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十六皇子說這裡沒有殿下,那楚文豫可就不客氣了,隨即厲聲提醒道:“你知道陛下多麼擔心你嗎?”
這語氣真像是父親在教訓兒子。
“他若真的擔心我,為何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
十六皇子的一句話就把楚文豫噎在了原地。
在十六皇子的心中,皇帝在乎的不過就是皇家的顏麵,而不是他這個兒子。
但身為皇帝,他也確實得在乎皇家的顏麵。
“你們回去告訴父皇,我在這裡很好,讓他不必牽掛。”十六皇子鐵了心的說道。
“回不去了。”微生冥絕直言道。
十六皇子:“……”
怎麼就回不去了?
天降異象,雙日映珠,金輝灑滿整座島嶼。
太陽的光芒猶如熔岩般炙熱,將整個島嶼染成一片金紅色。
枝葉搖曳生姿,仿佛在為這難得一見的景象歡呼雀躍。
海水在雙日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閃耀著無數的小光點,宛如無數顆珍珠在海麵上跳躍。
根本來不及給皇帝帶話。
裂痕時光過,飛雪夜歸人,不知不覺間,三人來到了午門森羅殿的第三層。
十六皇子真是運氣不錯,第一次進入午門森羅殿就直接進入了第三層。
第三層看起來很平靜,可能是楚文豫自身的原因,他早就沒有剛進入時的害怕了。
原本以為十六皇子會特彆害怕,誰知道他就像是覺得很刺激般在這裡麵撒了歡。
楚文豫:“……”
突然間,陰暗化春光,滿湖三色環翠柳。
“這是……”楚文豫背著手,卻被後麵的微生冥絕推了一把,擠入結界中,“你……”
被推的不隻有楚文豫,還有十六皇子蕭逍。
“大膽,你敢推本……我?”蕭逍齜牙咧嘴道。
微生冥絕聳了聳肩:“不是你自己說的沒有殿下嗎?”
蕭逍:“……”
造孽啊!
不過,微生冥絕也想讓十六皇子蕭逍提前適應這裡,在午門森羅殿中,不管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誰都不知道自己幾時會死亡。
經曆過前兩層的驚險,第三層一樣是危機重重,可作為朝臣,他有義務將十六皇子帶出去。
進來後,又是另一番盛景。
清晨的陽光從東方破曉,金色的光芒如同千萬支箭矢,穿透雲層,灑向大地。
在這寧靜的時刻,楚文豫看到一位少年沐浴在陽光下,仿佛被金色的光環環繞,如同神明的恩賜。
少年身著素衣,衣袂飄飄,宛如仙子下凡,頭發隨風飄動,黑如烏鴉,閃爍著光澤,手持一把名劍“逍遙”。
側身而動,臉龐清秀俊美,眉宇間透露著一股英氣。
遠遠望去,他的皮膚白皙如玉晶瑩剔透,透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瀟灑氣質。
楚文豫也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的溫暖和自然的呼喚,內心的寧靜與平和如同湖水一般深沉。
等他睜開眼之時,少年的身影在陽光中逐漸遠去,留下了一道美麗的剪影。
楚文豫追上前作揖道:“少俠!”
少年緩緩回頭,露出明光散雪般的笑意:“何事?”
楚文豫摸了摸下巴,直視著他:“呃……少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今夕是何年?”
少年無語: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即便心中這麼想,他還是認認真真的回答楚文豫的問題,“這是玉陽山,如今衛宴四十八年。”
楚文豫搜索腦海,發現查無此山,也查無此年,然後繼續疑問:“玉陽山?衛宴四十八年?”
少年也不知道該做何解釋,隻得退而求其次:“千裡玉陽山,開天辟地玉陽派,不如幾位去那裡問問?”
微生冥絕清了清嗓子,問道:“少俠也是玉陽派中人?”
少年昂首挺胸,輕笑一聲:“我?無門無派,隻願來去自由隨風動,一劍貫日追長虹!”
這笑聲多了幾分暢快和豪爽,也多了幾分江湖風氣。
話音剛落,少年便隱匿不見,真是來去匆匆。
“好一個來去自由隨風動,一劍貫日追長虹啊!”微生冥絕感慨著,卻又說不出少年語氣中的灑脫與逍遙。
楚文豫微笑著,月牙彎的雙目賜下風光無限:“怎麼?你羨慕了?”
微生冥絕嘴角的弧度也難以控製:“羨慕?怎能不羨慕?你不羨慕?”
轉眼間,十六皇子又不見了。
楚文豫和微生冥絕二人的臉色瞬間比鬼還難看。
十裡之外的桃木林
少年任由蕭逍跟著他,甚至還幫了他一把,直到遠離了楚文豫和微生冥絕之後才回頭問道:“你跟著我作甚?”
蕭逍直接跑上前去,作揖道:“請師父收我為徒,我也想要向師父那般來去自由……什麼?呃……”
少年當時脫口而出,現在想想,也忘得差不多了,“來去自由……罷了,我也忘了。”
蕭逍:“……”
這人怎麼自己說的話都記不住?
