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過來。”梁思妤朝兩人伸出手,展露笑顏一掃剛才的愁思。
“皎皎,你可彆聽流瑩這丫頭所言,女子也能在天地間活出一番風采,可不單單隻能被困在後宅。”
秦如眉見流瑩不服氣模樣朝她吐了吐舌頭,流瑩看著她的動作隻得撅起了小嘴。
梁怡卻道,“我覺得流瑩也並沒有說錯,而且大姐姐這麼好日後夫婿肯定會很疼愛大姐姐的。”
梁思妤對於梁怡的話也並不反駁,二妹妹始終還小不懂情愛,對於流瑩的話自然不會想那麼多。
伸手摸了摸梁怡的臉頰,道:“好好好,那就借二妹妹吉言讓大姐姐覓得良緣。”
收回撫摸梁怡臉頰的手,梁思妤思考著秦如眉的話,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說這些話了,初次聽的時候梁思妤覺得很新奇。
可聽多了秦如眉說‘女子可以走出大宅去看外麵的天地,人生選擇的道路有很多,何必固步自封’梁思妤卻沒有那個勇氣。
同上一世人生共十九年,她都是困在後宅,所學也都是琴棋書畫、女戒之類。
對於後宅的生活她早已習慣,梁思妤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外麵的天地。
可話還是順著秦如眉,“眉眉說得對,女子也有女子的活法。”
“小姐。”流瑩跺了跺腳,小姐這是變相認同如眉小姐說她迂腐。
她才不是迂腐,她不過就是希望小姐日後能找個好夫婿怎麼就叫迂腐。
其餘三人見流瑩氣惱模樣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幾人打趣著流瑩,弄得流瑩一陣羞惱。
此時丫鬟進來稟報說李府醫在門外候著,梁思妤驚訝看向流瑩,“我不是說不用請府醫,怎還是喚到竹柳院?”
流瑩在梁思妤醒來時便讓人去請李府醫,這會見小姐問便連忙解釋是世子吩咐的。
梁怡都忍不住勸道,“大姐姐,李府醫來都來了,看看吧。”
“好吧。”
李府醫低頭進屋後將藥箱放在一旁,拿出脈枕放桌子上。
流瑩扶著小姐到桌前,梁思妤坐下後將纖細的手腕伸出搭在脈枕上等著李府醫診斷。
其實自己身子如何她能感受到,隻是不願驚動爹娘和哥哥。
李姚將食指中指搭在梁思妤手腕脈搏上隨即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將手拿開收起脈枕。
又看了看傷處,道:“小姐傷處並不嚴重,隻要定時敷世子給您的生肌膏傷處自然不會留疤。”
“隻是小姐鬱結於心,平日莫要憂思,過度憂思最糟身子,小姐有任何心事都要看開些。”
李姚開好藥方遞給了貼身丫鬟流瑩並囑咐注意事項,便收拾好藥箱朝梁思妤告退,流瑩便隨府醫一同去拿藥。
待取了藥送往廚房流瑩思忖了一瞬轉身往大門方向走去。
*
秦如眉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梁思妤怎麼說都是鎮國公府的嫡小姐,平日有爹娘和哥哥疼愛,日常都是有丫鬟奴仆伺候居然會鬱結於心?
“皎皎,什麼事情嚴重到讓你會鬱結於心?”
“難道因為我回府嗎?”
畢竟按身份來說她才是真正的鎮國公府千金,梁思妤除非是怕自己日後會刁難她將她趕出府 。
秦如眉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緣由才能讓她如此憂思鬱結。
乍一聽秦如眉這疑問,梁思妤好笑道,“若我說是了?”
“那我們不換回身份,我即日回邕州,等親爹親娘日後該頤養天年之際我再回來孝敬他們。”
秦如眉所言也是真心話,隻是一個身份而已她並不在乎,她也有她所想做的事情,她認的是爹娘而不是鎮國公府身份地位。
梁怡聽到秦如眉肯為了大姐姐甘願回邕州,低垂眼睫想到大姐姐說自己不曾去了解過對方就隨意評價,梁怡這一刻突然想真心地與秦如眉試著相處了解。
她覺得秦如眉不壞,而秦如眉身上一股灑脫氣息讓梁怡羨慕。
梁思妤隻是見秦如眉那般問原是想逗趣她的,沒曾想到她會如此不多加思考將回邕州的話脫口而出,就因為她那句話便甘願舍了原有的身份。
神情裡閃過一絲水光,梁思妤眉眼彎笑,“嗯,那可不行,我不同意你回邕州。”
隨即解釋,“我並非你所想的那般,隻是我心中確實有事壓著。”
“何事?”
“日後再與你說吧。”
秦如眉也不逼她,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不願讓人知曉,梁思妤若想說自然會同她道來。
幾人鬨騰了一會,秦如眉言想前往東院陪一會爹娘,梁怡一聽也要跟著去。
等人一走梁思妤心中頓時感到空曠,流瑩還未回來,讓她更加覺得屋裡太過冷清。
其實她心中所憂上一世種種謎團,而今日夢裡南平侯府江侯爺被下大牢,江銘曾說過江侯爺需要鎮國公府勢力。
梁思妤想著爹爹明明說過江侯爺為人清風如玉,忠骨之臣,那何須攀上鎮國公府?
