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 小小修改了一下背景設定(1 / 1)

“滾開。”

是1號。

趕在牙齒沒入皮肉的最後一寸之前,一股淡黃的光亮突然出現在身後,光暈籠罩住曲向竹,一瞬間似乎連疼痛都緩解不少。

“啊———!”

麵容由於興奮而幾乎扭曲得不成人樣的小女孩應聲淒厲尖嘯著飛出幾米遠,粗布衣裳在落地的一瞬間自燃,青色火焰在夜空中獵獵作響,幾個翻滾掙紮間便不再發出動靜,不多時化作一片灰燼。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卷毛這時才回過神來,他麵色一凝,急忙趕過來檢查曲向竹的傷勢。

曲向竹深藍色衣袍的背後部分早已被血浸染透,由於小女孩手腳嵌入在曲向竹背上,背部留下了兩對血窟窿,綻開的肉粘著碎布。

除此之外,脖頸上還有兩排令人心驚肉跳的齒坑。

“我偏不死,氣不氣?”曲向竹痛得五官皺在一起,他摸著脖子上細細密密的兩排快要刺穿的坑,艱難直起身子衝著那片灰燼比了個中指。

“嘶……”曲向竹回過神來,問道,“可是,為什麼?”

“第二條法則,”1號目光在曲向竹的傷勢上停留,又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不殺‘白日’帶燈之人。”

剛剛小女孩動手前,最先做的事情是吹滅曲向竹手裡的煤油燈。

所以,燃燒的煤油燈一定是限製她動手的原因。

但一定不是隨便什麼情況都能主動吹滅煤油燈來解除限製的,很有可能是因為曲向竹與她交談,但也有可能是曲向竹許諾了她條件,然而這樣的經驗太少,還不足以得出確切的結論。

“幸好都沒有傷到要害,脖子上也沒來得及咬破,隻是背上血流得凶了點兒,”卷毛皺著眉,“回去包紮一下。”

“上來,我背你回去,把燈提好,”卷毛無奈俯下身,“1號,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一個人太容易出事了。”

1號搖搖頭,隨手在虛空中一揮,若隱若現的一團黑色霧氣浮出,慢慢流淌到地麵,幾秒內由一片混沌化為一隻黑色的尖耳長毛貓。

那貓也算是熟人了,它懶懶抬了抬眼眸,靈巧一躍,盤踞在1號懷裡。

曲向竹看呆了,顧不得扯到傷口的痛問道:“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卷毛倒並不驚訝,反而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沒禮貌,我可不是什麼玩意兒,”黑貓輕蔑一笑,目光透過口袋看向裡麵的十字架,確認是神父形製的,“連聖靈都不知道,還是個神父呢。”

“還,還不是正式的……”一想到自己過去在牧聖班學習時渾水摸魚的日子,曲向竹悻悻摸了摸鼻尖。

牧聖班是每一個想要成為神父的人必須參加的學習班,其中有一個章節特意講述了聖靈這個知識點。

一般的東西是帶不進十字審判的,但聖靈不同。

幻境本身的力量來自於上帝,聖靈由上帝信徒的信仰之力幻化成,歸根究底,聖靈與幻境同出一源。

因此並不為幻境所排斥。

不過聖靈數量稀少,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擁有的。

“這我倒是知道,”卷毛補充道,“絕大部分聖靈往往出自各種各樣培訓十字審判參賽選手的職業組織。”

“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連神父也不知道,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黑貓對曲向竹翻著白眼,還想再說什麼,鼻子上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行了。”1號肉眼可見地不太喜歡黑貓說出這樣沒有禮貌的話來。

“切,”黑貓到底是不敢再說什麼,靈巧一躍跳入夜色裡,“我先去探探路。”

“祭祀旗手、王利,我來查。”1號說道。

“好,我帶倒黴蛋先回去,你多小心。”卷毛點頭應是,三人最終還是分頭行動。

“卷毛兄,帶著聖靈真的更安全嗎,萬一遇到危險那玩意管用嗎?”趴在背上的曲向竹問。

“比我倆安全,”卷毛回答,“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聽牧聖班的課啊,聖靈能提氣升運不說,還能滋養主人,總之相當於外掛——不過在審判內估計沒這麼誇張,但勝在打探消息或者開路什麼的好使,我猜必要時候還能為主人擋一次死亡。”

“哦哦,”曲向竹點著頭,“你這都知道,你也上過牧聖班嗎?”

“那倒不是,隻是愛看書而已,看品相,1號那個貓一般的小組織可養不出來,”卷毛將他往背上掂了掂,“行了,閉嘴,又沉話又多。”

“怪不得1號總不愛搭理我們,原來人家是職業選手,”說完,曲向竹歎口氣,他的頭從剛剛起就暈暈的,現在剛好也沒力氣了,歪在卷毛肩膀一側閉目養神,“謝了啊卷毛兄,你真是我好兄弟。”

“沒大沒小。”卷毛嫌棄地歪歪頭,怕蹭到曲向竹的頭發,那上麵可還有小女孩的口水沒擦掉呢,臭烘烘的味道快將他熏暈了。

一路上一顛一顛的,曲向竹竟睡著了,卷毛好幾次勸住自己沒將曲向竹扔掉,牙關緊咬著給自己洗腦:“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要有人性,要能管住自己,不然跟野獸有什麼區彆……我得善良,得管住自己不把這小子扔下去……對,我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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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曲向竹裡三層外三層裹著藥膏布,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挑著碗裡的粥,眼見著馬上就要到“夜晚”,卻仍不見1號回來。

