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妹妹不會嫁給你,日後……(1 / 1)

屋內清香點燃,細白煙霧繚繞。

梁思妤這幾日想著辦法同娘親身邊田嬤嬤套話,她不敢直接去問爹娘,怕勾起兩人傷心回憶,可田嬤嬤對於當初她在哪兒出生當時戰亂情況卻閉口不言。

她想尋找真千金卻毫無頭緒,前些日子又一直陰雨綿綿將她困住府邸想出又出不得,如今日頭晴朗可她卻越發慵懶不想動彈。

梁怡這幾日都在大姐姐屋中,看著側躺在美人榻上的大姐姐一副貓兒模樣越發無奈。

梁怡比梁思妤小三歲,性子安靜,平日在府裡也極少走動,整日待在屋裡比較多,也隻有梁思妤在的時候才顯現出孩子心性。

梁怡看了看外麵,拉著梁思妤,道:“大姐姐,今日外麵晴日,你隨我一同出去散散心嘛。”

說完搖晃著梁思妤,一副女兒家憨憨嬌態。

梁思妤被梁怡抓著胳膊整個人隨著她的力道搖晃著身子,躺在美人榻上的她沒有回應妹妹話語。

心裡還想著上一世她也是通過江銘口中才知曉爹娘找到了親生女兒,鎮國公府用了十九年人脈才將其找到,她無頭無尾實在不知從何下手。

此時流瑩進屋將窗子用支杆撐起,回頭一看自家小姐慵懶模樣,道:“小姐,前幾日江世子送了一堆補品過來,今日奴婢吩咐了廚房給您和二小姐燉了人參烏雞湯和燕窩,還做了您最愛吃的牛乳香糕。”

梁思妤一聽江銘送來的整個人渾身不舒暢,本是愛吃的食物瞬間沒有了胃口,麵向梁怡道:“除了牛乳香糕,補品都給你吃,我不要吃。”

若是一般人不吃或不要的東西給梁怡,梁怡自然會多想。

可梁怡自小知道姨母姨丈疼她,在鎮國公府所受的疼愛不比大姐姐少,而大姐姐又慣疼著自己,心下自然也不會想歪。

梁怡心道奇了,往日有好吃的兩人不分著吃都不覺得香,如今大姐姐聽到是江世子送來的補品反而一臉嫌棄模樣,不由有些好奇。

“怎麼?大姐姐看不上江世子?”

“看不上!”梁思妤快速回道,話語裡妥妥地嫌棄。

流瑩趁此又勸了勸梁思妤該補補身子,見小姐假裝聽不見模樣隻得無奈道:“那等會兒奴婢讓廚房重新給您做幾樣愛吃的。”

梁思妤坐起了身子輕“嗯”了一聲,又想到哥哥便問流瑩,“哥哥這兩日有回來過嗎?”

上次哥哥說要跟她解釋,也不知是要說什麼,她想著不行去問梁泊舟來借幾名人手從當年戰亂時查起。

流瑩搖了搖頭,“沒有,而且府裡人並不知曉世子上次回來過。”

梁思妤此時才反應過來上一世哥哥從未回來過,而這一世梁泊舟居然會趕回來阻止她應了江府的提親。

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未被抓住,梁思妤也不再多想,轉身同梁怡玩鬨了起來。

“小姐,江世子今日拜了帖想邀您一同遊玩。”

另一名伺候梁思妤的貼身丫鬟流玉進來將手中糕點放下,準備去扶小姐下榻。

一聽到江銘,神色浮現出厭煩,“不,我不見他。”

梁思妤一口回絕,她遠離江銘都來不及,怎會想著同他遊玩。

流玉一臉為難,“可江世子已經在老爺書房了,現在正等著您。”

梁怡道:“大姐姐,上京人都誇江世子正人君子,我其實挺好奇的,順便帶我去見一見嘛!”

“……”

梁思妤真想說一句人不可相貌。

將心中話語憋回去,梁思妤無奈隻好下榻梳妝,坐在銅鏡前一想到一會要去見那虛偽的人渾身都在抗拒,想到此叮囑流玉簡單打扮一下就好。

梳完妝帶著梁怡同往父親書房,梁玨見到她便言今日日頭不錯,幾日不出府邸讓江銘同她一道出去散散心。

當著父親麵又不好拒絕江銘,梁思妤隻得帶著梁怡一同出府。

上一世江銘對於心上人死如此執著,從而將怨恨撒到她身上,對此梁思妤多少有些輕視他那裝若君子實際虛假的麵孔。

畢竟江銘作為江侯爺的兒子便是以命要挾於父又如何保不住心上人,可惜江銘為人懦弱罷了。

幾人出府坐上江府的馬車,梁思妤自然而然體現著大家閨秀該有的儀態。

畢竟眼下不管她是不是國公爺親閨女,儀態都是打小培養,身上自然而然散發著世家女該有姿儀。

“妤妹妹、怡妹妹,今日長欣園出了新戲,湊巧今天才第一出,待會咱們便是先去聽戲。”

江府馬車寬敞卻並不奢華,三人同乘一車也不顯擁擠,江銘端坐於另一頭,行為舉止儒雅不逾越。

看著江銘身著月牙白紋衫,一副斯文模樣,與那動粗的江銘簡直判若兩人,前世她也被江銘這副姿態給蒙騙過。

思及此梁思妤淡淡回應,“有勞江世子。”

