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原委 有的時候,人要學會給自己找……(1 / 1)

再次醒來,窗外黑乎乎的一片,曲向竹先發出一聲喟歎:“又回到陰溝裡當老鼠的日子了。”

曲向竹一轉頭,身側的床已經空空如也,手一摸,被窩冰冰涼涼。

被窩的主人已經在餐桌前款款落座,1號捋了捋身上的袍子,額頭前的碎發隨意搭散著,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動作優雅地端起一碗白粥。

“吃飯也不喊我,還以為咱倆不熟呢。”曲向竹微笑著坐在1號身側,不陰不陽地來這麼一句。

1號動作一滯,狹長的眸子抬起,愣了愣說道:“下次。”

曲向竹滿意笑了笑,喝了口粥,隨口問道:“高興什麼呢?”

“沒啥。”1號簡短地回答。

“是想到調查方向了?”曲向竹可不信,思慮了一下猜測道。

1號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嗐,那你怎麼不說,非得嘴硬。”曲向竹猜到了1號的心思,暗爽了一把。

1號竟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回答:“麻煩。”

桌子上其他人可沒這麼好心情聊天,尤其是金絲眼鏡男,表情更加凝重:“祭靈大典馬上要開始了,你們還有心思聊天嗎?”

“祭靈大典開始會怎樣?”曲向竹懵了。

“那是最後期限啊,村長在一開始就說過了,這麼重要的信息你怎麼會不記得?”金絲眼鏡男扶了扶眼鏡,看起來無比煩躁。

“我去,這玩意還有限製時間呢?”曲向竹大喊一聲,趕忙擦了擦嘴,扯著1號就要走,“你怎麼不早說,吃什麼吃彆吃了——”

卷毛迎麵衝進來:“死人了!”

眾人原本以為死的會是9號或者51號,畢竟二人昨天傷成那副樣子,可沒想到,出現在房間裡的屍體竟然是那個肥肥的男人43號。

卷毛早上起得遲了點,路過43號房間的時候發現他的窗戶半敞著,從窗戶看進去,這才發現43號麵色驚恐地仰麵躺倒在地,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死得雖然沒有前幾個人那麼慘烈,43號又一向不討喜,但大家看見昨天還一起吃過晚飯的人今天死了,心裡難免會不是滋味。

截至目前為止,13人的隊伍隻剩下六個了,人數隻剩一半不到,其中兩人還重傷,失去了行動能力,真正能起到作用的隻剩四個人。然而所有人的判決書都還空白一大片,時限又快要到了。

雖然沒人開口,但一種名為死亡的壓力碾在眾人心頭,焦慮的情緒催動下,就連呼吸都沉重得仿佛千斤石壓著。

幾人的目光朝著金絲眼鏡男看去,要知道他倆一直是在一起行動的。

“看我做什麼?”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我早就搬到另一個房間去了,他腳臭。”

曲向竹盯著他看:“是嗎,你為什麼今天這麼焦慮?”

男人忽地笑了聲:“他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莫名其妙,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不如仔細想想怎麼快點填完判決書吧。”

曲向竹攤攤手:“我也沒說他死了跟你有關係啊。”

“我作證,你沒有。”卷毛幫腔。

“那他為什麼死了?觸犯了什麼法條?”見男人要走,曲向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金絲眼鏡男似乎是哽住了,最後放棄什麼一般垂頭喪氣:“昨天,我們去了村長家。”

男人深吸一口氣,緩緩回憶著:“原本就是去打聽打聽王利,進了門以後,村長不在,43號看見窗台上放著的煙草,非說心癢癢,擅自拿了點抽,然後……村長家的狗追著他叫,他衝動之下,把狗摔死了。”

“沒了?”1號眉頭微皺。

“沒了!真沒了!他為什麼死了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勸過他了,讓他彆那麼衝動。”金絲眼鏡男習慣地轉著手腕上的表,比起前兩天,表盤玻璃碎了一小塊。

曲向竹盯著他看了半晌,忽地語氣一鬆:“好吧,你去吧。”

男人越走越遠,曲向竹盯著他的背影:“說的全是實話,但全是廢話。”

卷毛:“什麼意思?”

曲向竹:“他在發現屍體之前就坐立不安,應該料定了43號會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43號是他殺的,至於目的,我想應該是他的判決書快填完了,想少一個對手。”

1號搖頭:“審判內不可以殺人,動手殺人,會失去審判資格,立刻被審判係統點殺。”

曲向竹看著他:“那這一條排除。隻剩第二種可能,他利用43號去驗證了什麼信息,有可能是法條,也有可能是彆的什麼。他既然一直按兵不動,直到今天才送43號去死,我想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很關鍵的地方。”

卷毛聞言在43號屍體上摸索著,從他的袖筒裡抽出判決書:“我覺得可以結合一下,他應該是判決書快填好了,利用法條除掉一個對手,不然前兩天總叫著要共享信息,這兩天為什麼不嚷嚷了?真相很好找的,看看43號判決書不就得了?”

