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聚氣 這一人多高的墳裡埋的是誰……(1 / 1)

聽見1號說的話,曲向竹表情有些耐人尋味,眼神曖昧地揶揄:“少俠果真是性情中人。”

趙天的話落在曲向竹耳朵裡,無非是幻境給予的提示,都是逐幀抽絲剝繭地分析線索,壓根沒落到心上過。

但那話卻結結實實落到1號心裡去了。

卷毛不甚搭理他倆,問道:“下一步去哪裡?”

“麻英廟吧。”曲向竹說。

1號似乎想說什麼,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卷毛點點頭:“我覺得也行,畢竟判決書寫的是‘埋在院裡’,現在也知道院裡那是墳而不是塔了,雖然看訴求也知道裡麵埋的不是李桂英,但怎麼著也能找到線索。”

三個人回到了麻英廟,先去看了看51號和9號,兩個姑娘傷勢恢複得好多了,隻是9號的胳膊折斷了,以這裡的醫療水平是沒辦法了,隻能將就著固定,等出去再說。

那姑娘淚眼盈盈捧著抄好作業的判決書,剩下的那隻好胳膊將判決書疊回去:“原本以為在審判裡碰到這樣的事,是一定出不去了,沒想到……”

51號拍拍她的手背,纏著藥膏布的頭上又滲出血跡:“所以,我們等今兒晚上把那一人多高的墳挖開看看,那裡麵如果沒埋李桂英,又會是誰呢?”

9號不好意思:“我也乾不了什麼活,我去靜娘門口放風吧,彆被發現了。”

幾個人一商定下來,隨便吃了幾口晚飯,便各自回房等待,大家心裡都有預感,明天是最後一天了,很大概率,今天晚上這一切就都會結束。

卷毛稱自己要睡覺,曲向竹和1號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等待“深夜”。

馬上要離開第一字審判,曲向竹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的吵得嚇人,他莫名地有些激動,隱隱的期待在心臟裡橫衝直撞。

轉頭,卻見1號斜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似是鬼迷心竅,曲向竹突然很想知道1號心緒如何,於是伸手摸了摸他胸膛靠左側的位置。

與曲向竹不同,那裡的跳動冷靜又有力。

1號幽幽睜眼:“做什麼?”

曲向竹長歎一口氣:“高冷哥,你胸肌好偉大……竟全讓這袍子給遮掩了。”

1號麵色不善地將他的手拿下來,合眼深呼吸了幾個來回。

曲向竹:“高冷哥,你手好冰,要不我給你捂捂熱?”

1號一記眼刀飛過來,嚇得曲向竹一哆嗦,那眼神比他的手還冰。

曲向竹梗著脖子閉上眼,心一橫般抓住1號的手就往心口貼:“好好好,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嗎,小氣鬼,讓你摸回來行了吧。”

1號將手寸寸抽出:“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丟出去。”

曲向竹正要開嚎,門口傳來51號的聲音:“差不多了,開始吧。”

喊醒卷毛後,四個人一刻都不再耽擱,一人一把鐵鍬。

卷毛第一鏟剛下去,鏟尖就碰到一團又硬又梗啾的東西:“臥槽,我挖到了。”

手忙腳亂地將那一塊土徹底挖開,裡麵躺著的竟然是一具腐爛得不太完全的——嬰兒屍骨。

51號瞥了一眼:“這埋進來不超過兩個月,是女嬰。”

曲向竹揮揮手:“繼續挖。”

話音剛落,1號的鏟子尖也碰到了什麼東西,挖開一看,是一具跟先前差不多的屍骨。

幾人對視一眼,各自又挖下去,幾鏟都不用,又是一具……

後來乾脆丟了鐵鍬,單用手去挖,也幾乎是一下就能挖得出一具來,越往下埋的,越是白骨化厲害的,埋得越早。

說是挖,其實也不貼切,表層的土壓根就薄薄一層,當所有的屍體全都展現出來,白骨森森堆疊交錯,都有些分不清哪節骨頭是誰的,最上麵幾具還堪堪有些腐肉勾連著。

這是一座一人多高的屍骨塔。

沒了泥土的管控,幾具小小的頭骨咕嚕咕嚕從上麵一路滾落下來,有些在掉落過程中摔了個粉碎,有一顆順勢滾著,眼瞧著要撞上曲向竹的鞋,1號伸手將曲向竹拉開了些。

51號頭皮發麻,即使是經驗豐富的法醫,也不禁為麵前的骨堆感到震驚:“全是……女嬰。”

“這兒哪兒是什麼麻英塔,分明是麻嬰塔啊。”卷毛將“嬰”字咬的更重些,這一人多高的巨大的墳裡,竟然密度如此之高地埋著不勝數的女嬰。

曲向竹咽咽唾沫,轉頭問1號:“還挖嗎?”

1號:“挖。”

曲向竹:“你是懷疑底下有什麼東西?”

