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到了奇怪的黑漆漆怎麼辦 先收編吧(1 / 1)

夾雜著血腥氣和黴味的風噴湧而來,赤紅的衣袍被風吹開,同墨黑的長發一起散在空中。已然昏暗的光芒被山體遮擋,更是讓這裡濃黑的仿佛深淵。秦安然麵不改色的凝視著深淵,試圖從陰影中把她的任務目標都撈回來。

她的身體被重力壓迫著下墜,五感卻在敏銳的把握除卻風聲之外的動靜。

無論是吹動著石塊,飄散的灰塵,還是樹葉沙沙的聲音,枝乾不受重負的□□。

以及緊緊挨在上麵,輕微的呼吸聲。

秦安然將長槍狠狠地刺向山體,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劇烈響聲,緊接著是摩擦與振動。

在山體上滑行一段距離後,槍尖嵌入了山體上石塊的銜接處,以下個突起的石塊作為支點,她愣是憑借著蠻力將自己固定在了樹木的旁邊。

“人活著就說話。”

秦安然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勉強可以看見物體自然的反光,然而整體還是模糊成一片。

要她自己從一個黑漆漆和另一個黑漆漆之中分辨出任務目標,這也太艱難了。

頂多這個是敵人的話,她送著一起上路。

趴在樹枝上的人顯然運氣好,在墜落的時候被這棵凸出來的樹枝穩穩接住,並且保持著平衡讓他苟活下來,然而作為代價。

就是親眼目睹了秦安然仿佛鬨鬼般的神兵天降。

“我是自己人!”

也彆管是不是了,黑漆漆以他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回複。

“那好說,”秦安然聽聞非但沒有放過他,反而更靠近了一些,伸手就要去攬那個黑漆漆。

黑漆漆明顯嚇了一跳,枝葉和他一起顫抖,看著頻率很快就能把上麵僅存的幾片葉子一起晃下去,“我、我留在這裡就好了!”

“留在這裡會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在救貓,秦安然開始懷疑起黑漆漆的智商。

這個真的是自己人嗎,看樣子腦子已經壞掉了。

“我決心就把這裡當做我的墳墓了!不要拉我下去啊,救命!”

“彆怕,我來救你的命了。”

實在是抓不下來怎麼辦,秦安然抬腿便把樹乾踹斷,像是背著個武器般搭在肩上。同時槍尖脫離山體,直直的墜向深不見底的深淵峽穀。

可惜武器上還帶了個人,他已經在用秦安然聽不懂的方言喊話了。

尖叫、悲鳴、呐喊全部混雜在一起。在峽穀中開審訊室也不過如此,萬幸一路上除了這個幸運兒之外沒有其他的人掛在樹上,否則多少要被嚇出毛病。

秦安然死死皺著眉頭,在聽到了流水的潺潺聲後立刻將槍尖往牆上捅去。即使在那麼劇烈的背景噪音中,秦安然依然聽到了槍尖崩裂的聲音。

“……”壞了,這下子是真的壞了。

秦安然順手將樹也捅過去,到底是在峽穀的縫隙中□□活下去的樹。秦安然硬生生將樹枝刺入山體,它竟然就刺入了巨大石塊之間的縫隙,和銀槍相互穩定住了下降的趨勢。

然而黑漆漆還在哀嚎,好像秦安然觸發了他的天命,今後他都要那麼活下去。

“你要是再喊的話,現在就可以先去死了。”

黑漆漆哢吧的閉上了嘴,好像他一開始就不會喊。

他終於安靜下來了,秦安然聽著嘈雜的風聲,以及他們下方流水的聲音。

“我的武器壞了,回去你要賠給我。”

“好的大人,沒問題大人。”

秦安然滿意的點點頭,“叫我隊長。”

“好的隊長!”