果不其然,43號的判決書確實填上了很大一部分。

實行行為一欄,有幾行小字:王建峰將李桂英殺害,並將其埋於其院中,與其夫合謀,將李桂英大女兒許諾冥婚……殺害小女兒……夫家借氣發達,李桂英繼子暴富……將幾人殺害……

“空白的地方是還沒弄清楚的?”曲向竹皺皺眉,“這看起來,是個比我想象中要慘烈的多的故事啊。”

但從隻言片語中可以弄清楚,李桂英的死亡並未引起丈夫的重視,反而她的枕邊人幫著殺害她的凶手傷害了她的孩子們,不僅如此,枕邊人還娶了新的妻子,養了新的孩子。李桂英死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大開殺戒。

一個比虎毒食子的故事。

胳膊處傳來熟悉的溫熱,不用看就知道,應該是幾人的判決書照抄了答案。

卷毛突然“嘶——”一聲,拿著43號判決書的手仿佛被燙到了似的迅速縮回,燙得他甩了半天,掌心紅了一片。

43號的判決書掉落在地,字的筆畫傳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大,最終將整個判決書吞噬。

很快,光芒暗淡下來,徹底消失以後,原本被光芒籠罩的判決書消失不見。

“是審判係統回收判決書了。”1號淡淡道。

“人死了,連判決書也要回收嗎?”曲向竹問。

卷毛點點頭:“打過遊戲吧?在審判裡,判決書就像你的血條,如果你死了,判決書肯定會消失,不過具體是多久消失,我也不清楚。”

曲向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哦——我記得第一天你叮囑過我,讓我保護好判決書,所以更準確一點說,我和判決書是相互綁定的關係,對吧?”

卷毛思考了一下:“這麼說確實更準確。判決書一旦丟失或者破損,就會被係統判定為判決書死亡,你就得跟著陪葬。”

曲向竹神色反而有點興奮:“還從來沒玩過這麼刺激的遊戲。”

1號看了他幾眼,將兩人拉回正事上:“先去查瘋女人的事。”

兩人連連點頭,要是想查一個瘋了的人,四處問怕是不容易,否則金絲眼鏡男早該查到了。

最好能去下設機關查查戶籍什麼的,也能將範圍縮小。隻是這個時代背景,很有可能這裡還來不及被係統地管理,不知道有沒有村委會之類的地方。

“一個村子的戶籍冊應該會在村委會保留一份,咱們去打聽打聽,有沒有村委會或者類似的組織。”自詡為人類智力巔峰的高三生曲向竹最後決定先去找找這個地方有沒有村委會再做打算。

三個人一路打聽,運氣實在不錯,這地方地理位置雖險,但勝在離得核心城市近,竟然早早就建起了村委會大樓。

“我去,還真有!”卷毛嘖嘖稱奇,指著村委會大門上的鎖說道,“隻不過按照前麵那個老爺爺說的,從去年開始,這裡就沒人辦公,形同虛設了。”

曲向竹四處看看,拿了一把趁手的鐵鍬,對著大鎖就要拍,被一道嚴厲的聲音嗬斥。

“嘿!乾什麼的!這兒是村委會!”一個身著淡藍色製服的禿頭大爺提著棍子走過來。

他以為三人是小賊,要趕著他們走,再不走就要喊人來打了。

1號上前一步:“我們是村長喊來維護祭靈大典的。”

那大爺一聽祭靈大典的名頭,有些遲疑地上下打量著三人:“那你們來砸村委會大門乾什麼?”

曲向竹一聽有用,立刻端起架子:“來查點資料,幫助我們解決村裡的麻煩。去年死了那麼多人,你要不讓我們進去,那我們立刻就走,你們村子的事我們也不管了,愛死死去,反正也不管我們的事兒。”

說罷,曲向竹誇張地翻了個白眼,拉著卷毛和1號就作勢要走。

那大爺陷入思考,怕放了賊進去,但也怕三人說的是真的,去年的事情到現在說起來,依舊是人心惶惶。

見大爺還在原地,曲向竹放慢了腳步,故意用不小的聲音說道:“這村長怪下來,可怪不到我們頭上。”

卷毛幫著腔:“是啊,不知道今年死的人裡,有沒有他——的親戚啊。”

1號也湊一句:“好心當驢肝肺。”

大爺眼珠來回轉了轉,登時換了副嘴臉,笑著追上去:“誒呦哪兒的話,這不是不認識你們,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三人假裝拗不過他,半推半就地到了大門前。

曲向竹吐吐舌頭,默默感歎:出門在外,麵子真是自己給的。

大爺麻利地開著鎖:“幾位大師就放心去查!什麼資料啊我們檔案室都有。”

說罷,大爺做了個“請”的手勢,樂嗬嗬地送三位“大師”進去。

曲向竹故作高深的擺擺手,回過頭來立刻破功:“他提示的很明顯了,咱們去檔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