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
許綏之對著密密麻麻的講義打了個哈欠,旁邊端正記著筆記的謝翮看他一眼,遞給他一個保溫杯。
許綏之隨手接過,抿了一口,味道讓他想到一種有很多層花瓣的花。
許綏之受用地眯眼,捏了捏謝翮的手指表示感謝。謝翮微微地笑,回過頭把本子翻過頁,壓平,蓋住了密密麻麻寫滿的旁邊人名字,上頭字跡猙獰,仿佛要刺穿紙麵。
許久不見的233突然詐屍:上班了上班了!
許綏之睡眼惺忪,艱難地保持清醒:對,我在上。
233:……主角受到了。
許綏之登時從頭清醒到了腳:什麼!在哪裡!233333,我們要上班了!
233:……你叫我四弟乾嘛。今天晚上,98酒吧,枕流在那裡打工。劇情節點一,你跟祝年年去酒吧,自以為抱上了祝年年大腿的你不乾人事,在酒吧調戲枕流,被看不過去的祝年年製止,成功讓主角攻受相遇。
許綏之摸摸下巴,覺得難度不大,隻是有點小問題。於是他問:祝年年是誰?
233嘩啦啦翻著劇情:他出場晚,我差點忘了。祝年年是還沒出場的攻四,不過估計快到了。
許綏之:……他為什麼會帶著剛認識的我去酒吧,還給我抱上他大腿的錯覺?
233聳聳肩:劇情的作用力吧,要不你到時候囂張點,讓他有你以為抱上他大腿的錯覺的錯覺也差不多。
許綏之放鬆下來,困覺恢複,迷糊地說:好的,我一定擱這兒擱這兒。
233瞟一眼許綏之:不好意思哈哈,當初人類語課我就你現在這狀態。
許綏之:你那時也上班?
233:……指代不明是你的保護色。許綏之沒回,他已經睡著了。
等許綏之被謝翮輕柔地叫醒,已經是下課時間。他還不太精神,低著頭跟著謝翮走。謝翮一邊輕聲提醒:“小綏,小心看路。”一邊握著許綏之的胳膊帶著他。
教學樓在下課時間格外擁擠,有個匆匆略過的人影撞到謝翮,連忙道歉。謝翮臉上是得體的關切:“沒關係,請小心一點。”
等人走了,謝翮對許綏之說:“抱歉小綏,你先回去吧,我去下衛生間。”
許綏之十分理解,剛才被撞到的那一瞬間謝翮直接把他捏醒了。他看著謝翮施施然離開的背影,不明白他這種完美主義兼龜毛潔癖的人是怎麼忍受住多人宿舍的。
可怕的劇情君。
衛生間裡,剪裁精致的外套靜靜地躺在了垃圾桶,謝翮被撞到的手搓洗得快破皮,明明眉目如畫,修如玉竹的人,誰看了不讚一聲翩翩佳公子,此刻臉上卻是病態的陰沉。
“這個樣子醜死了,會嚇到小綏的。”謝翮喃喃自語,他強迫自己露出往常的微笑,手臂上被抓出幾道長長的血痕。他想著許綏之,終於壓下了愈演愈烈的嘔吐感。
許綏之回去,就看到好幾個彪形大漢在原本空出來的位置忙忙碌碌,床上被鋪上的被褥看起來柔軟至極,各種常用品被安置得妥妥貼貼。他們忙完了,對著站在前麵的人恭恭敬敬地說:“少爺,可以了。”
前麵的人眼角帶著些宿醉的靡紅,襯衫扣子隻隨意扣了幾顆,一根緞帶繞過衣領搭在胸前,上麵的手工刺繡繁複精細。被腰帶束縛的腰收得很窄,靠在那裡長長一條人。
他懶懶地應了一聲,對打頭的那個大漢揮揮手,他們便立刻撤走了。
祝年年百無聊賴地打個哈欠,自從被自家老爺子發配來這,每天跟狐朋狗友玩得昏天黑地,要不是他爸聽說他每天鬼混氣得冒煙,給他下了死命令,他才不想來這坐牢。
昨天玩到淩晨,被保鏢強行押來,現在正厭煩疲倦,察覺到有人來了,皺著眉掃了一眼,掃到一半,目光定住不動了。
許綏之戳戳233:這就是祝年年吧。233給以肯定答複,並鼓勵他快抱大腿。
許綏之看著他,好像看著緩緩轉動的劇情齒輪。他笑容越發燦爛:“你好,我叫許綏之,很高興見到你。”
祝年年看著他,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都不像眼前這個明亮的少年,他感覺像被兜頭喂了顆汁水飽滿的新鮮橙子,登時頭暈目眩,滿口香甜。
祝年年長得有不符合名字的美豔,眼尾帶勾微翹,嘴唇飽滿嫣紅,笑起來像隻得意的小狐狸,露出尖尖的虎牙,顯得年紀很小,乖巧甜蜜得不行,從這張嘴裡說出來的話,意誌再堅定的人都會盲從。
“我叫祝年年,咱們交個朋友吧。”
怎麼會有人每一寸都這樣貼合他的心意,祝年年開始思考將人寸步不離帶至身邊的方法。
“年年。”一聲冷淡至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祝年年看過去,有些驚訝地挑眉,“喲,這不是晏清哥,你也在啊。”
“嗯,我住這裡。”傅晏清臉上是得體的微笑。
此刻兩人都希望對方快點有多遠滾多遠。
傅晏清雖然手段狠戾,但外表得體優雅,沒領教過他手段的人無不交口稱讚。祝年年可算是表裡如一的乖張陰險,不僅背後要搞你,當麵還得給你一巴掌。
兩人勢力碰頭,針鋒相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這樣說吧,祝年年說傅晏清十足十偽君子,傅晏清看祝年年百分百真小人。
許綏之倒不驚訝兩人認識,都是頂天的一批人,說到底也算從小一起長大的。
“小綏吃飯了嗎?我們一起過去。”
“小綏,原來要叫你小綏。”
“吃飯,我也沒吃呢,小綏帶上我。”
此刻人都陸陸續續回來了,幾道人聲撞到一起,彼此都有點愣住了,祝年年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敢情都是老熟人啊,那些老家夥還怪貼心的,這下子搓麻將都不差人。就是不知道把他們幾個放在一起,在養蠱呢還是鬥獸呢。
祝年年心想,怪不得傅晏清這種偏執得有病的家夥還能忍著不把人關在身邊,這下連他都不好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