不管了,先拜師要緊。
“師父,能不能教我劍法?”蕭逍拽著少年的胳膊搖晃道。
少年裝作一副大人的模樣嚴肅道:“我何時說過要收你為徒了?”
“我不管,蕭逍這輩子就認定師父了。”
少年:“……”
還能如此死纏爛打?
聽他說自己叫蕭逍?
這名字,倒和逍遙很符合。
反正我閒來無事,收個徒也無妨,不如就答應了這小子。
少年心中糾結了許久,這才鬆口道:“我一個人習慣了,不會帶徒弟,跟著我,你得能吃苦。”
蕭逍大聲應下:“是,謹遵師命。”
師徒二人就在桃木林中休憩。
而楚文豫和微生冥絕找十六皇子都快找瘋了,就差把玉陽山翻遍了。
“怎麼會沒有?他一個小孩能跑多快啊?”楚文豫氣喘籲籲道。
微生冥絕更多的情緒是生氣:“會不會是躲起來了?”
“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他能躲到哪裡去?”楚文豫分析道。
二人好像心有靈犀的看向彼此,異口同聲道:“玉陽派?”
於是,二人千裡迢迢的啟程趕往玉陽派。
而在桃木林,蕭逍已經和少年在桃木院中休息了。
“師父,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聲音溫潤而有力,如同鴻鵠出籠,破曉天光。
少年卻感覺蕭逍就像個黏人的蓮藕無時無刻不貼在他身上,“蘇諶,至於家住何方?我生來便沒有家。”
蕭逍頓時感覺自己沒那麼慘了,從小生活在深宮中,雖然不受重視,但是衣食無憂,而且有一個特彆愛他的母親。
他垂下眼眸,略帶些深情道:“從此以後,徒弟就是師父的家人。”
蘇諶頓了頓,生來十八年,還從未有人如此關心過他,一直都是他自娛自樂。
第一次有人說願意當他的家人,這種感覺很微妙,他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很溫暖,比陽光還溫暖。
“好。”蘇諶笑著摸了摸蕭逍的頭。
從此以後,他也有家人了,之前的種種,都不作數,從頭開始,才是最好的安排。
少年終不在孤單一人。
玉陽派
花崗岩砌成的山門矗立在那裡,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群山之間。
山腳下,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水麵上漂浮著幾朵嬌豔的荷花,楚文豫猜測這裡大概是弟子們洗浴的地方。
二人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看到一片茂密的竹林。
在這片竹林之中,玉陽派弟子們身著白衣,手持長劍,在竹林中穿梭,猶如仙子在綠波中翩翩起舞。
走出竹林,看到了一片寬闊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高大的祭台,那應該是玉陽派掌門人舉行祭祀儀式的地方。
廣場四周,是一排排整齊的建築,這些建築古樸典雅,飛簷翹角,雕花窗欞,這裡大概是玉陽派的議事廳、弟子宿舍、練功房等場所。
走到玉陽山的半山腰,有一片幽靜的茶園,茶樹上的新葉變成一壺壺清香四溢的茶水,有些弟子在這裡品茗論道,聆聽山澗溪流的潺潺聲。
爬了半天,終於來到了玉陽山巔。
在玉陽山的最高處,有一座巍峨的玉陽殿,琉璃瓦頂,玉石欄杆,美輪美奐。
沒等二人邁入玉陽殿,玉陽派的掌門人蘇星河就出現在二人眼前,白發烏眉,態靨似華。
“二位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還請見諒。”聲音徐徐圖之,緩慢中帶著一絲寧靜,顯然是一位超脫世俗的世外高人。
“若非急事,不敢貿然前來打擾。”楚文豫恭恭敬敬的作揖,聲音中夾雜著複雜的思緒,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開口。
“何事?”蘇星河捋了捋胡須淡淡開口問道,紅日映下的白發微微透著紅光,隨風而動,隨心而行。
“我們的一位同伴不見了,可能會有危險。”微生冥絕急切道,語調快速,和蘇星河形成鮮明對比。
“你們在哪裡分開的?”蘇星河依舊是緩慢的語調,但這次明顯有一絲快意。
“就在玉陽山下。”楚文豫毫不猶豫呃回答道。
蘇星河像是想起什麼來,平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畏然的無奈:“實不相瞞,玉陽派開派千百年,世代庇護著千裡玉陽山,隻是……”
能讓一派掌門人如此這般,楚文豫越發的擔憂:“隻是什麼?”
“隻是到了我蘇星河這一代……都怪老夫沒教好他,竟讓魔氣聚集在他體內,離經叛道,殺人如麻……”
蘇星河這話說的很是痛惜,又帶著幾分不舍與糾葛,楚文豫猜測這人一定和他有著密切的聯係,於是試探性的問道:“掌門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蘇星河扶額苦笑,道:“大魔頭蘇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