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飲後退半步，不由得回頭對上一雙乾淨的眼睛。

少女約莫十八九歲，穿著一身青色短打。個子不高，身形單薄倒也挺拔，像一株新生的勃勃的青竹。

而竹子精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衝她狡黠地笑起來。

林清飲皺了皺眉，挪走眼神。

那少女不像是選馬的，像是選人的。

老板牽過去一匹一身腱子肉的棕馬，報了一個市場價兩倍的價格。少女也不廢話，扔下一錠銀子，牽住韁繩，翻身上馬。

鞭子在空中拋出一道利落的弧線，人已遠走。

臉都要笑爛的老板連忙作揖，“女俠慢走！”

騎術不錯，專業訓練過的，林清飲想。

她指了一下少女選中的棕馬旁的白馬。

“就它了”

這匹小白馬也確實沒讓他失望，帶著兩個人狂奔到天黑，才終於在山腰一處平地歇下。林清飲做捕快這些年習慣了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胡德祿膀肥腰圓把第二天的乾糧全吃了還吵著餓。

“林捕快，要不你去給我打隻兔子吧”林清飲剛找了一堆樹枝生著火，就聽到這個小主簿的要求。

“兔子隻會越吃越餓，你要是實在忍不了我可以殺條蛇回來。就是不知道胡大人吃不吃的慣了。”

樹枝已升起微弱的火光，林清飲的臉看不出神色，倒是很通情達理的樣子。

胡德祿的胃腸發出尷尬又綿長的哀鳴。

"我什麼都吃，不挑食！謝謝謝謝！"

試圖嚇唬嚇唬這個小主簿的林清飲身形微妙地一頓，沉默了半晌道，“好。”

當林清飲消失在黑夜中，胡德祿又開始隱隱有點害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他想著以後絕對不提這種要求了，他平時也是山珍海味吃慣了如今一條蛇也能讓他激動萬分。他還想著自己也是個好色之徒，現如今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儘管麵對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要朝夕相處自己也是半點多餘的心思都沒有。世態炎涼，還是要和小捕快拉近關係，這樣遇到危險他才能衝到自己麵前給自己逃命的時機。

在胡德祿萬千感慨湧上心頭時，一串腳步聲在自己頭上幾米遠停下，坐在石頭上。想來是林捕快打獵回來了。

“林捕快，一開始看你是女子我還有點瞧不起你。現在想來真是慚愧，希望你不計前嫌，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拖住他們讓我先走，倒不是我貪生怕死，實在是我朝未來全在我這裡。”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一句帶著笑意的譏諷，在幽暗的山穀裡，蕩起空曠的回音，像是閻王的審判。

不是林清飲的聲音。

胡德祿背後一炸，已流了滿頭冷汗，一骨碌爬起來，壯著膽子說，“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