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大媽 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1 / 1)

打開門的一瞬間,許久不曾感受過的陽光傾泄而下,曲向竹舒服地眯起眼撐了個懶腰:“這兩天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著陽光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待某位高三生感慨夠了緩緩睜開眼,由於太過吃驚,差點把下巴掉地上。

曲向竹反複揉了幾遍眼睛,用誇張的氣聲說道:“我們,我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沒看錯。”1號點點頭。

“白天”高大巍峨的麻英塔此刻蕩然無存,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甚至比曲向竹還高上點的土包,簡直像一座小山,但更準確點說,那是一座巨大的墳。

“難怪我一直覺得怪怪的,廟裡立塔,前所未聞,”曲向竹撓撓頭,“所以,這所謂的廟真的隻是一個四合院?不,或許連四合院都算不上,就是一個破舊的舊社會土院子!”

“而麻英塔,根本就是一座墳,”卷毛拍拍曲向竹的肩,站定在他身側,“一旦失去了黑夜的遮掩,它就會露出原貌。”

“遮掩……為什麼要將一座墳遮掩成神塔呢?隻是為了用信仰約束村民嗎?可村長並未以此謀利,沒收益為什麼要做這件事?再者如果塔是假的,那麼麻靈也是假的,如果麻靈是假的,那神婆記錄的內容裡寫的麻靈保佑村子風調雨順也一定不成立,那村民應該很快發現端倪才對。”曲向竹喃喃自語。

“現在想這些沒有意義,倒序推理隻會先入為主進入誤區。”1號隨手一揮,光線充足的時候,黑霧特彆明顯,它迅速凝成一團,顯化出那隻長毛尖耳貓。

“又見麵了,文盲,”黑貓勉強打了個招呼,繼而神色認真起來,“經過我大量的調查和證實,去年之前,祭靈大典從未出過事,王利是村長的遠房親戚,算起來勉強是個侄子,而王利的確是臨時被喊去當祭祀旗手的,去年整場意外也隻有王利活了下來,不過可惜的是,他本人已經瘋了,無從問起。”

“很有用的信息,那李桂英突然大開殺戒會不會跟旗手的更換有關?”曲向竹點點頭。

“不會,因為在過去曆次的祭靈大典上,也曾出現過旗手更換的情況,可從未出過事,”黑貓尾巴擺了擺,繼續說道,“而村西當年要舉祭祀旗的家族,在那場祭祀派出了舉家的壯年勞動力,男人死光了以後,婦人們有的改嫁有的離開,有的已經入土了,隻剩一個瘋瘋癲癲的大媽,這些年活得像野人一樣。”

“瘋了?那,這條線索又斷了。”卷毛斜靠在門框上,無奈地彈了彈自己的小卷發。

“我覺得,哪怕是瘋了,也得去看看,”曲向竹手指攪動著墳頭的土,隨口一提,“這墳真荒涼,連墳頭草都沒有。”

1號原本在思考什麼,聞言俯下身來在墳頭刨了刨,自深處抓了一把土,接著直起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搓著土,暖意融融的陽光下,沙土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他確認:“不是一次性埋的。”

從顏色和質地上判斷,土雖然都是陳土,但並不是同一個時間埋上的。

“雖然還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我直覺覺得,這是個重要的信息點,”曲向竹拍拍手中的灰,四下打量一番,確認其他東西跟平時看的沒什麼兩樣,“那,我們抓緊時間去找瘋大媽。”

三人順著黑貓的指引,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地找到了村西瘋大媽出沒的地帶。

一麵塌了一半的牆根處,一個蓬頭垢麵的黑瘦女人正眯著眼享受陽光,可能是對於炎熱和寒冷的概念較弱,即使是大夏天也穿著厚厚一層破爛。

透過瘦得走樣的皮囊,優越的骨骼彰顯著女人不為流浪所掩埋的美麗。

聽見有人走近,她懶洋洋地睜開眼,那雙懵懂透亮如同孩童一般的眼眸愣了半瞬,緊接著連滾帶爬地躲開,女人驚慌失措地藏到牆背麵的拐角處,一雙手捂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彆過來,彆過來,我媽媽會保護我,我媽媽來了……”

太過強烈的害怕使得女人克製不住地淚流滿麵,她戰栗著發出嗚咽聲,像一隻瘦弱溺水的小貓,知曉自己並沒有自保能力,徒勞地呼喚母親。

“這是受到多大打擊啊,竟然瘋成這樣?”卷毛皺著眉頭,聞見女人身上由於長期流浪而產生的臭味時,忍不住捂住鼻子退開幾米遠。

曲向竹也聞到了這股惡臭,卻不忍露出嫌惡的表情。

自打有記憶以來,他就沒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兒時生活的孤兒院裡總有流言說是他克死了親生父母,那時他管孤兒院那個總嫌他晦氣的院長叫媽媽。

後來孤兒院倒閉,曲向竹被社會救助組織送到教堂,那時他又管保育院的嬤嬤叫媽媽,在媽媽的教導下長大成人。

如今嬤嬤也已去世,他再沒機會喊一聲媽媽。

“她媽媽若是看到她如今過成這樣,恐怕才是要急瘋了,”曲向竹輕歎口氣,“……她也不過是個想媽媽的孩子。”