與此同時,三個女生也不見人影。

“你說,不會出什麼事吧?”曲向竹看著一桌子好菜,卻徹底將筷子放下,擦擦嘴張望著門口。

“哎呀,放心,能有什麼事兒?”卷毛倒是很放心。

話音未落,大門口突然跌進一人,那人渾身血跡,深藍色的袍子近乎成了破布。

曲向竹驚呼一聲,兩步衝上前,不顧傷口撕裂,幫著其他幾人將地上幾乎有進氣兒沒出氣兒的人扶起。

是那個編號為“9”的女孩兒,跟51號一起出去的。

“51號姐姐呢?她去哪兒了?”曲向竹輕輕拍打9號的臉頰,勉強讓她保持清醒。

9號抬起沾滿血汙的麵頰,發絲淩亂地粘在臉上,血色全無的唇哆嗦著發出氣聲:“後……後麵。”

曲向竹當機立斷決定出去尋她。

9號能撲進院裡,說明51號離得不遠,可說半天話的功夫卻還不見人影,那一定是遇到麻煩了。

現在是夏天,天“黑”得早,天邊已經隱隱約約泛白,整個世界霧藍藍的。

曲向竹一出門就從小路岔口撞上1號,便拉上1號一起去尋。

急匆匆沒走兩步,不遠處,一大坨勉強看得出人形的怪物嘶吼著將一道傷痕累累的深藍色人影抵在樹乾上,那人影奮力反抗,卻抵擋不住怪物瘋子般的進攻,眼見著就要力竭。

1號攔住就要衝上前的曲向竹,胳膊一揮,一道黑色疾影從身側衝出,伴著撼人心魄的咆哮聲砸向那怪物,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地將怪物撲出百來米遠,那怪物也不是吃素的,翻身起來與黑影纏鬥。

“我去,”這是曲向竹第一次見識聖靈的能力,問道,“剛剛那是什麼聲兒?”

1號:“貓叫。”

趁此機會,51號不敢耽誤,顧不得身上寸寸割肉的疼痛,一把將口中鮮血抹掉,調動身體極限凝起一口氣衝向曲向竹的方向。

曲向竹趕忙將幾乎暈厥隻剩求生本能的51號攙扶著帶回廟裡。

天色馬上要大亮,即將入“夜”了。

“還有個姑娘呢?”金絲眼鏡男問道。

51號閉上眼不做聲。

兩個人都遍體鱗傷幾乎成了個血人,見這反應,眾人自然明白那姑娘是凶多吉少了。

屋子裡躺了兩個血氣衝天的傷員,靜娘拍著胸脯保證會把人照顧好,催著其他人回了房間,除去他們三個,彆人還不知道“夜晚”不能出門是假象,自然言聽計從乖乖回去睡覺。

曲向竹坐在1號對麵的床鋪上,從兜裡掏出一枚雞蛋:“今天你沒來得及吃晚飯,喏,吃個雞蛋墊墊吧。”

1號也沒推辭,熟練地將蛋滾了滾,蛋殼脫落了個差不多。

曲向竹玩笑道:“我還想著要不要幫你剝了殼呢,怕你以前在組織裡沒做過這些。”

1號修長的手指將最後一小口蛋送入嘴裡,不緊不慢咽下去:“我不屬於那些組織。”

曲向竹歪歪頭,卷毛今天明明說過,那黑貓連他都看得出成色甚好,算得上聖靈裡的佼佼者,個人怕是很難供養。

但曲向竹這人沒什麼非得刨根問底的癖好,也尊重彆人的選擇,聳了聳肩:“好吧。”

一天時間,死亡一人,重傷兩人,曲向竹自己也掛了菜,足以可見凶險。

曲向竹望著窗外:“高冷哥,總有人能活著走出第一字審判吧?”

1號眼睛閉著,就在曲向竹以為他睡著了時,他輕輕回答:“不一定。”

也就是說,一個幻境裡的審判者有可能團滅。

“不重要,”見曲向竹沉默,1號又開口,像安慰似的,“等會兒出去看看。”

早飯的時候,曲向竹就決定在“夜晚”出去看看,隻不過現在靜娘還沒休息,不想被發現就必須等等。

雖然靜娘做的飯確實很好吃,但不可忽視,比起守廟人的身份,她更大的作用其實是監視。

讓曲向竹乖乖等著自然有些難熬,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高冷哥,雖然你表麵冷清清的,但我覺得你很好,該幫彆人的時候一點都不遲疑。”

1號沒理他。

“即使你討厭我,還是幫了我很多次,謝了。”

1號睜開眼:“你像我小妹,沒心沒肺,愛吃紅燒肉,也愛罵我裝。”

“她幾歲啦?有機會找她玩兒。”曲向竹很高興,1號願意跟他說這種容易被1號界定為廢話的話。

1號閉上眼:“七歲,死了。”

屋裡徹底陷入沉默。

在沉默裡煎熬許久,曲向竹正糾結怎麼開口安慰1號,1號突然坐起身子:“她睡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