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又回到大梧,皇帝和皇後都十分費解。
他們好不容易把女兒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誰知道這麼快又回來了。
眼前的女兒還變了一副樣子,這讓他們感到很陌生。
公主直接開口道:“父皇和母後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一聽到這話,皇帝立馬嚴肅起來,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公主緩緩跪下,道:“父皇,母後,兒臣請旨徹查我大梧通敵內奸。”
“你是怎麼知道的?”皇帝走上前去將她扶起,表麵鎮定明顯壓不住內心的緊張,在自己的女兒麵前,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不忍心。
被扶著緩緩起身,她作揖道:“兒臣自有高人相助,他已經將一切,都告知兒臣了。”
這個高人指的就是楚文豫,他被帶入公主的記憶裡,卻撕開一線天機。
他看到了當年的真相,因此好心提醒公主要小心大梧的舊臣。
曾經大梧無憂無慮的公主從不關心這些,可如今,她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她不甘心,也不打算任命。
就算天不助她大梧,那就打破天道的不公,打破命運的枷鎖。
生性自由,不為魚肉。
隻是言語試探了她的父皇和母後,就能看出當年,皇帝和皇後一定對她有所隱瞞。
事到如今,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再隱瞞下去,恐怕不好交代。
“我大梧,怕是挺不過今年的除夕夜。”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
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仁慈與妥協,也能看到慈愛與仁義,就是偏偏看不到作為開國皇帝,當時戰場廝殺的血性。
“兒臣身為大梧唯一的公主,勢必與大梧共進退,如今出嫁,與逃兵有何區彆?”公主說的振振有詞,眉目間甯畫下與大梧共進退的誓死餘下。
皇帝見攔不住自己的女兒,於是欣慰道:“好啊,不愧是朕的好女兒。”
隨即,三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上一次如這般抱在一起,還是開國前。
大梧開國後,在公主的眼裡,他好像隻是遙遠的皇帝,而不是近在眼前的父親。
每日有批不完的奏折,有處理不完的案件,好像……以前陪著她嬉笑打鬨的父親不在了。
及笄後,他們能說說家常話的次數很少,甚至就連見麵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她覺得父親變了,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
直到她上一次出嫁前夕,才感受到那個父親,好像還如之前一樣很容易被她這個女兒牽動情緒。
這一次未完成的出嫁,是為未完成的使命做鋪墊。
守護大梧,視死如歸,不怨不悔。
對於大梧的內鬼,他們打算來個將計就計。
***
尋香觀
古樹旁,微生冥絕百無聊賴的擺弄著手中的扇子,高髻垂下,玉樹臨風,目光直視前方,問道:“讓我做此打扮,莫非……你知道幕後之人?”
這一幕,看的楚文豫直心動,這就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真實寫照吧?
楚文豫不由得愣了神,這一愣,正中美人懷。
“美人……不是,呃……那個,幕後之人就在此地。”楚文豫結結巴巴的,差點說漏嘴,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微生冥絕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看這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中邪了,隨後,又抬頭瞥了一眼道觀的牌匾。
“尋香觀?”微生冥絕覺得這名字肯定有點故事,好好的一個道觀,講求清心寡欲,怎麼會起名為尋香?
彆是為了哪個姑娘。
徘徊良久,環顧四周,發現這尋香觀很是冷清,幾乎沒怎麼有人。
就連這裡的道士也不多。
大致隻有三四個。
道觀這麼大,怎麼也不能沒落到隻有三四個道士吧?
乍然,有一人身穿藍紫色道袍,騰雲駕霧般從天而降,看上去一副得道高深的樣子。
那人白發蒼蒼,但看上去年紀不大,應該是護膚有道。
等那人輕鬆落地後,楚文豫靈眸一動,十分客氣的作揖道:“師父可是清心道長?”
那人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含香道:“師尊在後山。”
楚文豫點了點頭,就和那人分彆了。
“清心道長是我們要找的人?”等那人走遠後,微生冥絕才開口,不確定的問道。
楚文豫搖了搖頭,也是相同的語調道:“不確定。”
微生冥絕:“……”
不確定你帶我來這裡乾什麼?
上香祈福嗎?
就這麼一個荒涼的破道觀,連個香火台子都沒有,怎麼燒香呢?
想到這裡,微生冥絕若有所思,這個道觀,為何沒有香火台?
思索之際,已經被楚文豫拉下一段距離了,他連忙跑過去,邊跑邊喊道:“你等等我。”
楚文豫回眸一笑,笑靨如花千百態,身姿卓約超凡塵。
可他一開口,說的就是故意氣微生冥絕的話:“我為什麼要等你?”
