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中斷了怎麼辦 先跳吧(1 / 1)

隻是得到了一句許可,陸錦書一瞬間又露出孩子氣的表情,手撐著腮幫子笑起來。黑色的瞳孔像是晶核,閃著盈盈的光芒。

不像是要分享情報,倒像是掀開了故事書的書頁。

用我們今天就聽著這個故事來睡覺吧,一樣的表情笑著。

“你是來自於和這裡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地方吧,記得是叫做末世。”陸錦書還是迅速的收拾好了名為可惜的心情,迅速將碎裂成冰裂紋的杯子放回了座位下麵,又連忙掏出來個一模一樣的嶄新杯子出來,再給秦安然倒上茶水。

他還真是完全不怕被摔碎啊。秦安然看著和前一個文物長得完全一致的新杯子,倒也沒有再去為難他,安靜的喝了水。

既然喪屍都來那麼多了,那有幾個和她自己一樣的人類同鄉,似乎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的。”陸錦書一筆帶過的說明了信息來源,秦安然完全理解的點點頭。

“而你今天撞到的轉移,也是同樣的原理。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原來的生物吧,那個怪物……”

“喪屍。”秦安然立刻更正了用詞。

“嗯,喪屍。它其實嚴格來說就是取代了原本生物的位置,作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有的一份子融入了進來,雖然對於世界來說,這也是一個病毒吧,但很顯然,合理性要比這個生物怎麼樣重要得多。”陸錦書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笑著講解,“世界就像是一個說書人,祂能夠接受有害的物種,能夠修複少量的錯誤,但是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的故事存在本質的,無法修補的漏洞。”

“聽不太懂。”秦安然誠實的評價。

“抱歉抱歉,畢竟末世的知識斷層太嚴重了,對生活沒有益處的知識就直接拋棄,十分實用主義的選擇呢。”陸錦書的語氣很輕鬆,輕鬆到像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般,笑著觀賞未來的慘狀。

秦安然差點條件反射的手上用力,就看到陸錦書立刻嚴陣以待的握住了她的手。

修長的手指附著上肌膚,秦安然才察覺到他的手遍布著繭子,像是經曆過大量的體力勞作。

“先跳過你不太懂的地方好了,”陸錦書緩緩的扣住了秦安然的手指,這麼一來有他在中間隔斷,秦安然要想捏杯子就隻能把他的手指也碾碎了。維持著五指相扣的姿勢,陸錦書麵不改色的繼續講解,“空間中的能量都是固定的,如果能量穩定,就能保證空間也是穩定的。然而類似於大量強烈異能力的輸出,或者大型的爆炸,就會導致原本就不平穩的能量徹底失衡。再加上世界自動修正的能力,導致末世的人來到這個地方。”

“具體為什麼是這裡還有待考證,但我想共同點應該是都處於不平穩的狀態吧。所以如果要單方向回去的話,同樣推薦爆炸法,活下來的話和我說一聲哦。”

秦安然聽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腦子還在暈圈就聽到陸錦書又在犯賤,她也不慣著他,反手就錘了一下,“腦子壞了嗎,無論是活著還是死著,都不會看到你了。”

“還真是薛定諤的貓……啊好痛,”陸錦書被錘得不輕,捂著就半倒下碰瓷,“我感覺骨頭碎掉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啊,秦將軍。比如從今天開始貼身照顧我的起居,”

“不用做那麼麻煩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讓所有骨頭真正的碎掉,正好可以休假期了,運氣好的話連人生的假期也可以休了。”

“那個真的是假期嗎,嚴格來說已經人生畢業了吧,”陸錦書忍著痛露出苦笑,一邊又拽住她的衣擺,“彆著急實現願望了,我還有能夠幫助你實現目標的方法。”

秦安然立刻坐正,“你說。”

陸錦書咂咂嘴,像是在抱怨沒能訛上秦安然,但不知是不是學乖了,直白的將秦安然在意的情報說了出來,“很簡單,你之後要儘量避開和主公他們相處。”

他說著還覺得不夠準確,畢竟對待秦安然,就是要連她聽到的反應都算在內,於是又補充道,“嚴格來說是除了我之外,最好避免和任何男性單獨待在一起。哦對了…長公主也不可以,你這個人真是麻煩啊,總是招惹奇怪的人。”

“你絕對是最奇怪的一個。”

“也就是我很特彆嗎,竟然這麼看待我,好感動啊,”陸錦書燦爛的笑著湊近,“果然培養感情這一步很重要的,我可以當你的隨行軍師哦。”

秦安然默默的抬起了手。

陸錦書飛速的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和古代人豐富又纖細的情感相比,秦安然確實大部分時間都搞不懂他們在想些什麼。遠離正是直接且有效的,在物理上避開短板項目的方法。

對秦安然而言是相當明確的指令,然而完全抓不到重點。

這個人真的是可靠的腦力派嗎。

“這樣就有利於我青史留名嗎?”