所以兩家交好是隻有爹爹這一方真心相待嗎?那上一世鎮國公府有沒有出事?
一連三疑得不到解答,如何不讓她憂思鬱結。
想著想著梁思妤腦中一閃而過一個念頭。
那個女子!江銘所謂的心上人!
上一世江銘說江侯爺將那個女子處死,隻因怕爹爹知道江銘未成婚前在外養了外室。
江侯爺若真的像爹爹說的那般正直,怎會無辜處死一條生命。
而最奇怪的是同江銘成親三年,她不願意江銘碰她,江銘居然也會同意。
三年無子嗣江侯爺居然也不曾過問江銘,如此想著梁思妤愈發覺得上一世疑點太多。
而且對於那個女子的死亡,到底是將江銘刺激得性情大變?還是其本身就是暴戾性格?
看來她還是需要讓哥哥出手幫助,江銘因為那女子的死對她心生怨恨,那這一世她便先將那女子救下。
***
大理寺
“廷尉”,屬下發現中書侍郎的案子有些怪異。”
“是何怪異?”
“凡事是站隊太子黨的官員不是因公犯錯被罷職,便是因官員互相勾結被斬首。”
“而中書侍郎這個案子卻是因為貪汙。”
“……”
林少卿看著這個案子很無奈,官員裡誰不知道中書侍郎劉禪都快家徒四壁,就因為見不得窮苦百姓為了一口糧賣兒賣女,便拿自己俸祿買糧救濟人家。
同朝為官的那些官員不忍中書侍郎如此散財散到快妻離子散,便湊了些銀子送給他,嚇得劉禪莫名其妙以為那些人拿銀子賄賂他將人拒之門外。
梁泊舟一哂,那些人怕是急了,隨便安了個罪名給劉禪,偏偏選的罪名又最不適合劉禪。
上一世父親留在上京查朝堂裡奸細,而邊疆敵軍有異動軍營也有隱藏奸細。
父親便安排他去協助二叔,沒想到他才去了邊疆二叔就被人暗傷。
這一世他未去軍營反而二叔沒有遇刺,幕後之人想將他調離上京,上一世他偏偏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而上一世中書侍郎劉禪因貪汙被斬首,百姓夾道哭喊劉禪被冤枉,可案子被定死無法翻案,這一世到底還來得及。
“先將劉禪關押派人看守保護,你將劉禪案子先壓住,他們等不及自會露出馬腳。”
“是。”林少卿點頭應道。
“廷尉大人門外有一位女子自稱鎮國公府丫鬟,要求見您。”
“帶她進來。”
女子同侍衛經過長廊直到辦公門前,侍衛敲了敲門,待裡麵人應聲後朝女子示意讓她進去,女子俯身行禮表示謝意。
一進屋流瑩道:“世子。”
“府醫如何說?”
“李府醫說小姐身上傷無大礙,隻是鬱結於心,憂思過重。”
梁泊舟聽完丫鬟稟報完坐在太師椅裡沉默,流瑩不知世子在想什麼隻得恭敬站立在那。
“我知道了,你照顧小姐時多注意些,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於我告知。”
“是。”
待人走後梁泊舟沉思於流瑩那句話,什麼事情能讓皎皎鬱結於心都不肯來同他說。
呼出一口濁氣,他不喜歡妹妹對他如此刻意疏離。
梁泊舟原以為今日能早些回去,沒想到今日事情繁多。
看了看天色,若等他回去恐怕來不及去買浮雲酥,答應了皎皎若是沒有送到又怕她會不開心。
叫了個小廝讓其去買三份浮雲酥,並叮囑了一定要趁熱送回府邸。
夜幕星河降落,梁泊舟一直忙到戌時才回府,掌心握著一隻玉狐狸,小狐狸雕刻靈巧可愛,是他回府時順路去往玉器鋪所買。
徑直往竹柳院大步而去,剛進院子就聽到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梁思妤身著五彩仙紗裙坐在秋千上,秋千隨著身後丫鬟力道一起一落,滿目星河下秋千上的人兒如仙子一般讓人覺得不真實。
正蕩秋千蕩得起勁的梁思妤看見梁泊舟便停了下來,等平穩後站起身整理自己儀容便見男人朝她走了過來。
庭院花瓣如雨灑落,朦朧月色照在男人高大身軀上,兩人四目對望梁思妤的心壓製不住地怦怦跳動著。
有那麼一瞬間梁思妤覺得眼前男人身形很像夢裡持劍的那位。
搖了搖頭將腦中不該有的思緒甩出去,看來自己是魔怔了。
夢裡男子怎會是哥哥,自己長達一年書信於上京求救,若哥哥真願意來相救她早就在自己初次書信時便會來搭救的。
“哥哥,這麼晚了有事嗎?”
“這個給你。”
說完攤開掌心朝梁思妤遞去,大掌上赫然躺著一隻玉雕刻的小狐狸。
從前的梁泊舟就是如此,隻要回府都會給自己帶不同的小玩意,即使忙得不得空也會讓下人替他送回府裡給自己,如同今日派人送浮雲酥給她一樣。
梁思妤接了過來,看著手中可愛的小狐狸把玩了一會,抬頭看向梁泊舟。
“哥哥往後不要買這些小玩意了,總歸挑這些物件需要費些時辰。”
“無礙,隻要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