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林宅長空。小幺滿臉驚恐的從房中跑出,六神無主,癱坐在門前,結巴道:“小姐...小姐..的臉...” 正在此時,一隻橘貓飛快的從房中躥出,嘴角仍掛著新鮮的血跡。
樂姨娘聞聲而來,看到屋內的慘狀,當即昏倒過去。隻見林音兒臉上血跡斑斑,有被貓爪撕扯還有啃食過的痕跡,整張臉血肉模糊,容貌儘毀。此時林音兒仍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
正堂內,林有財與顧夫人正襟危坐,一臉愁容。小幺趴在堂前,早已泣不成聲:“二小姐服了安神湯後睡下,誰知..誰知窗外跑來一隻橘貓,對二小姐的臉撕咬啃食,奴婢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奴婢...奴婢死罪!。” 小幺趴在堂前嚎嚎大哭,根本不敢把頭抬起來。
“哪裡來的橘貓?誰人看管!” 顧夫人聲色俱厲,在場奴仆皆低頭不語。祁管家顫聲道:“這隻橘貓是阿福的玩伴,近幾日才來府裡,老奴看它與阿福整日玩耍,便讓下人也給此貓準備了相同的吃食,誰知...誰知這畜生竟然發起狂來,老奴真真該死!。” 祁管家用衣袖抹淚,悔恨不已。
“老爺!夫人!” 樂姨娘剛剛轉醒,便發了瘋似的衝了進來。“這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音兒正在說親,這畜生怎麼就突然發狂了?音兒定是被人所害!” 樂姨娘在場望了一圈,忽然把目光停在了林月身上。
樂姨娘用手指著林月狠狠道:“你怕音兒搶了秦晚舟的婚事,便下此毒手!好惡毒的女子!” 說罷便用雙手向林月的脖子掐去。
“姨娘休得胡言亂語,這畜生哪裡會聽我驅使,姨娘當我是神仙會做法不成?姻緣自有天定,林月斷不會為覓得佳婿行此不義之舉。”林月義正言辭,理直氣壯。
“樂姨娘你稍安勿躁,那隻畜生現在在哪,祁管家把它拿上來。”林有財冷冷道。
林有財圍著橘貓走了一圈,忽然問道:“此貓平時以何為食?” 祁管家低聲答:“此貓與阿福一道,都吃麗湖上打撈出來的小黃魚。”
“今早喂食了嗎?” 顧夫人問道。祁管家答:“今早不知為何小黃魚不夠,隻給阿福喂了,沒給此畜生準備。”
顧夫人恍然大悟:“此畜生餓的緊了,就往二小姐臉上啃食,可為什麼它要萬往二小姐臉上啃。搜!給我狠狠的搜! 看看這大宅裡哪裡還藏著黃魚。”
一陣忙亂過後,阿代捧了一瓷碗上來,打開瓷碗,確有三條小黃魚,黃魚腹部似有白色粉末。顧夫人用手帕輕擦了一點粉末,細細觀察,道:“果然是用潔玉粉來研製黃魚。”
林有財終於反應過來:”用潔玉粉來醃製黃魚,畜生自然把潔玉粉當做吃食,音兒睡覺之前臉上敷了潔玉粉,畜生會往音兒臉上啃食也不奇怪了。好歹毒的用心,阿代,此黃魚從哪裡尋得?”
阿代低聲道:"此物乃三小姐床下尋得。”
林月禍從天降,正聲道:“女兒不知何人將此物放在床下,此事絕非女兒所為。”
顧夫人冷冷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物放在林宅哪裡都不穩妥,誰人也不會去小姐的閨房裡打探。畜生要不是餓急了,怎麼會去啃食二小姐的臉。祁管家,今日怎麼小黃魚突然不夠了,下人是買少了嗎?”
祁管家道:“買的時候是夠的,可喂的時候就不夠了,唉。”
顧夫人又問:“早上誰人去過後廚?”
