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中的手從繃帶中被解放,裸露出來的竟然是與喪屍獸同化般猙獰的手臂。
想必是長蛇,細膩的鱗片泛著惡心的油亮光芒。像是身體延伸出來的一部分,衝著秦安然吐出分叉的長舌。
“哈哈哈、果然正如仙人所料,成為神獸的養分吧!卑賤的女人!”
“神獸?”
竟然稱呼喪屍獸為神獸,並且甘願分出身體的一部分,被蠶食同化。
腦子已經壞掉了嗎。
秦安然的眼神淩厲起來,專注到不可思議,她徑直的伸出手捏住了喪屍蛇的七寸,在拉拽出來的一瞬間,手刀準確的徹底切斷了張牙舞爪的長蛇。
隨手將殘骸往地上一扔,秦安然踩著王座,直接揍在了衛王的臉上。
“你有應該要說的話吧,給我說。”
“可惡!你會遭到天譴的!!!”
衛王的臉龐徹底扭曲,他發出尖銳的悲鳴。
不知道是在為了痛苦而怒吼還是為了失去喪屍蛇而悲愴。
左右的侍衛這才反應過來防衛,紛紛一湧上前解救被困的衛王。
但秦安然連一點視線都沒有分給他們,在握拳揍衛王的間隙中抬肘捅向了侍衛。
肋骨斷裂的聲音在月夜中淒美的響起。
與淒厲的慘叫和柔美的歌聲一同響徹了夜晚。
秦安然又狠狠的走向了衛王完好的那一邊臉,“給我說。”
“啊啊沒用的東西們!快點救——!”
命令完全是無用的。
歌姬紛紛逃竄,權貴無措的慌亂,侍從一個個撲過來又一個個被打倒。起先還隻是平和的肘擊,隨著人數的增多,秦安然淡漠的撿起了武器,將他們連著串在一起。
鮮血迸濺到衛王的臉上,讓尖叫聲的音量更上一層樓。
秦安然絲毫沒有在意,繼續著審訊。
“給我說。”
“求求你了——”
“給我說。”
“我說,我說——”
“給我說。”
“我真的說!”
秦安然耐心的等待著衛王交代。
在被她痛毆的空餘中,拚儘最後的力氣,用呐喊著求救般的聲量將所知的情報像是倒豆子一樣吐出來吧。
然而在她機械性的重複過程中。
衛王隻是止不住的呐喊和求饒。
這讓她有點困惑。
正所謂痛楚是生命的證明,既然有求饒的打算,為什麼又堅守著不吐出來呢。
為了讓積累起來的痛楚不浪費。
她隻好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毆打。
殊不知那無感情的一遍遍“給我說”的要求。
讓衛王的心靈都接近崩潰。
“安然?”女子柔情款款的走上來,漫步在一群到底□□的屍體之中,仿佛完全忽略了周圍的環境,“他已經要說了,你得給他說話的空餘。”
“明明能夠命令和求饒,並且承諾會說話,但還要給空餘才行嗎。”
在女子的勸說下,秦安然這才勉為其難的收手。
衛王的臉已經被揍得不像樣子了。
如同血塊般渾濁的眼球,高高腫起的臉頰上遍布血絲,淚水和鼻涕與血液從臉上濕噠噠的淌下來。
然而被打得那麼淒慘,他卻絲毫沒有憤怒和憎惡。
仿佛將秦安然視為了神靈般顫抖著蟄伏下來,他連忙吐出口中的牙齒,忙不迭的回話。
“我說,我什麼都說…請大人同我去研究室。”
秦安然點了下頭,拉著他的衣領從王座上拖下來。
女子皺著眉跟在後麵。
失去了喪屍蛇的手臂汩汩的湧出鮮血,衛王被秦安然拖在手上,完好的雙腿在地麵上摩擦。他顫抖的抬起手指向了一條偏僻的山溝。
確實處於隱蔽的位置,由於足夠深且與道路平行,所以在月光下完美的與陰影融為了一體。
秦安然隨手將衛王扔下去探路。他合衣悲鳴著在山坡上翻滾後跌落在其中,又顫抖的捂住腳,臉上滿是痛苦又硬撐著爬起來。
定睛看去,被衛王捂著的地方紮著一截白骨。秦安然嗅到濃厚的血腥味,也不顧他的痛苦,果斷的抽了出來。
這下子衛王再也忍不住了,他尖叫著喊了出來。
山溝中養著的蠱蟲像是得到了命令,紛紛朝著秦安然他們所處的位置湧上來。
“你最好可以自己解決。”
“我可以解決的!我隻是不小心的,請原諒我吧!”
