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屍水顧名思義,屍體及活人隻要被化屍水沾染上,極短時間即會被此毒水化成一灘液體。甚至連骨骼和發絲的痕跡都可以消失的乾乾淨淨,實乃殺人越貨的一大利器。
秦安然頓時來了興致,假設化屍水可以應用在末世中,那不是隻要在喪屍的頭頂上來一場人工降雨,就能讓喪屍們喝著水,集體手牽手的上天堂,還來一個乾乾淨淨的世界。
就是可惜喪屍不會喝水。
秦安然遠遠看去,喪屍在許久的呆立後,似乎又憑借著極強的適應力緩過來,開始逐漸提高挪動的速度。
古代神器的威力在末世特產麵前稍有下降,但能夠給喪屍加上降速的效果就已經值得讚歎了。
愈發覺得肩膀上的這個神醫不賴。雖然治不好他自己的瘸腿,但是也能做到治愈異能力者做不到的事情。這大概就是魚肉與熊掌不可兼得,那莫問仙起碼也兩邊都占了。
秦安然扛著肩上的神醫,徑直投向狹窄的森林深處。
莫問仙猝不及防的被放在古樹下,背部和粗糙的樹乾緊緊貼合,不知是否劃破了背部的衣料,他口中下意識發出驚呼聲。但秦安然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一把捂住了那張淺薄的嘴唇。
柔軟的唇瓣被迫貼合住她的掌心,連同沒能發出的嗚咽一同,全部隻能咽入腹中。
他沒忍住去推搡秦安然,就見她非但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反而欺身而上,用身軀壓住了莫問仙。
在狹小的空間內,被束縛住了一切的行動。就連時間都變得格外綿長,莫問仙隻能感受著唇上停留的溫度,鼻息噴灑在她手掌上的感覺。
硝煙、鮮血與金屬混合的氣息籠罩了全部的世界,在侵略性極強的味道中,莫問仙又敏銳的嗅到了一股暗香。
似乎要將心跳聲變得更加喧鬨,一股熱意不斷地騷動著。
莫問仙垂下視線,落在秦安然細膩的後頸上。似乎在全力的警惕,線條自然流暢又帶著爆發般的力量。
他恍惚反應過來,雖然地點很奇怪,但他們好似在此處避開了世人相擁。誰也不知道的在對方身上烙下刻印。
想到這裡,莫問仙突然又有些遺憾,或許她隻是為了帶他躲避不知來由的名為喪屍的鬼怪。
隻有他在單方麵的期待著這段時間能夠變得更長些,長到讓他搞清楚,此刻在心中生根發芽的情愫到底是什麼。
難道這就是朋友嗎。
神醫從未有過朋友,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覺醒的是不是友誼。
莫問仙抬起手,不知道是想要擁抱她,還是想要捶打自己不爭氣的腿。
如果能夠跟著她一起逃離,那就不會是如今這幅不成器的模樣了。
心跳和呼吸聲逐漸同頻,莫問仙想了很多事情,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想。
忘卻了世間的煩惱和塵世的嘈雜,能夠看到的隻有她露出的肌膚和墨色的發絲,以及自然的色彩。
藍的像是凝成了一片的高遠天空被巨大的樹枝切割,輕柔的風吹動著青蔥的樹葉與耳畔飄散的發絲。似乎要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一同融入到森林中。
他修長的雙手停在半空中,隔著一塊虛空,輕輕的落在秦安然的上方。
就在他為此感到一種仿佛偷竊般失德的滿足感時,秦安然突然鬆開了手。
束縛被瞬間解除。那股滿足感也隨之蕩然無存,莫問仙麵無表情的看向秦安然。實際上心裡已經鬨騰起來了。
總不會是小動作被發現了,她不會要罵我了吧!