“嗯。”

“挖吧,來都來了,總要挖到底看看。”51號有些頭暈,穩了穩身子,率先拿起鏟子,既然知道了這都是什麼組成的,那就要快點挖到底,看看有沒有什麼彆的。

頭頂的太陽從東邊慢慢移到偏西的方向,以往整潔的院子裡以正中央為圓心,挖開一個巨大無比的坑,麵積幾乎覆蓋了整個院子,土塊和白骨小山般堆積在台階上。

坑底的曲向竹一鏟子下去,發出金屬的碰撞聲,坑邊上的卷毛擦著手,使勁望了望:“好像……是個鎖鏈?”

卷毛疑惑:“得快點兒了,太陽馬上落下去了,坑說不好會消失的,我們沒時間再來一晚了。”

曲向竹一邊挖一邊咬牙切齒:“我要不是沒時間收拾你,我得讓你先來坑底試睡。”

卷毛有較為嚴重的潔癖,肯幫忙一起刨土堆已經到了極限,坑裡又臟土又大,卷毛說什麼也不肯下去挖,此刻被吐槽,嘿嘿一笑:“加油!”

51號麵色煞白,她的傷還沒好全,咬牙堅持著:“快挖,我快脫力了。”

隻有一隻胳膊能用的9號手已經抖得拿不起鏟子,好在沒過多久,坑底的秘密就暴露出來。

那是一口通體漆紅的棺材,跟神婆的比起來,質感和材料簡直不是一個層次,九根花紋冗雜的釘子將棺材釘得死死的,雖然在土裡埋了這麼久,但木材卻一點沒壞。

以棺材為中心,九根不知多深的鐵柱深深紮在泥土裡,柱子上還雕刻了看不大懂的符文,九條成年男性胳膊粗的鐵鏈子一頭連著鐵柱,一頭鎖著棺材。

1號神色微動:“是所謂的聚氣陣。”

“那棺材裡是李桂英?難道這種入棺對她來說不是入土為安,而是一種折磨。”曲向竹摸著露出來的棺材蓋,沿著蓋走了一圈,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將鐵鍬沿著縫隙插了進去。

“做什麼?”麵色蒼白的51號抖著手按住他,唇瓣顫著,“馬上出去了,小心為上。”

曲向竹寬慰笑笑:“高風險,高回報。”

說罷,他牟足力氣撬著棺材板,然而這棺材板遠比他想的要結實,九根棺材釘不是開玩笑的。可曲向竹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像乖乖男,實則常年健身,倔勁兒上來就非要跟棺材板分個高低勝負:“還沒見過——我掰不動的——東西——”

見曲向竹咬著牙關青筋暴起,1號上前幫著一起撬,51號正要勸阻,棺材穿來木板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九根棺材釘竟是一根一根地翹了起來,隨著最後一次發力,棺材板應聲滾落到一旁。

塵土飛揚,幾個人都站在裡麵咳嗽,卷毛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急切地張望。

待塵土落下,棺材板裡赫然出現一具身著火紅嫁衣的屍體,那屍體至今未腐爛,肌膚豐盈通透,發絲長睫根根分明,唇角微微向下撇,竟讓人覺得她隻是睡著了。

但這女子死得異常慘烈,她眉間、胸口釘著一根不知什麼材質做的黑色長釘,胸口那根直直釘在了心口的位置,腳底、手心也各釘了一根長釘進去,不知釘子究竟有多長,胳膊和腿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僵直著。

51號上前檢查了一下,發現她口中還塞了些什麼東西,舌頭被剪掉了。一堆專業的術語後麵跟了一句大家都能聽懂的總結:“釘子都是活釘進去的……心臟是最後釘的部位,釘彆的位置的時候,人都沒斷氣。”

曲向竹:“不論長相還是屍體狀態,這應該就是李桂英那個被配了冥婚的女兒。”

見坑邊上的卷毛揮著手說些什麼,此刻院子裡起了風,將他的聲音刮散了。

1號繞著棺材走了一圈,又回想著剛剛那座駭人的麻嬰塔,敏銳地發現了問題:“記得那幾個摔碎的頭骨嗎?”

曲向竹似乎也想到了那裡:“這個屍體應該是後來放進去的,否則麻嬰塔嬰兒的屍體腐敗應該是從下往上越來越輕的。”

“除去最上麵那部分的順序是對的,下麵貼近地麵那部分的骨頭完全就是混亂的,腐敗嚴重到幾乎混進土裡的骨渣卻在一碰就碎的白骨上麵埋著,易碎的白骨裡卻還混著更新鮮一點的白骨……”

“那,李桂英去哪兒了?她就蒸發了?”51號坐在一旁的骨渣上麵歇息。

憑借神婆的記述和她枕頭旁放的書籍內容,1號完全可以篤定這裡確實是當初埋葬李桂英的地點,“李桂英被藏起來了。”

但容不得幾人再多想了,9號瑟瑟道:“你們難道沒有覺得,風越來越大了嗎?有些不正常。”

從剛剛開棺起,院子裡就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風,這一陣風越來越大,坑邊的卷毛離得不遠,但他說的話逆著風,一句也沒送到他們耳朵裡。

這下子幾人才察覺異常,1號最先起身,看到棺材內女屍麵貌的一瞬間,麵色變得極為難看。

那女屍竟然睜開了眼,此刻嘴角微微向上彎著,破有此刻就要詐屍的架勢。

曲向竹舔了舔嘴皮,語氣如常地問了句:“咱們現在跑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