫慎舟的唇角,那裡有一個淺淺的齒痕,她不由得顫動眼睫,心中暗自猜測是怎麼回事。
溫慎舟見少女盯著自己的唇角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他沒有發作,而是冷冷地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都已經準備妥當,隻等大人下令。”少女回答道。
溫慎舟點了點頭,擱下茶盞,沉聲道:“躲著點夏瀾,彆被他發現了。”
“大人放心,我來軍營後一直未露麵。”
“很好,你今夜就潛入大蠻,務必保全夏瀾。還有,你這張臉不方便,換一張。”
“是,大人。”少女應聲,起身離開營帳,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是除夕,天未大亮,夏瀾便帶領一隊精兵換上大蠻士兵的著裝,準備出發,臨行前她與溫慎舟又對了一遍計劃細節。
此次任務分成三個階段,分彆為潛入、行動、撤離。首先,他們需悄悄潛入大蠻軍營,混入大蠻士兵之中,隱藏身份。而後,在合適的時機,開始行動,對大蠻軍營各處埋炸藥,擾亂敵軍。最後,在大蠻軍營混亂之際,夏瀾帶隊迅速撤離,放信號彈,溫慎舟帶兵攻進去。
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今日雪停,天色陰沉沉的,寒風凜冽。
夏瀾帶領精兵踏入大蠻地界,踏著厚重的積雪前行,雪層掩蓋了馬蹄的痕跡,一行人無聲無息地前進著。
他們穿過樹林,繞過山丘,在寒風中行進了三個多時辰,終於接近大蠻軍營。夏瀾抬手示意士兵們停下,拿出地圖,仔細觀察了片刻,隨後又調整了行進方向。
接近黃昏時,他們成功地潛入了大蠻軍營,混入了一群忙碌的士兵中。
“你們幾個,彆偷懶,快去糧倉抓耗子!”一名士兵衝著他們喊道。
抓耗子?大蠻的糧倉鬨鼠患了?
夏瀾想著,跟隨其他士兵一起來到糧倉,看到幾個士兵正抓著幾隻倉鼠,還有幾個在清理糧倉裡的雜物。
“你們都在這裡,小心點,彆弄壞了糧食。”一名士兵叮囑道。
夏瀾與其他士兵應聲,走到糧倉角落裡,開始抓老鼠。
一名士兵低聲抱怨道:“煩死了,過年還要在這抓耗子,連頓熱乎餃子都吃不上。”
“是啊,聽說將軍今天晚上要和將領們大擺宴席,熱鬨得很呢。”另一個士兵附和道。
“要怪就怪亙朝的人燒了咱們的糧倉,不然新到的糧食也不會鬨鼠患。”
糧倉乃是大蠻命脈,竟會因為一場大火便鬨鼠患,這是否過於巧合?
大概是溫慎舟動了什麼手腳,她在心中思索著,不知不覺已經抓了一隻老鼠,趁著沒人注意,她又把老鼠放進了糧食裡。
士兵們並未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仍在抱怨著,夏瀾靜靜地聽著,心中卻越發謹慎。
“誒!”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夏瀾心中一驚,手中的老鼠差點被她捏死,她猛地轉身,見是一個陌生的大蠻士兵。
“原來是新來的兄弟,我剛才看你抓耗子挺認真的,想跟你聊聊天,你叫什麼名字?”士兵笑嗬嗬地問道。
“我叫林泯。”夏瀾回答道,這是她之前就想好的化名。
“林泯,這名字不怎麼好啊。”士兵拍了拍夏瀾的肩膀,“我叫楊錢,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有什麼事就找我幫忙。”
夏瀾點了點頭,“謝謝楊大哥。”
楊錢看了看四周,湊近夏瀾,壓低聲音說道:“我跟你說,咱們將軍最近有些奇怪,你可彆亂說出去。”
“怎麼奇怪了?”夏瀾疑惑地問道。
她不喜歡有人離她太近,尤其是不熟的人,但此刻夏瀾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我聽說將軍要在今晚的宴會上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好像是跟戰爭有關,你說我們會不會被調去前線啊?”楊錢擔憂地說道。
夏瀾安慰道:“楊大哥,彆想太多了,也許隻是正常的調動。”
“希望如此吧,唉,咱們都打了三場敗仗了,再上戰場也隻有死路一條。”楊錢歎了口氣,繼續去抓耗子了。
夏瀾追上去,假裝熱絡地笑著說:“楊大哥,大過年的,彆愁眉苦臉了,咱們一起努力抓耗子,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我請你喝酒。”
“林泯,沒想到你還挺會說話的,那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兄弟倆今晚一起喝酒!”楊錢開心地笑道。
“你說咱們將軍是個怎麼樣的人啊?”夏瀾一邊抓老鼠,一邊向楊錢打聽消息。
要不是這個狗將軍的毒箭,她也不會中毒。
“圖爾嘎將軍嘛,他是個好將軍,可惜他太固執了。”楊錢搖了搖頭,“他對軍隊紀律要求嚴格,對待敵人也毫不手軟,可惜這幾次打仗的時候,我們被敵人包圍,差點全軍覆沒。”
“將軍的毒箭之前還射中了亙朝的軍師,那個倒黴鬼還沒死,上次要不是他,咱們就贏了,不過那個倒黴鬼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夏瀾聽到這的時候嘴角抽了抽,楊錢口中的倒黴鬼就是她,她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大蠻的人叫做倒黴鬼。
可惡的圖爾嘎!夏瀾在心裡咬牙切齒地想。
夏瀾抑製住憤怒,平靜地問道:“楊大哥,你怎麼知道他快死了?上次戰役他不是還在嗎?將軍的毒箭好像沒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楊錢笑了笑,說:“這事兒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那個軍師中了將軍的毒箭後,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已經病入膏肓了。要不是亙朝的人用靈藥吊著他的命,他早就死了。”
“這毒沒有解藥嗎?”夏瀾心裡咯噔一下,溫慎舟這段時間用雪蓮花吊著她的命,他不想她死。
見楊錢不說話了,她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怕那個軍師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