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線索怎麼辦 先追問吧(1 / 1)

話語輕飄飄的落在空氣中。無論是行進的侍衛,不遠處的近臣,亦或者正在追蹤的殺手都沒有特彆的反應。秦安然搞不懂他們的沉默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算什麼,與人鬥其樂無窮嗎。

都已經顯眼到難以忽略的地步了,不能直接拎著槍上去乾嗎。

但考慮到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習俗,她也該入鄉隨俗了。

秦安然很沉穩的保持了沉默,她在馬上站起來觀察武將們的去處。

無論是周明宇還是宋嘉澄,全部都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倒是遠遠的看到了撩著簾子的陸錦書。

她剛想去打個招呼,就見到對上了視線後,陸錦書像是立刻要和她撇開關係般放下簾子阻擋了視線。

“……”感覺被嫌棄了。

他的性格實在是糟糕啊。

“那是覺得安然做錯了,想要你低頭去哄哄的表情。”在秦安然張望的時候,宋澤川撩起簾子,在車板上坐下。晚風吹動著他玄色的披風,“不過顯然現在不適合談心,否則孤會給你們留出空間的。”

“我才不想哄他,放一段時間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哈哈、那孤就站在你這邊好了,所以你也要站在我身邊了。”

秦安然點了點頭,被領導應召總比去解決她都一頭霧水的人際關係要好得多,“主公,請保持安靜,周圍有點不對勁。”

宋澤川壓下聲音,“無妨,孤已經布置下去了。”

秦安然搖頭,她沒去理會陰影中潛行的殺手們,而是直直的看向一片虛空。宋澤川也在跟著看去,又隻是困惑的思索。

隻有秦安然能夠察覺到,距離馬車不遠處的空間在輕微的產生波動。起初隻是晃動,但漸漸地像是整個空間都化為了巨大湖麵的水波般層層疊起,漣漪正中心的是動物逐漸腐爛的屍體,像是被那塊空間封鎖,不斷的散發出在秦安然眼中相當顯眼的能量波瀾。

“安然?”

然而宋澤川卻視若無睹,亦或者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秦安然就像是出鞘的冷兵器般突然暴起。

戰鬥本能被呼喚之際,她是沒有拿武器的意識的。

甚至腦子也分辨不出原因和措施,但身體已經做出了最直接的判斷。

——那是喪屍,除掉!

時間好似一寸寸縮短,在空間波浪般的振動即將停息時。出現在秦安然麵前的赫然是一隻喪屍。

就像是喪屍取代了屍體,作為一種本來就有的東西存在於此。

“草原上怎麼會有那種怪物!”

“快點護送主公撤離!”

“保護主公的安全!”

並非是突然出現的喪屍,而是原本就存在於這裡的喪屍,像是扒開了虛假的外皮,露出了喪屍的本質般自然的存在著。

秦安然也條件反射的察覺到了這個事實,紅色的光芒在她的手心中瞬間彙聚,再一鼓作氣的壓縮出去,狠狠的轟在喪屍的腦子上。

它如同還擁有著最基礎的生物反應般發出凶猛的吼叫聲。

但秦安然卻沒有功夫去加速它的消亡。

在轟上喪屍的同時,秦安然的手略微觸碰到了那些彌漫開來的空氣漣漪,隨後她驚異的發現,其中擴大了些許。

原本隻是為了將喪屍傳送於此的漣漪似乎也要容納她回去。

在那個瞬間,她停滯住了。

即使還處於應戰的狀態,但戰鬥的是作為救世小隊長的本能,停下的是外出遊子的歸心。

透過那層層疊疊的水波與異能力濺起的紅色光澤,秦安然看到了熟悉的黃土,破敗的大樓,以及和喪屍奮戰的普通人。

啊…又有人絕望了吧。

絕望到沒辦法活下去了,所以才會發揮出生命最後的餘熱,奉獻給還懷抱著希望活下去的人類種族。

隻有絕望到無法活下去的人才會主動的背著炸藥包深入喪屍群中。

她有印象的人,沒有印象的人,無法回憶起來的人。

那麼多不同的麵容,卻一致的沒有露出絲毫的絕望,而是試圖去迎接一個新的希望般,為絕望了的世界獻上生命最後的祝福。

秦安然看著他們。

也隻是看著他們,直到異能力耗儘的最後一秒,那扇漣漪的門扉徹底關閉,將她堵截在此方世界之時,她都像是渴望歸家的孩童般窺探著對麵的光景。

“又死掉了啊。”