衛王的口中發出一種高頻率的聲音,尖銳又顫抖的平穩小調兒響起。
蠱蟲們紛紛四散開來,像是鋪陳在溝底的黑色海洋中開辟了一條足夠他們通行的道路。
左右不僅僅是動物的屍骸,其中也不缺乏人類的白骨,想必正常跌落在裡麵,不過片刻就能夠被蠱蟲吃得乾乾淨淨吧。
然而此刻秦安然手裡拎著衛王,就像是獲得了免罪的通行證。
她目不斜視的穿過了溝渠,女子也安安靜靜的一同前行。
直到儘頭處,秦安然又晃了晃衛王,直接把他扔出去開路。
“安然……”
“怎麼了?”
女子露出很難評價的複雜表情,隨後像是克服了心裡的難關,坦然的回答,“沒事!”
衛王強行撐起了身體,扣動了溝渠儘頭的暗鎖。
“這裡就是那位……隱藏在我這裡的研究室了。”
山洞中平靜深邃,一眼望不到邊。
倘若沒有衛王帶路,就算是秦安然發現了,也隻會當做隱蔽的洞穴忽略過去。
他們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了岔路。
衛王指著通往左邊的房間,“我是在那裡得到了神賜予的神獸。”
秦安然不太喜歡他虔誠的相信著神與神獸的發言。
會利用喪屍獸,本身就是對人類的背叛。但決定自己去接受,而不是廣泛的創造喪屍獸士兵,又說明他是真心的認可了信仰的神聖性。
強行掰過來就是秦安然更不擅長的地方了。
按照哪裡有病切哪裡的原則。
人類可不是切掉了頭還能活的生物。
果不其然,裡麵養殖著各類喪屍獸。
秦安然看了一眼並沒有超規格的類型,隨手安置了一個異能力結晶便轉移了方向。
接下來剩下的就隻有直走了。
衛王瑟瑟發抖,緊張的想要吹上兩句,但又在無聲的威壓下老老實實的坦言,“在這裡之後,就是我也沒進去過了。”
衛王所接受的知識人類和喪屍獸的人體改造,自然也就沒有要進入深處的必要性。
秦安然隨手將攔截的門拆了下來。
映入眼簾的是無論誰都沒有猜到的煉獄。
毫無疑問會勾起人類生理性的不適。
血肉構建的房間仿佛是張開了巨大口的怪物,等待著他們的進入。被斷絕在門內的氣息在這一刻才迫不及待的湧入了他們的鼻腔,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無法甩掉的陰冷。
深色的臟器和腐敗的血肉上麵縈繞著蠕動的蟲子與死去的黑點,乳黃色的脂肪還在流淌著妝點牆壁,像是添上了一抹獨特的色彩。
“我不要啊!!我不要進去!到這裡就夠了吧,我要回去了!”他像是忘卻了疼痛,隻是以人類的本能般判定走下去就會死,所以拚儘全力的反抗。
指甲蓋在掙紮中翻飛,原本就沒有止住的鮮血濡濕了輕薄的細紗。
絕望又渴求著能夠活下去。
然而秦安然的任務可是把這個人的腦袋擰下來,就算回也隻有地獄一條路可以走吧。秦安然無視了他的抗議,拎著衛王坦然的進入。鞋底粘黏著的液體,輕薄的衣料濺到粘液後便被腐蝕掉,惡心的綿軟感和偶爾會出現的骨塊碎渣組成了前進的道路。
女子捂著嘴猶豫的推後了一步,又硬是跟著秦安然往前走。
而如果說有秘密,那隱藏在這裡最大的秘密毫無疑問就是這個。
在血池中浸泡著喪屍的身軀。
在秦安然一行人的腳步聲被它們感應到的瞬間,喪屍們突然從血池中站了起來,發出尖銳的怒吼聲。
明明在血液和肢體都無比充足的情況下。
它們還是如同厭惡著生命,又渴求著生命般,呐喊著要將他們的生命啃食殆儘。
秦安然條件反射般抬手。