既然把握了流水的位置,那麼距離地麵也不過一段距離罷了。

秦安然依然將樹乾搭在肩上,她新收的欠債人小隊員就像是鵪鶉般依附在枝乾上。

她縱身一躍朝著下方將槍身捅向地麵輔助卸力,單手承受了太多的壓力,骨骼之間摩擦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在潺潺的流水聲中也無比明顯。

然而她本人卻麵不改色的緩緩站穩,將肩上的樹乾放下。

新任小隊員摸黑看著他們跳下來的高度,再看看秦安然的手臂。

“雖然看著很嚴重,但是感覺你這麼跳下來居然還能活,就覺得不算什麼了。”

秦安然沒理會他,蹲在流水中兀自將胳膊掰正,淡然的就像是調整零件。

淺淡的血滴順著衣袖滴入水中。秦安然看向旁邊,眾多黑漆漆的頭部倒在河流中裸露出來的砥石上,所以非但沒能借助河水緩衝,反而就此殞命。

她撿了塊石頭扔入河流的中心,聽著聲音就覺得她的任務目標們有救了。

“還好,彙報你知道的情報。”

“好的隊長!殺手他們很無辜的,完全被騙了。衛王軍的士兵隻當他們是誘餌,故意引著他們和周明宇帶的隊伍一起墜入山崖,然後就不知所蹤了。”

“明顯這裡有地方不對勁吧。”

“我真的不是殺手!”

“你沒看到任務對象的去處嗎?那個叫世子的。”

“世子殿下啊…畢竟那麼黑,打起來除了領兵的將軍之外,誰都看不到呀。”黑漆漆殺手說著說著還有心情去寬慰秦安然,“我們找到了將軍之後,差不多也就找到世子了,沒問題的。”

“最好是真的沒問題。”

秦安然沿著水流往前走去,殺手小隊員抱著樹枝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麵,看來多少還是有點念舊的。

現在他倒是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份了,一身漆黑的衣裝完美的融入到黑暗中,隻有腳步聲結實的踏在地麵上。

“你們都不學一下隱藏氣息嗎?”秦安然終於問出了這個自從來到古代就一直很在意的問題。

按理說人類比喪屍藥更加聰明,感官也更加敏銳。

但他們卻能夠光明正大的埋伏和跟蹤。竟然靠著這點功夫就出來乾活了,學藝不精啊。

“哎呀隊長,我們畢竟是殺手,又不是暗衛。光是練習砍人就已經足夠費心費力了,要是再有個潛伏的功底,那還沒等出師就要餓死了,我們那兒才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呢。”

顯然古代遵循的是人海戰術。

隻要派出過關的殺手就能收到人頭費了。要是加大投入,非要等到殺手和士兵都練出些門道再上戰場,那光是養人的錢和他們死了賠的錢就大大增加了。

秦安然心想古代還是太奢侈了,沒到滅種的危機就是不能珍惜資源。

“不過以後我就跟著隊長混了,”殺手小隊員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爽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竟然真的有人可以隻身跳下懸崖,中途還能順手帶著下屬。換成我的同僚早就踩著我搶樹了,我眼睜睜看著他們都慘叫著掉下去的,這個叫死道友不死貧道。我在上麵待著的時候連遺言都想好了,就等著不想活了再往下跳呢,沒想到還能撿回來一條命。”

他跳槽跳得爽快。

秦安然還沒見到過除她自己之外那麼有眼光的。

彆說是周明宇對宋澤川表現出來的忠誠了,就連和她一樣來自末世的範崢都對歸屬有著相當明確的責任感。

她還以為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古代亂世就是為了主公可以身先士卒的做派。

“你們那兒是什麼地方?”

“叫平安樓,做的當然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順帶還能打探點情報的買賣。不過他們給我飯的時候,我賣個命是應該的。這我都差不多死過一回了,終於可以換一家吃飯了。”殺手小隊員笑著說,“要是隊長也打算聘用的話,我倒是能牽個線,給你便宜點兒。”

“不需要。”

秦安然的兜兒裡剛裝了點鋼鏰,還不打算折在沒什麼必要的人海戰術上。

雖然被迅速的回絕了,殺手小隊員還是爽朗的笑著,“成,我們主要還是在西南混得多,大老遠跑到洛陽來都是極其罕見呢。”

“衛王就那麼缺人嗎?”

“可不是嗎,先是被吳王磋磨了三年,接著又一個勁兒的忙,都沒人出來打仗,就像是野狗一樣逮到哪裡咬哪裡。”

又缺人又缺東西,搶東西倒是很勤快。

秦安然摸不著頭腦,先忽略了一時間湧上心頭的怪異。

他們步行許久,總算是穿過峽穀,沿著水流抵達了能夠被月光照亮些許的地方。河水一波一波無止息的蕩漾開來,月光落在上麵,隻是沉靜的黑暗,看不出絲毫生命逝去的鮮紅。薄涼的夜晚將習習晚風送到麵龐上,吹散了被塵土籠罩的窒息感。