時間推移著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去,這甚至和她在不在都沒有任何關聯。

救世小隊長也沒辦法真正的終結末世,在末世人的眼中。濃重漆黑後最耀眼的曙光永遠不會到來。

屬於他們的就是絕望至極的寒冬與暗夜。

如果從根本上的斷絕末世出現的可能性,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會出現了。

不會有人絕望,不會有人因此而死,所有人都能夠像是洛陽城中的人們,歡聲笑語的活下去。

秦安然雙手握拳,隻有她知道並且能夠做到的,阻擋末世的鑰匙就在她的手中。

“安然,你怎麼了!”宋澤川見勢不妙,立刻出聲喚回她的心神。

可秦安然卻隻是喃喃低語,像是曾經的任何一次許諾道,“沒事的,沒事的…相信我,我是救世小隊長秦安然,定然完成任務。”

喪屍的殘軀在哀嚎中已經化成了渣滓,秦安然將手中通透的晶核塞在懷中,偏過頭去看宋澤川的反應。

縱使有那麼超越現實的展開在他的眼前發生,但宋澤川的眼神中卻隻有冰冷的探究。像是實驗室中觀察著素材的,試圖分析出本質的眼神,他直白的對上秦安然的視線,“殺。”

“是。”

秦安然再一次衝出,隻是這一次,她是楚王宋澤川手中最鋒利的槍。

這柄槍在實現她追尋的願望之前都不會有任何停頓,會堅定的走向她的終點。

而宋澤川隻需要利用她就足夠了。

陰影中的殺手們先是經曆了長時間的潛行跟蹤,尋找動手的機會,又是被莫名其妙的喪屍驚嚇掉了半條魂,此刻又被秦安然氣勢洶洶的找出了所在地。

即使是擁有殺手的訓練經驗和職業操守,他們能夠不轉身逃跑都實屬是意誌堅定了。

秦安然的身體仿佛隨風而起,她站到最方便截殺,同時也是能夠確保一個人都逃不掉的位置。

手中的長槍就像是銀色的月光,不停的穿梭在黑衣殺手們的身上。一次次在人類最為薄弱的部位上,挑起鮮紅的肌理,潑灑下紅梅的花瓣。

唯有尖叫聲、怒吼聲,以及無數的穿刺聲。

秦安然對這些熟視無睹,甚至連她本身都染上了金屬般冷峻的色彩。赤紅色的衣擺不停的搖曳,如同綻放在梅花深處,用戰場的鮮血澆灌的玫瑰。

宋澤川一行人沒有一人插手,也沒有一人移開視線。

所有人都像是在目睹一場神聖的獻祭儀式,用掠奪他人性命的方式鋪出一條拯救所有人的道路。

儘管他們並不理解這一點,但冥冥中的美是直白的。無法掌控的,自由的舞動著。

每一次蓄力揮動長槍,每一次的旋轉就像是祭祀的舞蹈。殺手掉落的頭顱,流淌的血液,逐漸被濡濕的土地,就如同獻給未來的祭品。

秦安然將染上赤紅色的長槍收回,黑色的高馬尾遮掩住麵龐,卻沒有掩住她波瀾不驚的眼眸。

“任務完成。”

像是抵達了宇宙中的寂靜彌漫開來。

“真是暴力美學啊……”打破了氣氛的人像是完全看不透人們複雜的心情,隻是讚許著,“主公能夠得到如此猛將助陣,又是奪取天下的一大利器啊。”

陸錦書也不故意鬨彆扭了,隻是鼓掌笑著。

像是被引領了話語的羊群,其他隨行的謀士也紛紛讚歎。

秦安然完全無視了等領導的指令,也沒去理會謀士們顯然是為了附和陸錦書才說出口的讚許。

她徑直的走向陸錦書,掀起他的簾子。

陸錦書繼續沒心沒肺的笑著,“難道秦將軍想要喝點慶功酒嗎,可惜陸某這裡可沒有,不如我們去葉先生府中偷幾壇子吧。”

秦安然還是沒有停下的打算,她抓緊了簾子,精細的布料在她手中發出斷裂的聲音。

暴力美學。雖然秦安然也搞不懂哪些概念屬於古代就有的,但這個詞顯然不像是自帶古風的組詞方式吧!