細小的火焰從指尖冒起,仿佛手槍般貫穿了喪屍的腦子,精準的讓晶核從腥黃色的腦漿中流淌出來,又十分可惜的混到了血池中。
或多或少有點可惜。
然而比起那個。
就算及時製止,但聲音還是傳出去了。
“彆叫了,有什麼東西來了。”
“啊……”像是悠久的歎息,從極其深暗的陰影中湧現出來,“我知道你的事情呢。”
“美麗而又危險的,殺死了我們無數同族的,救世主小姐。”
猩紅的眼睛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無論語氣多麼溫柔,話語多麼有禮。他本質上沒有為死去的同族悲痛,也沒有為血池中被挖去了晶核的喪屍而哀歎。那依然是不會有任何動搖的,純粹是動物的眼神。
此刻他就如此專注的凝視著秦安然,充滿著好奇心。
“終於見到你了,你好,我是這個研究所的管理員。如果以你的素養,想必會成為十分強大的同族吧。無論是研究,還是與你共事,我都很感興趣。”
“請問可以死在這裡嗎,一起跨越人類的極限,成為嶄新的種族吧。”
喪屍中發展出異能力的十分常見,甚至發展出低智力也並不是難得的事情,偶爾也會有妄圖偽裝成人類的喪屍,所以除去喪屍的本能無法克製之外,它們在客觀上確實存在著堪稱不可思議的進化空間。
但是進化到這個水平,確實是第一次見到。
秦安然以一種看著稀有生物的眼神觀察著他的身體。
沒有任何僵硬屍體的痕跡。紫色布料和繃帶共同纏繞在身軀上,隻露出一張慘白色的麵龐。他毫無羞恥心或者被冒犯的怒火,甚至配合的張開了雙臂。紅色的血腥眼眸略微眯起,在秦安然觀察著他的同時,也毫不掩飾的注視著秦安然的反應。
“已經看到你想要知道的了吧,救世主小姐。我們毫無疑問是比人類更加高級的種族,能夠克服這個星球上未來環境危機,本來就應該活下去的新人類。隻是你們一直在阻擋曆史正確的進程,所以才搞得這麼進退兩難。”
他輕快的靠近秦安然,“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能夠覺醒出更加高階的支配力,成為我們的王呢。”
“隻要看就知道了。簡直是行走的凝縮晶核,你就是異能力的本身啊。能量的等價交換,一定會帶給你強大的力量,比這顆星球上的誰都要強大。”
“安然!不要被他的話蠱惑啊,那不是人類,隻是模仿著人類語言的怪物!”
“說我是怪物還真是過分啊……”
女子才不理會他,伸手去觸碰秦安然,“快逃吧!這是他的巢穴,我們沒辦法在這裡打贏的!”
“所以說,你真的很礙事啊。”男子伸出手的瞬間,蛇突然掉在了他們的身邊,張牙舞爪的撲咬過來。衛王再度尖叫出聲,秦安然順手將他扔到了蛇堆中。
“不好意思,看到了難得的東西,所以有點好奇。你好像亂七八糟的說了很多,全部忽略也沒關係吧。”秦安然將女子摟到懷中。周圍牆壁的血肉仿佛獲得了生命般朝著秦安然撲過來,男人依然在對麵柔美的笑著。
“召喚…不,禦獸的異能力嗎,連這個地方也很少見。”
她們進入的這個空間,嚴格來說也是某個喪屍獸的胃。缺少自衛能力的馴獸師將自己連同研究目標全都藏在裡麵。
“完全正確,回答的很棒。”
馴獸師笑著鼓掌,“所以你也知道已經沒辦法逃跑了吧,在你們進入這裡的瞬間,毫無疑問就已經是我的勝利了。提前歡迎你的到來,救世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