簡簡單單一句話二人便無言,車內氣氛沉默尷尬,梁怡也隻好靠近自家大姐姐身旁不吭聲。

……

到達長欣園小二引著梁思妤等幾位貴人上雅間,雅間位於二樓,從小窗方向望過去正對著戲台一覽全景,戲曲還未開始台下已滿座。

等過了片刻台上戲開始,唱的是“相思緣”,說的是貧窮秀才與知府千金相知相愛,奈何身份差距知府大人萬般阻攔,二人不得在一起。而那知府想要除去秀才性命,被千金以命相挾,作為父親無奈隻得同意,那秀才也是有骨氣之人,為能配得上千金便準備前往京城考科舉。奈何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秀才不幸染上時疫死在途中,千金終其一生不嫁隻為死後能與秀才泉下相見。

身後傳來低泣聲,梁思妤回頭一看見自家妹妹及丫鬟流瑩因戲感動,流瑩眼含淚水輕聲泣顏,梁怡到比流瑩穩重些,不過到底被戲劇情節所感染眼眶微紅。

梁思妤見狀搖頭輕笑,重生後她將情感看淡,生死相戀也好,愛而不得也罷,終究於世間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

見流瑩哭得淚珠直落梁思妤將手中繡帕遞給了她示意其將淚痕擦一擦。

“好一對有情人,可惜不能終成眷屬!”

江世子看完這場戲不由感慨道,梁思妤見狀心下嗤笑,對江銘道:“江世子對此戲中一對人兒有何看法?”

江銘想了想將心中想法如實說出,“到底男兒該先爭取功名,再來求娶千金,不該如戲曲那般一心隻為兒女私情,如此秀才便也能少受些磨難。”

“那若秀才先去考取功名,不得千金父親同意將女兒嫁與他,而那千金最後被父親另許他人又該如何?”

“這……”

江銘語塞,魚與熊掌本就不可同時所得,對於戲外之人所看到的是那秀才因被千金父親百般磨難導致身子傷了根本,從而在考科舉路途中輕易染上病症而死,千金一生孤苦更加淒慘。

“江世子心裡肯定想若秀才先憑實力考中狀元自不會被一小縣城的知府老爺為難,日後也會有大好前程等待他,若那千金被另嫁他人總歸也是兩人有緣無分,而那千金也不必孤苦一生。”

被說中心裡想法的江銘不由有一絲尷尬,於他而言這般確實是最好的結局。

梁思妤接著又道:“可在我看來,戲中一對人兒如此真心相愛不畏懼困難,雖有千金父親萬般阻撓可兩人心意不離。而那千金更加果敢,以性命要挾來保全秀才,雖兩人最後結局不美,也總比日後悔怨他人要來得讓人敬佩。”

說完這些話梁思妤已沒有心思來看下一場戲了,江銘對於她的話一怔,隻拱手行禮以示自己此前話語有所冒犯。

“妤妹妹說的是,適才江某所言過於薄情了。”

梁思妤微笑輕搖了搖,“無礙,隻不過男子與女子所想不一樣罷了,女兒家總歸更看重真情真意。”

其實梁思妤想說的是女兒家不隻看重情義,從而沉迷於情樂之上不懂輕重,隻是女子到底不像男子那般為自己薄情找借口罷了。

戲散後梁思妤無心下一場便要離席,梁思妤對於江銘方才所說的話其實並不意外。可思慮到上一世,若江銘果真如此薄情,他心上人死後至多也就難過一二日,那般怨恨三年之久屬實怪哉。

幾人出了戲園江銘便邀請梁思妤一同用午膳,出於禮貌梁思妤還是應了下來,縱使她不情願,可這一世江銘什麼都還沒有做,此刻江銘還是那溫雅之態,她不能說將人丟下便離去。

街上商販吆喝著,行人來來往往,多日不曾出府的梁思妤玩心漸起,前往樓館前與梁怡去胭脂鋪左看右看買了好一些女子所用之物。

江銘原想替二人付銀子卻被梁思妤阻攔下來,梁思妤言若江銘付銀子那她與妹妹便直接打道回府。

聽聞此話江銘也隻好將正遞給掌櫃銀子的手撤回,便示意自己去鋪子外等著梁家姐妹二人。

“大姐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江世子?”雖然梁怡還小不懂情愛之事,可也看得出自家大姐姐對江世子有些許厭煩。

“莫瞎說,我何時討厭於他。”

“我又不瞎,你雖看似對江世子客客氣氣,可那抵觸他的氣息讓人一眼便感覺出來。”

“是嘛?”

梁思妤聽聞梁怡的話心想回去還是與父親說清楚,兩人也相處過了不合適也不必再見了。

胭脂鋪掌櫃見二位貴客買了店鋪好些東西,麵上喜笑顏開朝兩位道:“二位姑娘鋪中今日新到了幾款口脂,可要看看?”

梁思妤剛要應聲“好”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梁怡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之人給驚嚇到,待看清來人眼神一亮,“大哥哥!”

見是梁泊舟一臉寒冰拽著她出了店鋪,梁思妤用力將手抽出,梁泊舟感受掌中觸感流失,頓了一下又看向江銘神色晦暗。

“我妹妹不會嫁給你,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

江銘不知狀況,見是鎮國公府世子梁泊舟在,原想抬手行君子禮卻被這一句話懟得莫名,江銘性子溫雅心裡想著:哥哥護妹妹不讓其與外男相見也不奇怪。

“今日是我之過,不知梁世子也在府上未一同邀請,改日江某去府上請罪。”

梁泊舟回身看向江銘,江銘迫於其身上氣勢神色有些許尷尬,剛想繼續開口隻聽對方冷冷回了一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