他有點想要解釋,但又發現無從說起。隻好懷著下一秒就要被揍的心情等待秦安然的反應。
表麵上無事發生,即使剛剛發生了太多猝不及防,也一副接受良好的樣子。
這幅表情反而讓秦安然高看了幾眼。
畢竟救援過程中,就算有喪屍在後麵追,也吵吵鬨鬨一驚一乍的人也不在少數。
明明都是生死危機了。
雖然她大多數都有異能力伴身,嫌少遇到需要物理隱匿的特殊情況。
出於這種好心情,秦安然確定了喪屍在遠距離外,便耐心的解釋,“我的隱匿技術很好,但是你自己待著可能就會被發現。”
而有秦安然同調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可以把他們算成一個整體,隱匿在古樹下麵。
就算是喪屍也不會去追不是人的東西的,就算上麵有血也不會去舔。
也沒見到過喪屍趴在地上舔染血的柏油路的。
或許這也是一種狩獵本能吧。
對於秦安然現在的狀態來說。她倒也不是打不贏,但加班時間已經很長了,現在就算遇到了也不太想要乾活。
正所謂喪屍就像是蟑螂。在明處發現了一個,暗處肯定已經有一堆了。打贏了一個還有下一個,不如她休息好了再去一鍋端。效率和精力都比較有性價比。
“好…”莫問仙慢了一拍才緩緩應答,他眨眨眼看著看向秦安然。而她絲毫沒有留戀的從他身上起來。
莫問仙下抿著唇瓣,突然盯著她看。
秦安然的腦子裡顯然沒有這些情愫,她迅速的抱起他。莫問仙下意識的抱住了秦安然的脖子,沒有知覺的腿像是掛在身上的擺件一樣搭在秦安然的手臂上。莫問仙想要說些什麼,又隻是低下了頭。
脆弱的地方被碰到了,秦安然有點不適應的調整著位置。按耐下自己本能想要反擊的衝動,在心裡說這是任務對象。
乘奔禦風之時,就連聲音都消散在流動的空中,莫問仙像是突然找到了話題,語調中帶著幾分急切,“那些喪屍是用什麼來感知的呢?”
“聽聲音判斷,或者感覺那邊有人?”末世已經太久了,在人類隻是活下來就已經要竭儘全力的世界裡。不僅僅是人類文明已經失落,就連科學的測量方法也逐漸失傳。
而秦安然這些新生的異能力者更不會去特彆研究喪屍的生態問題,她隻知道用異能力轟過去就能把喪屍解決到渣渣都不剩下。
但相處了那麼久的經驗還在,秦安然思索著喪屍會做出反應的情況,“還有聞到血腥味都會很敏銳,可能刺激到食欲了吧。”
“我們不可以趁著喪屍在這裡的時候,跑出森林搬救兵嗎?”就像是有人犯事就報官,有猛獸出沒就找獵人。
秦安然卻隻是看著周圍被風吹起的各色樹葉,在其中尋找棲身之所的空閒中,抽空想想。
或多或少可以懂得古代人想要用量取勝的思維。
但是難道要把一群連異能力都沒有的普通人推到感染性極強的喪屍的麵前嗎。一旦被咬到就是擴大感染了,她還不想看到古代就開始末世啊。
根據這個時代的普遍戰鬥力來考慮,人口會少得比未來還少。
彆說拯救世界了,現在就是末日。
秦安然頓時嚴陣以待,“出去的話,會很麻煩。”
一般來說她隻要發現了喪屍,都會確保了清理乾淨之後再離開。否則無論是記住這個地方,還是離開又回來的路程,再加上忘記自己有沒有打完的確認精力。對於救世小隊長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浪費。
莫問仙被說服了,帶著幾分莊重的點點頭。
習慣性在清空喪屍之前,就算遠離也不會撤退的秦安然,憑借信息差順利地帶跑了他的思路。
就在莫問仙積極思考著對策的時候,秦安然突然停頓下來,抱著他擠在天然洞穴之前。
裡麵灑滿了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甚至還有一些已經枯草組成的墊子,想必是有人使用過。
周圍滿是大大小小的石塊,把它完全遮掩了起來。如果不仔細看,恐怕會不經意間的錯過了。
他們安頓下來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肚子突然響了起來。
顯然在場能夠自由活動的就隻有秦安然一個,除非莫問仙身殘誌堅的爬著也要自己去找食材做飯,那他們之中擔負起做飯重任的,大概率還是秦安然。
沒想到不當炊事班小兵了,結果還是要在野外生存中自力更生。
餓死和毒死,這是一個困難的問題。但交給一個末世人,她會堅定的選擇後者。
萬一吃了沒死呢。