在如此鮮明的對比下,秦安然想起她曾經是屬於黃土籠罩的世界的,窒息感才是她更加習慣的。

然而在抵達古代之後,對沒有感到窒息的不適,也在無形中被吹散了。

就像是不曾銘記死亡的流水。

沒等秦安然走近,她就聽見了紛亂的聲音,回蕩在峽穀中格外的清晰。

比起幸存的士兵聚集,倒像是孩童在踩著水潑灑打鬨,沒有絲毫紀律可言,隻剩下嘈雜和紛亂。

“快點兒的,不趁著還有月亮撈點兒魚,今天晚上就等著餓肚子吧!”周明宇惡狠狠的訓斥士兵,把黑色的衣袍扥出來充當漁網,正忙著彎腰用布料兜魚。

旁邊的士兵連連訴苦,“我看還是挖點兒野菜吧,這麼暗怎麼撈的起來啊。”

“笑話,魚抓不住,野菜就找得到了?還不知道有沒有能吃的呢,彆找了一通隻能吃土。”

“按我看還是用槍來捅吧!”

“將軍的方天畫戟一下去彆說是吃了,都要捅爛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兜魚!”

秦安然悄無聲息的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忙了一遍,岸上一條魚都沒有。

嗬,努力努力白努力。

殺手小隊員顯得很猶豫。

這明顯是秦安然在和她的隊友彙合,但小隊員他畢竟是殺手啊。

到底是現在轉身跑,還是抱緊秦安然的大腿說從良。

這是一個問題。

樹枝上僅存的那幾片葉子被風吹動的聲音吸引了忙得正熱鬨的一行人。

周明宇回過頭就看到了秦安然的眼神。在月夜之下格外明亮,銳利、沉靜,仿佛流水般自然而清澈,仿佛月光傾灑卻唯獨照耀他一人。

“需要我幫忙嗎?”

按照常理,任何一個被餓到前胸貼後背的人都不會拒絕那麼有建設性的提案。

起碼按照他們一行人的進度,這魚是餓死之前都吃不上了。

士兵感動且期待的等著周明宇發話。

可是他卻一動不動,甚至皺起了眉頭,“你不會是從山崖上跳下來的,笨蛋嗎!腦子壞掉了吧!你也差不多該知道什麼情況會死人了吧!”

“真麻煩啊,質問我和吃飯,你選哪一個。”

“彆想著蒙混過關!小爺我還沒有走投無路到需要你跳崖救我!”

“已經跳下來了所以沒辦法,就算下麵隻有你的屍首,我也會帶你回去的。”

要是兩手空空的就回去,會連累她的任務完成率下降的。

周明宇像是被噎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他忘了去抱住衣袍,滿是慌張的站在水中,魚都被他嚇跑了。

秦安然走下水將礙事的他推上岸。

“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周明宇悵然若失的嘟囔著,站在岸邊直率的垂下了高貴的頭顱,“拜托你了。”

“重要的東西?”總不會是有什麼東西也掉進河水裡了吧。

周明宇被噎了一下,就算她沒什麼挖苦人的意思,也揚聲回答,“沒有!”

秦安然親身下場自然不是吹的。

月光溫柔的照耀,河水輕盈的回蕩,順著水流一閃而過的異色影子。

隻是一下,魚就被穿刺在斷裂的槍尖上。

周圍的士兵歡呼雀躍的鼓掌,口哨聲立刻讓氣氛中染上些歡快。

有人抓魚就有人生火,用上了殺手小隊員帶來的樹枝,他們一行人終於能在岸邊休息了,小隊員也借此加入了隊列。眾人見他是秦安然帶來的,倒也沒有排斥。

秦安然迅速的叉了一槍杆的魚。這裡水質清澈,但鮮少有人到訪。魚各個長得肥美,肉質豐腴。

“你知道宋嘉澄去哪裡了嗎?”

“你應該叫世子殿下。”周明宇沒好氣的烤著魚,他的手法相當靈巧,輕易就處理好了秦安然的戰利品,“自然是和葉先生在一起。葉先生足謀多智,定然會知道我們的位置,再思索計策如何搭救我們。”

“也就是你不知道怎麼出去。”

周明宇可恥的沉默了。

他把幸存的殺手都乾掉,之後就帶著人在這裡撈了半天的魚,除此之外什麼都沒乾。

“你還真是沒用啊。”

“你給小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