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上場 怎麼大家都認為他會贏呢?……(1 / 1)

三天後,容遠鴻坐上了統一載他們去S市的大巴,江弋行與她同去,而羅韞集訓結束才會出現,他們一眾青少年暫時由天施網球學院,也就是集訓的主辦方接管。

“同學們,馬上要到達S市了,我有幾點要求要說。”說話的人叫張玉風,是管理日常生活方麵的老師。

集訓出乎意料的嚴格,比如早上六點到場訓練,九點半結束,進行拉伸到十點才能回宿舍洗澡睡覺,快要趕上特種兵培訓基地了。

其他人叫苦連天,容遠鴻輕輕皺了眉,沒說什麼。如果可以,她最好擁有一點屬於自己的訓練時間,但現在很明顯條件不允許了。

江弋行也不語,他向來不是那種情緒外露的人,擰開瓶礦泉水遞到容遠鴻手裡,容遠鴻擺手說謝謝,他才仰頭喝了幾口。

一片喧鬨中,唯獨這二人沉靜從容,讓張玉風多看了兩眼。更不用說容遠鴻在一眾少年中算是年齡最小之一。

大巴緩緩駛入山莊,草木深處,幾棟建築緊挨在一起,剩餘大片麵積全是網球場,硬地、紅土場、草地,看得出是花了大價錢修建的。

少年們魚貫而出,容遠鴻和江弋行落在後麵,經過張玉風時,容遠鴻聽見她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容遠鴻。”

江弋行跟在容遠鴻身後,聽見問句抬頭看了張玉風一眼,很淡,沒透出什麼情感,讓張玉風覺察出幾分莫名其妙。

這個小男孩做什麼,還怕她把容遠鴻拐走不成?

*

一切都是從湛藍的天空開始的。白雲飄飄悠悠地徘徊,草地上似乎凝了一層水珠,透明而晶瑩的。夏日裡,天氣十分炎熱,尤其是在山莊,濕潤使體感溫度更高,沒一會兒後背就出了層薄汗。

容遠鴻拉著箱子進入宿舍,標準的雙床房,另一個女孩看上去比她大一些,身量高挑,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你好,我叫林倩。”

“我叫容遠鴻。”

“你名字真好聽。”林倩道,“你多大啦?”

“我十歲。”

“我十二歲,比你大一點。”林倩臉頰紅紅,像顆飽滿漂亮的蘋果,“你可以叫我倩倩姐。”

容遠鴻笑了下,沒想到重生回來輪到她叫十二歲孩子姐姐了,不過她也沒計較這些,乾脆地喊:“倩倩姐。”

林倩半是害羞半是欣喜,蹦蹦跳跳地來到容遠鴻麵前,她有一雙丹鳳眼,眼皮微微彎出一條弧度。她挽著容遠鴻的胳膊,“集合時間馬上到了,今晚回來你再收拾吧,咱們先去球場?”

“好。”容遠鴻點頭,拿了球拍和鴨舌帽,跟林倩一同走出宿舍。

走廊儘頭,江弋行正站在那裡和一個少年說話。少年看上去比他們年齡大些,約莫十五六歲,此刻麵色有些陰沉,江弋行的表情依舊平靜,隻是肩膀被對方的一隻手摁住。

容遠鴻看著那隻手,很明顯的發力狀態,她喊了聲江弋行的名字。

“我沒事,你先去吧。”江弋行偏過頭來認真道。

容遠鴻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見他一副自己能料理的模樣,便也就準備下樓。還未走到電梯前,就聽見江弋行對麵的少年大喝:“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你攔著我,應該問你想乾什麼。”

少年氣得麵色青青紫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猛地推了一把江弋行,“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看上去無所不知,一切儘在你的掌控,可你知不知道你在揮霍你自己的天分!”

“我的事,跟你無關。”

“好一個跟我無關。”少年咬著牙恨恨說,“你等著,最好彆落在我手裡。”

“盧遠。”江弋行低聲叫他的名字。

少年稍稍冷靜了些,“怎麼?”

“對不住。”江弋行沉了片刻,“去年的事。”

免費看了場大戲,容遠鴻倒是沒想到這群U14的小孩還有這麼深刻的愛恨情仇。她沒想多問,旁邊的林倩倒是主動貼到她耳邊問:“你認識江弋行?”

容遠鴻點頭,又搖頭。

她的確認識江弋行,也隻是認識他本人,可對於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知。畢竟她當年打職業算晚的,勉強卡著上限參加過幾場U14比賽,之後就正式打資格賽進入WTA250,全球各地飛來飛去搶積分,其他職業選手大多是U14、U18、拿外卡一路走過來的,互相認識,和她自然較生疏了。

容遠鴻隻知道江弋行最後應該沒有成為職業選手,或者沒有打進ATP前二百名,知名度不夠傳到她耳朵裡。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倩忍俊不禁,小聲跟她科普了起來,“他早在十一歲就橫掃國內所有U14比賽,積分都拉開鴻溝了,十二歲去歐洲參加青少年大師賽,止步四強,但他還有整整兩年,相當可怕。”

容遠鴻想到江弋行的水平不弱,沒想到是這個程度,按理說這樣的水平後來不會籍籍無名。

也許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她們進了電梯,林倩終於可以放聲出來:“江弋行對麵那個叫盧遠的,國內除了江弋行就是他打得最好。去年他和江弋行一起去參加了青少年大師賽,第二輪時遇到了,被江弋行虐得那叫一個慘,2-0,連自己發球局都沒保住幾個。”

“最近有風聲說江弋行不想打了,我聽剛剛說話那意思,估計盧遠是對這事發脾氣呢。”

林倩輕輕歎了口氣,“盧遠打球沒什麼天分,他和江弋行也算是孽緣。”