“誒……”陸錦書短暫的停頓後立刻圓場,“對對,還有青史留名呢。這個不著急,你隻要這麼生活下去就足夠了,指定青史留名,妥妥的。”

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垂下眼簾沒緣由的輕笑著。

秦安然看不懂那表情。

極其清淡到似乎根本沒有展露笑意。那並非是出於悲哀的惋惜,或者陰暗的算計,而是如同與命運對決,堅韌而又細微的反抗。

像是末世人不會擁有的表情,但又是秦安然暗自希望他們會露出的表情。

“畢竟你已經是寧遠將軍了,如果史書上沒有你的大名,那史官的筆杆子也該扔臭水溝了。”

“嗯,要和史官說……”

“等等、那邊我會解決的,你彆去。”

陸錦書立刻攔截了史官受難的命運,他迅速的將話題搬回了正軌,“總之主公定然會派你執行任務,隻需要聽令便好。”

他壓低聲音,湊近了秦安然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和茉莉花茶的香氣一同撲在肌膚上,氤氳著獨屬於他的曖昧暖意。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讓你幸福的。”

那句話輕飄飄的,明明是承諾卻仿佛連落到地麵上的重量都沒有,從嘴邊滑落的瞬間就已經朝天上飛去。

既沒有永遠的期限,也沒有具體的事項。但放在他的嘴邊,就像是奇妙的預言。

秦安然曾經許下了無數的預言。救世基地建立初期,為此獻身的殉道者隻是把名字刻印在牆上就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無數的石碑。秦安然獨自一人麵對那一切,無論是死者的憤恨、呐喊、希望、絕望。螺旋的洞穴中她不吃不喝的一點點爬上土地,身軀無形的刻印了所有人的名字,像是古老的圖騰,亦或者鮮血的誓約。

直到那個打洞被僅剩人類的廢棄品填滿。

那麼多的不甘連同過往的榮耀也被人類無情的拋卻了。

為了活下來,人類無法背負那麼多人的期望。

秦安然也丟棄了,但直到現在,她的身體上仍然殘留著印記。

沉甸甸的,帶著所有人的期許,拉著她一同墜入萬丈深淵中,又等著她帶著所有人的份衝上九天雲霄。誓言永遠在秦安然的身後注視著她,儘管背後沒有神佛、沒有幽靈,更沒有英靈。

但那就是逝者的執念。

久而久之,秦安然也覺得承諾就應該是那樣的。

帶著血淚、不甘與痛苦。

愛意與恨意與瘋狂全部糾纏在一起,扼住她脖頸的瞬間也是希望的象征。

秦安然眨眨眼睛,想要去質問。

你要永遠站在我的身邊嗎。

但她在開口的瞬間就感覺到某種陌生的情緒頓時湧上麵龐。

在話語被吐出口之前,秦安然先揪住了陸錦書的衣領。

“你——”

“你不好意思啦?”

陸錦書突兀的蹦出來一句話,又好似贏了般笑得開心,“你像是個女孩子呢,居然還臉紅……”

在他說出來下一句話之前,秦安然拉住了他的衣領往旁邊的木板上撞了一下,“快點失憶。”

“好痛!私刑,私刑是沒辦法失憶的,秦將軍!”陸錦書被她拽的腦子亂成一團,慌亂中竟然率先反駁的是要求的合理性。

秦安然咬緊牙關對準他的後頸肉。

“我有話要說!”陸錦書掙紮著企圖換來話語權。

“你說。”秦安然攥緊了衣領,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看。這決定了秦安然對待他采取的措施。

莫名其妙就已經在生死之間了,陸錦書輕咳兩下,“在很久很久以前,世間流行著名為真愛之吻的傳說。隻要獻上充滿愛意的吻,就連死亡也可以扭轉,實在是不可思議……當然我要說的不是那個,酒樓裡有著名為醉仙居的神酒,隻要沾上那麼兩滴就會醉得神魂顛倒,不知天地為何物,自然也會把凡塵的困擾忘得乾乾淨淨。我們回去一起去吧,我請客。”

我請客。

多麼鏗鏘有力的三個字。

但怎麼說秦安然也是剛得了一套宅邸,還有大量賞賜。光是荷包都有幾個了,頓時從貧民變成富人的存在。

這種蠅頭小利而已。

她怎麼可能會動搖……

“成交。”

秦安然鬆開了陸錦書的衣領。在心中想著這是勤儉節約,縱使農奴翻身把歌唱,末世人也不能忘卻自己的傳統美德。

她有點彆扭的打量著陸錦書,就在這時。

“報!寧遠將軍,周將軍帶隊和殺手纏鬥,未曾想到此去不複返,隻有將士回稟稱周將軍和世子殿下都誤入了陷阱中,此去凶多吉少,還請將軍支援!”

那抹嫣紅色瞬間褪去,浮現出來的隻有作為兵器的本能和冷色。秦安然毫不猶豫的鑽出馬車,速度快到陸錦書隻能勉強捕捉到她的側臉。

平靜的執著的,像是為了通往確定的道路而奮不顧身,閃爍著決心的眼神。

“我知道了,救世小隊長秦安然出發。”

馬車搖搖晃晃,裡麵寂靜無聲。

秦安然策馬朝著圍獵牧場的位置前進。然而彆說是人了,場上除了一些戰鬥過的淩亂痕跡之外,就隻有跑來跑去的小羊。

總不會是被羊吃了吧,那怎麼找得出來。

她擦了擦嘴角,努力壓下抓小羊羔烤著吃的欲望。

一點點的追著土地上留下的印記,樹葉被摩擦的痕跡,以及樹乾被冷兵器擦過的缺口。

最終的線索就在懸崖邊上斷絕了。

這裡應該是為了阻攔獵物跑出固定的範圍,所以才特意選在了有明顯懸崖的地方修建圍獵牧場。

然而連小羊羔都摔不下去的地方,那麼多人竟然就齊刷刷的掉下去了。

還真是不可思議,怪不得要她來撈。

她體內的異能力早在打開空間的時候就已經用儘,接下來全憑身體素質了。

秦安然將白馬拴在旁邊的樹乾上。

手持銀槍,連心理準備都不需要的徑直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