考慮到莫問仙姑且能夠算得上是半個治愈異能力者,理應會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粉末產生抗體,自然也有挑戰因果律武器的資格。
再加上她之前在江葆的隊伍中還出色的做出了一頓飯,秦安然估摸著自己的廚藝大概有提升吧。
隻要能夠從負數升級到正數,就能夠擺脫因果律武器的頭銜了。
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靠譜,秦安然姑且先打了個補丁。
“先說好,如果你自己吃出了問題,那你可以醫療你自己嗎。”
對即將麵臨什麼毫無防備的莫問仙,愣是表現出了一種天然的信賴,“我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也不知道是對他自己的醫術自信,還是對秦安然的廚藝自信。
他從藥囊中翻出來一小包粉末,抬手遞給秦安然,待她接過後再解釋,“這是玫瑰、茉莉、百合、桔花、白蘭花的花粉混合的粉料。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能遮蓋住隊長身上的血腥氣,不讓喪屍發現。”
秦安然果斷相信了古代的好東西,她抬起手將紙包揚在風口。細細密密的粉末在陽光下閃爍著瑩瑩的光,輕飄飄的落在她的發絲和衣擺上。秦安然順勢轉了一圈,讓粉末撲滿血腥的衣料,又滿意的嗅了嗅自己的氣味,果然隻剩下混雜的白花香。
好神奇,古代高級空氣清新劑。
莫問仙高低還能算是個藥劑師。
她滿意的露出笑容,“你叫我隊長,今後就當我的小隊員吧,隊長帶你飛。”
黑色的發梢勾起點點粉末,那氣味傳到鼻翼隻覺得心曠神怡。莫問仙被魅惑般鬼使神差的點了下頭,那麵無表情的一張俊美臉龐怎麼看怎麼呆。
紅衣的少年將軍隻是滿意頷首,仿佛腳踏清風,淩波微步,不過片刻就已然輕快的離去,門口隻餘下一陣風,吹著白花香彌漫在洞穴中。
莫問仙是醫者,醫者仁心不存偏愛,但是在這一刻,不知道是喜歡上那馥鬱的氣息,還是喜歡她自信的笑意。
像是莫問仙讓秦安然沾染上了那般味道。
他是尤其喜愛著白花香的。
秦安然尋找食物的速度很快,這在末世中是基本的必修課。介於土地和水資源的大麵積汙染,所以死在喪屍圍攻下的人很少,但死在沒有食物後殫精竭慮的人不在少數,可能還有不少人是出於食物中毒。
顯然人類即使到了末世也沒能進化掉吃飯的需求。一邊依仗著沒有遭受汙染的人造土地和水係異能的淨化過日子,一邊又無法供養過多的人。
縱使如此也在生死和饑飽的及格線上不斷掙紮著繁育。
如果看到麵前的盛景,不知道會露出多麼猙獰的表情去掠奪著食材。
追隨著秦安然的影子似乎都成為了追憶,被拉出漫長的一道。在秋風的喧囂中發出細微的騷動,秦安然想要去欣賞著麵前的景色,又隻能提起警惕心,以做任務的精巧度去摘下那些,目測可以食用的植物,並留出可供再次生根發芽的餘根。
此處明明無比繁華,充滿著原來無法觸及的希望。但天與地,森與水,乃至心靈都被秋風吹得空空落落。
直到她突然發現了填補心靈的存在。
秦安然在某個隱藏在森林中的村莊停下了步伐。
亂世之際,想要不被迫害,那確保了自己自給自足的能力後,避世遠居深山老林中,自然也是一種選項。
她安靜的手捧眾多食材,居高臨下的看著山穀儘頭處的莊子。
草枯葉敗落木蕭蕭,樹下鋪滿了葉子的殘骸,像是在惋惜那些被感染的生靈。
來往能夠看到的皆是喪屍的身影。
行屍走肉的拖動著尚未腐敗,但已經開始變成詭異顏色的肉塊,漫無邊際的行走著。秋日的陽光毫無穿刺力,但此時隻是從他們之間穿過,再將一個個詭異扭曲著的人體投影在地麵上,就足夠令人回想起最原初的恐懼。
已經完全是被喪屍侵入的村落了。
有人幸存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
秦安然將手中的食材放在地上,任由它們被風吹去,縱身一躍跳入山穀之中,踩著破碎的鵝卵石朝著村落跑去。
仿佛是立誓,又或許單純是形式感,她淡漠的低聲輕語。
“但還不是零。救世小隊長秦安然,開始執行搜救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