“彆害怕,我們不打你不罵你,對了,這個,”曲向竹摸了摸袖筒,柔聲細語地遞給她一顆糖,“吃這個,甜。”

卷毛遠遠道:“還是你聰明啊倒黴蛋,我怎麼沒想到帶顆糖。”

曲向竹自信一笑:“上次真是長記性了。”

可能是曲向竹太溫柔,與村子其他人對她的態度不一樣;也可能是糖確實很甜。總之瘋大媽嘴裡吃著糖,反應慢慢平靜下來,臉上的淚珠還沒乾,嘴角便掛上了滿足的笑容。

她眼眸裡又恢複了那般懵懂純淨的光彩,言語也高興:“糖好吃。”

“你叫什麼名字?”曲向竹問。

瘋大媽笑著搖搖頭:“我媽媽不在。”

“你幾歲啦?”曲向竹又問。

瘋大媽笑意盈盈:“媽媽會來的。”

曲向竹疑惑,卻還是問道:“你家人呢?”

瘋大媽孩子似的拍手:“媽媽馬上來。”

曲向竹不死心,還想再問,1號突然問道:“你媽媽還有多久來?”

瘋大媽收起笑容,她長長地“噓”一聲,又將手擺成喇叭狀放在耳朵旁,小心翼翼回答:“你們聽到了嗎,她來啦。”

一股疾風瞬間卷過,剛剛晴朗的天空霎時間陰雲密布,幾個瞬息之內,能見度不比夜晚高多少。

1號麵色凝重,抬手準備喚出聖靈。

曲向竹心道一聲糟了。

卷毛拉起兩人就要跑,隻聽瘋大媽蜷縮在一塊木板上呢喃一聲:“媽媽,糖甜。”

陰雲狂風似乎頓了一瞬,緩緩偃旗息鼓,天空很快恢複原先的晴空萬裡,美好得仿佛剛剛是一場夢魘。

“幸好是第一字,幻境不那麼嚴格,否則咱仨該跟人世間說拜拜了,”卷毛冷汗直流,“眼見著瘋大媽這裡問不出什麼了,我們先回去吧,不然指不定還有什麼變故。”

1號頷首,曲向竹也正有此意,雖然什麼也沒問出有些不甘心,但剛剛的經曆無疑在提醒他們,這次的行動有些過於冒失,三個人都太著急了,將自己置於險境之中,如果不是運氣好,恐怕都得交代在這兒。

“看來是不能以對待活人的態度來對待幻境中的人的,剛剛聖母心泛濫,差點出大事。”走出好遠,曲向竹回頭看看正舒舒服服曬太陽的女人,那女人在木板上打著滾,嘴裡還砸吧著糖。

1號拍了拍曲向竹的肩膀:“並非沒收獲。”

曲向竹聞言雙眼放光:“誒?有什麼收獲?高冷哥,你說說看!”

1號沒理他,從身側走過。

“……”曲向竹抿著嘴,戳了戳卷毛,“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

卷毛雙手環胸,點點頭:“說話說一半的人。”

三個人偷偷溜回廟裡的時候,太陽正升到頭頂。

“困了,還是得睡覺,先走了。”卷毛打了個哈欠,先回了房間。

“咱們也回去休息吧,”曲向竹轉頭,1號已經邁步進了房間,“誒,等等我呀——”

曲向竹拉上窗簾,屋子裡一下子暗下去,很快醞釀出一片淡淡的睡意來。

曲向竹閉著眼思考。

“那個瘋大媽一直喊媽媽,然後她媽媽就來了,她媽媽是不是李桂英?”

“不對,年齡對不上,那她媽媽是誰?”

“死的都是男丁……女眷為什麼沒事,共同點……女眷都是外姓?”

見1號不說話,曲向竹也停止動腦子。

“看來平時真得多鍛煉身體,遇到危險了跑也跑得快一點,”曲向竹翻了個身,又道,“51號姐姐平時看著挺柔弱的,竟然能和那怪物纏鬥那麼久。”

意料之外的,1號搭話:“沒用,第一字難度低。”

“嗯?什麼意思啊?”曲向竹看著對麵的人。

1號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裡灑下一小片陰影,盈潤的嘴唇輕啟:“越到後麵,說死就死,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曲向竹:“高冷哥,你嘴唇還挺好看的。”

“……”1號大部分時候還是很小心謹慎的,主動搭話這件事真是為數不多犯的錯之一。

“逗你玩兒呢。”曲向竹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直樂得大笑,1號這幅無語的表情真是越看越爽。

1號徐徐睜眼,冰冷無情地威脅:“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丟出去。”

“高冷哥,”曲向竹小聲抗議,“你看著軟軟熱熱的嘴裡怎麼能說得出這樣凍人的話來?”

眼見1號翻身坐起,曲向竹嚇得連忙在嘴上做了個拉鏈的手勢,趕快作揖求饒。

1號好似突然想起什麼,眼眸裡流露出點點笑意:“外姓……行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