還有一段距離,先不跟他計較,追上去之後拉住他的胳膊認真道:“因為我需要你啊。”
對上真摯燃火的眼眸,看到映照下的自己,楚文豫竟生出一分害羞之意。
都是大男人,怕什麼?
楚文豫嘴硬道:“行吧,那我就發發慈悲,勉為其難的無時無刻幫你。”
明明是彆扭的話語,微生冥絕卻聽到了無時無刻,隻要他在,他就有用。
“怎麼?不是你說需要我的嗎?”見微生冥絕沒什麼反應,楚文豫連忙自己圓場,“現在又不需要了嗎?”
“你都說了無時無刻,隻要有你在,我便可高枕無憂歌,作閒雲野鶴?”說罷,微生冥絕將折扇歸和完整,輕輕的敲打掌心,好像在映襯著自己的心跳。
順勢握住微生冥絕的折扇,與他掌心僅僅幾寸的距離處停歇:“好一個高枕無憂歌,做閒雲野鶴……嗯……我保你!”此刻,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微生冥絕嘴角時刻隱藏的笑意在此刻爆發出來,好一個我保你啊!
高興的差點拋棄手中的折扇,隻顧得雙手合十了。
在幾乎無人的尋香觀下許願,應該沒人知道吧?
微生冥絕本想一把拽過折扇,誰料楚文豫握的緊,他使出的力氣又大,一度拉扯下,竟撞上自己的胸口,而楚文豫也被他拉得很近,就快要貼上去了。
剛才還距離很遠,現下連半步都不到。
看著一位翩然驚風少年郎傲立於前,就算心如磐石,也會有所鬆動。
可他不是心如磐石,而是熱血心腸,撲通撲通的跳著,旺盛的生命力蓬勃向上,就快要抑製不住了。
一邊深呼吸,一邊往後撤退,終於保持住萬分之一的鎮定。
“走吧!”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都不敢回頭,更不敢直視楚文豫的雙眸,隻是繞過他悶頭直走。
楚文豫在後麵甩了甩手,故作神秘的問道:“你知道後山怎麼走嗎?”
等等……好像不知道。
回過頭看楚文豫,發現又是那樣近的距離,他什麼時候追上來了?
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卻被楚文豫料到先機,先追上他的腳步。
被楚文豫的腳尖頂了一下,微生冥絕抿了抿嘴,還是退後了半步。
“那裡!”楚文豫指著鬱鬱蔥蔥的那片樹林說道。
“哦!”順著楚文豫手指的方向望去,微生冥絕點了點頭道。
光顧著看方向了,沒注意到楚文豫的動作,還是棋差一招。
不足片刻,楚文豫的嘴附在微生冥絕耳朵旁提醒道:“跟上我。”
隨後,他便帶著微生冥絕走到了後山。
後山的植被很茂盛,不同於前山道觀的荒涼,這裡生機勃勃,倒更像是人間煙火。
隻是……這樹木排列的很是奇怪,並不像是自然生長,更像是人為排列。
楚文豫覺得有些熟悉,這貌似是某種陣法,回頭提醒道:“小心。”
看著微生冥絕點了頭,楚文豫才回過頭來,卻不知一人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
那人一頭銀白的發色,身披華麗的道袍,手持拂塵,雙目凝光,也緊緊的盯著楚文豫和微生冥絕二人。
但眼神中並沒有絲毫的詫異,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到來。
“清心道長。”楚文豫還是像之前那麼客氣,彎腰作揖道。
微生冥絕也是同樣的動作。
清心道長一揮拂塵,淡淡道:“二位求的事,老道無能為力,請回吧!”
早就知道會被拒絕,楚文豫也沒有感到奇怪,隻是雲淡風輕勾唇言:“道長算錯了,在下來此,不求大事,隻求一個情字。”
聽到情字之時,清心道長明顯遲鈍半拍,他已經好久都沒有聽到過這個字了。
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微生冥絕。
一切儘在不言中。
此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清心道長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二人跟上。
二人跟著清心道長來到了一間小木屋中。
這並不像是一個道長的作風。
小木屋外種滿了紅的妖冶的彼岸花。
彼岸花開不敗,他相信她一定會回來。
穿過庭院進入屋內,整間屋子被一位女將軍的畫像占據著。
唇紅齒白,明眸善睞。
一片丹心照忠臣,赤膽義肝戰疆場。
畫像好像會動,畫中的那位女將軍朝著楚文豫和微生冥絕二人笑,笑聲朗朗,如同江上清風徐徐而來,又似湍流瀑布難以停息。
轉眼間,二人便被吸進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