小幺滿臉淚痕,道:“早上奴婢親眼見阿菊去過後廚。”
阿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奴婢去後廚是幫三小姐煲潤肺湯,絕對沒有碰過小黃魚。”
林月厲聲:“此事乃栽贓陷害,絕不是女兒所為。阿爹千萬不要被蒙蔽了。”
林苑跪在地上,綠豆眼裡滿是驚恐,道:“三姐不可能乾這樣的事,她對姻緣並不強求,她親口和女兒說過的。”
樂姨娘快步走過來指著林苑罵道:“林苑你個蠢貨,那潔玉粉你不也敷在臉上嗎?那畜生餓急了,難道不往你臉上啃?今日是你命大而已,我女兒替你擋了災。” 樂姨娘剛說完,又嚎嚎大哭起來。
林有財神色嚴峻,沉默許久後突然開口:“阿代,把三小姐拉去柴房,好好看管。” 顧夫人回頭望著丈夫,道:“老爺打算如何處置三小姐?” 林有財用胖手撫摸著額頭,一臉愁容。
樂姨娘擦乾眼淚,繼續道:“大家同住一屋簷下,音兒和林苑痘瘡長得如此厲害,為何林月仍皮光肉滑?這難道沒有蹊蹺?這幾日秦家夫人頻繁上門說親事,林月定是動了歪心思,這個惡毒的小賤人!” 樂姨娘咬牙切齒,滿臉怒火。
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突然從屋外傳來。隻見一披頭散發,滿臉血汙的女子,雙手捂著臉,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樂姨娘把林音兒抱在懷裡,安慰道:“音兒不怕,阿娘定會幫你出這口氣,不讓那賤人得逞。”
林有財見林音兒如此慘狀,綠豆眼裡忽然掉下幾滴淚來。柔聲安慰道:“音兒莫怕,薛大夫乃當世神醫,無論花多少銀子,阿爹定能把你治好。”
樂姨娘目光如炬,朝著林有財狠狠道:“林有財,你自己乾的那些勾當彆以為彆人不曉得,你要是敢包庇這個惡毒的賤人,我定鬨去官府,大不了一拍兩散,反正我女兒後半生已毀,我活著也沒什麼滋味!”
顧夫人抿了口茶,柔聲說道:”樂姨娘你先帶二小姐回房,薛大夫馬上就到,當務之急,先把二小姐的臉治好。”
樂姨娘攜林音兒離去後,廳堂內一片死寂,幾個丫鬟瑟瑟發抖。
林苑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到林有財腳邊,扯著林有財的衣角,淚光瑩然:“三姐從小生母早逝,無人管教,求阿爹念及骨肉親情,從輕發落。”
林有財看著林苑小餅臉上凹凸不平的囊腫,心生憐憫,他用胖手撫摸著林苑的臉頰,柔聲道:“阿苑莫怕,好好吃藥,好好養病,臉上的痘瘡自會好的,就算你三姐以後不在了,阿爹定給你尋一門好親事,讓你後半生無憂。”
林苑仍是哭泣不已,問道:“阿爹打算如何處置三姐?” 顫抖的聲音裡滿是恐懼。
林有財癱坐在紅木椅上,心如刀絞,胖手忽然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厲聲道:“林家沒有這樣的女兒!”
入夜後,林月獨坐在林宅柴房內,望著高懸的明月,忽然思念起早已過世的母親來,如果母親還在,她定會為自己據理力爭,不讓自己承受這不白之冤。正在林月感傷之時,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三姐,你餓了嗎?” 林苑艱難的撐開門縫,塞進兩個大白饅頭來。林月從門縫外看了看,林苑滿是痘瘡的臉上皆是擔憂之情,林月心頭一酸,掉下幾滴淚來。
“二姐的臉,如何了?”林月問道。
林苑搖了搖頭,低聲道:“如果隻是尋常抓傷,還可以治,但本就是囊腫,再被抓破,傷及內裡,怕是好不了了,二姐臉上有些地方甚至被啃食過,薛神醫隻說儘力而為。” 兩人想起林音兒之前的花容月貌,心裡皆是一沉。
“阿爹如何了?還是氣的緊麼?林月又問
“阿爹不好,家裡又出事了,雲姨娘趁亂和下人來旺私奔,還卷走了家裡不少錢財。”林苑歎息道。
“雲姨娘心裡果然有鬼,之前還被我們撞破了他們的好事,無恥之徒!”林月忿忿不平。
正在此時,不遠處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林苑慌張道:“三姐,我先走了,阿爹知道了定要罵我。”
一陣窸窣之聲過後,木門打開,祁管家低聲道:“三小姐,此事怕是不能善了,老爺的意思是,小姐先出去避避風頭,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
林月悲憤道:“此事並非我所為,鬨上官府我也不怕。”
祁管家蒼老的臉上露出幾絲愁容:“樂姨娘現在不依不饒,老爺若是不處置你,她就要把老爺這幾年做生意走的後門全部抖摟出來。三小姐,你暫且還是離家避一避風頭吧。”
祁管家把早已準備好的包裹拿出來,遞在林月懷裡:“三小姐,明日一早你就離家吧,到時候我會和樂姨娘說下人看管不嚴,你偷偷溜走了。三小姐路上小心,日後總有再見的一日。”
月光照在祁管家臉上,映出斑駁的皺紋。林月把包裹緊緊摟在懷裡,整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