出於容遠鴻今年才十歲的考量,林倩最後一句話沒說得太清楚,可她沒想到容遠鴻的思想已經十八歲了,完全理解了林倩的話外音。

江弋行對網球沒興趣,打球純粹是家裡逼的,他卻有著他人沒有的天分。盧遠對網球上心,看來是努力到頭了,還是被江弋行摁著打。

盧遠本就心有不平,現在還聽說江弋行不打算繼續打球了。

容遠鴻大抵能理解這種感覺,像背叛,也像被命運遺棄。她之前也偶爾鑽牛角尖,為什麼練不成更強壯一點,為什麼沒有再長高一點……

林倩見她出神,悻悻閉嘴不語,她們走到網球場,已經有幾個少年人正在熱身。容遠鴻從球包裡拿出球拍來,也跟著走進場地。

她這次帶的三把拍子均是她常用的品牌,不過時間未到,買不到最熟悉的型號。兩把315克,54磅線,一把290克,52磅線。

林倩眼尖,看了眼她的拍子,“你這拍……”

“嗯,是FWK新出的那款。”容遠鴻應了聲,沒放在心上。說是新出,對於她來說這是老拍型了,畢竟她重生前的流行趨勢和現在不一樣。

“嘶,你這是315克的?你揮得動這麼沉的拍子?你教練怎麼回事,讓你用這麼沉的拍?”林倩顯然不是在意她的球拍型號,而是重量。

要知道,職業男子選手也不過用315克球拍。網球拍本就比羽毛球拍、乒乓球拍重很多,可以說每重5克手感就大不相同,300克和305克都不在同一水平內。

而球拍的克重正常來說與體重和基本力量成正比,職業女子選手一般都會選擇290克的球拍,更遑論一個十歲的女孩的力量。

“我習慣用重一點的。”

“可這樣沒有揮速啊,打出來球速不慢嗎?你教練沒說過你?”

容遠鴻回想了下,她重生回來就直接按記憶買了最趁手的拍子,省去再適應的時間。羅韞對她是十足十的信任,半句話都沒說。

羅韞隻在意一件事,球有沒有打好。

容遠鴻解釋:“不會,我力量不強,也能用重拍。因為一是打球過程中加速比較容易,你空揮感覺重拍揮不起來,但發力完全的情況下是可以的。二是打球其實不靠球拍揮速,而是加速度,沒必要從引拍開始就把拍揮得很快,沒用,不會體現在球速上。”

“你、你這是哪來的理論?”林倩聽傻了。

容遠鴻無奈聳肩,笑道:“沒事,忘了吧。”

“早晚給你手腕打廢。”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

這道聲音喑啞,像是胸膛中間破了大洞漏風一般嘶嘶作響,大抵是正處於變聲期。話語裡透出的意思實在惡毒,容遠鴻皺眉看去。

那是個半大少年,相貌平平,身高不高,練得卻極為結實,短褲下露出的小腿全是線條明顯的肌肉。他正熱身完畢,拎著拍在場上閒晃,正巧聽見了容遠鴻和林倩的對話。

容遠鴻心下厭惡,原因並非是他不同意她的理論,口出惡言,而是他拎著球拍,拍頭衝下,晃晃蕩蕩重心全散的模樣。

站在網球場上,要雙腿彎曲下蹲,左手扶球拍,休息就到場下休息,網球場不是供人耍帥的地方。

但這些話容遠鴻不會說,她從不妨礙彆人毀了他們自己的網球生涯,以免勸誡不成還被罵太愛說教。

“沒跟你說話。”她沒什麼感情地勾了下嘴角。

少年,馬競陽,被她明顯敷衍的態度惹惱,大聲嚷嚷道:“怎麼了,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倒打一耙!你不要以為你是個女的我就會讓著你!”

都哪兒跟哪兒啊,容遠鴻無語:“你的好心提醒叫早晚手腕打廢,那我也好心祝福你手腕打廢吧。”

“你個!你……你一個這麼小的小丫頭怎麼會這麼惡毒!”

“哦,我又惡毒了。”容遠鴻漫不經心道,“傷到你脆弱的心臟了真是對不起,也不知道你這樣的心理素質怎麼上場打球。被對手贏了比賽你不會跳樓吧?”

周圍悄悄豎起耳朵看熱鬨的眾人瞬間噗嗤笑了出來,容遠鴻不知道內情,竟猜得八九不離十。

馬競陽當然沒有骨氣跳樓,可上次他被對手破發氣得摔爛了球拍,輸了比賽又嚷嚷著再也不打網球了,要退賽,不正是尋死覓活來著嗎?

他放出話來再也不打網球,關鍵時刻卻承受不住家裡壓力來集訓了。隻敢對球拍發脾氣,卻不敢跟家裡鬨,好一個欺軟怕硬,為人屬實慫得可以。

被容遠鴻下了麵子,被眾人恥笑,馬競陽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當即把所有帳都算到了容遠鴻頭上。

他大聲喊叫著:“你罵我!你罵我!你有本事和我打!我倒要看看你的理論到底有多少是對的!我敢說半點都沒有!”

容遠鴻心道這智商還玩上激將法了,他不就是想虐她一頓找回麵子嗎?

“你這麼大個兒,欺負人家小女孩,好意思嗎?”

“就是,你都十四了,她最多沒有十二,跟她打贏了你光彩嗎?”

“男的打女的,真賴皮。”

少年們雞一嘴鴨一嘴地說著,沒有人注意到原本不想打的容遠鴻活動了下腳腕。

哦……男的贏女的不光彩是吧。十四歲欺負十二歲不合適是吧。

“來吧,上場。”容遠鴻輕抬下巴。

怎麼大家都認為他會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