放在話裡都覺得有點奇怪。

“真是沒辦法啊,既然秦將軍那麼想和陸某抵足而眠,那我就大方些的邀秦將軍一敘好了,隻是肯定沒有主公那裡的烤全羊哦。”

秦安然才不管他要不要同意,已經要掀著簾子就進去了,又被陸錦書拉著手腕按在原處。

正困惑的偏頭,就看到宋澤川還沒回馬車,他們這些打工人當然要注意領導的情緒。

“倘若錦書也要靠烤全羊收買,孤自然會大方賞賜。”

“臣下隻是目睹主公的風範,便已經心心向往,甘願傾注一切了,又怎會像秦將軍般腦子裡隻想著吃。不過若是主公下令讓葉先生分給臣下一壇酒,那自然再好不過。”

“區區一壇酒,阿檀定然不會不願,你看中的那套酒盞也賞賜給你。”

“感謝主公。”陸錦書又是作揖謝恩,這才牽著秦安然又縮回馬車中。

他的馬車顯然和宋澤川不在一個規格,裡麵坐上五個人就已經覺得擁擠。秦安然專注的盯著他的臉看,不想錯過任何痕跡。

但陸錦書卻輕鬆寫意的準備茶水,好似根本不在意秦安然的目光。

直到他擺好了兩杯茶,這才悠然自得的開口,“所以秦將軍找我一起睡的話,我們喝完就能先歇息了。”

“才不是!”

“我就知道不是呢,難得我們說話投機,真是可惜。”

“不對!”秦安然隻覺得這個人說話多是多,但沒有一句是她想聽的,她等不及陸錦書自己走到正軌上,就直接把他推上去,“暴力美學……”

“竟然連秦將軍也會有學習的進取心,看來陸某還是要加以自勉呢。暴力美學顧名思義,是暴力和美學的組合。因為秦將軍戰鬥時仿佛在跳舞般,所以那個時候,腦海中不是血腥、殺戮,而隻剩下了單純的美,所以才有感而發,脫口而出。”

陸錦書戲謔著笑笑,“還請不要在意,如果不清楚也絕非秦將軍孤陋寡聞。”

“……”他絕對是在嫌棄吧!

“哎呀,在生氣嗎?你原來也會生氣啊,還以為沒有這根神經呢。”他就隻是感慨兩句,沒有絲毫要勸慰的意思。

秦安然默默的拿起茶杯,一口喝完裡麵的茶水,重重的將杯子砸在車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木板顫顫巍巍的還沒塌,上麵已經印出了一個明顯的痕跡。杯子底部連確認都不需要的已經綻裂開。

“誒……”陸錦書先是愣神。

秦安然又給自己倒上茶水,再一口氣喝完後,繼續將杯子砸在原先的位置上。

木板嘩啦一下的裂開,脆弱的木渣滓浮現出來。杯子像是冰裂紋瓷器般擁有了天然的裂痕。

但秦安然控製絕佳,杯子還能繼續擁有成為杯子的能力。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等等…饒無辜杯子一命!”在她喝下去之前,陸錦書眼疾手快的摸出了自己的荷包,一把塞在秦安然的手中,慌張又連貫的說,“你生氣了吧,我知道你在生氣了,但你先彆生氣!這個是文物啊,看你砸它,我的心都在滴血!”

秦安然捏了捏鼓鼓囊囊的荷包,喝完杯子裡的水,將杯子輕輕地放回去。

“……哼。”

“知道了知道了,讓你生氣是我不好!”陸錦書鬆了一口氣,局促的看著杯子的裂痕,像是想要去拿,但又隻是虛虛的伸著手,“我有你會開心起來的情報,所以彆生氣了嘛。”

“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