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 這和他想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1 / 1)

殿試第二天,沈春邑在宮門處所言的“榜首必定是你葉扶光的”話,被傳遍長安大街小巷。賭坊更是在先前賭狀元,榜眼,探花三人的賭盤之後,另給這名為葉扶光的人新開了一盤,賠率一五開。

因著這賭局,葉扶光所居住的驛站被眾人團團圍起,沈春邑擠了半個時辰方找準時機從後窗翻進了房間,為自己說過的話賠罪。

葉扶光站在窗戶側方看了一眼底下擁擠的學士和看熱鬨的百姓,知曉自己這幾日出不了門隻能待在驛站躲個清閒後,平靜坐回桌椅之前,抬手給氣喘籲籲的某位罪魁禍首倒了杯茶水。

沈春邑一張臉通紅,“悅己,我以後定然不會亂說話了。”要說,也是回了自己的地方,悄悄的說。

葉扶光沒做計較,瞥了他一眼,“有事?”總不會是因為愧疚特意趕來翻窗道歉的。

沈春邑一下子激動起來,靠近葉扶光,神秘兮兮道,“你知道我昨日晚上從魏希羨口中得知了什麼驚天大事嗎?”

葉扶光抬眸,示意他接著往下講。

“陛下有意換儲君之位!”沈春邑眼底一閃而過譎異。昨葉一晚上他都沒睡好,如今隻有二皇子靖盛,三皇子靖思和太子年紀相當,五皇子靖昶和六皇子靖煜年紀尚小,且未接觸前朝臣子,被選中的相對較低。至於其他皇子,要麼還在玩泥巴,要麼剛識字,毫無競爭之力可言。

沈春邑沒從葉扶光麵上找出一絲吃驚神色,繼續道,“三皇子靖思早已成年,居住在宮外,身邊卻未有妻妾美姬,明武帝更是沒給他一個稱王封號,你說這是不是代表了什麼?”

葉扶光呷茶,聽完沈春邑言論,提示道,“二皇子也沒封號。”

“一個是前朝身份不明早已死去的舞姬,一個是當朝賢妃之子,那能一樣嗎?”沈春邑冥思苦想一整晚,綜合家世,年齡等方麵來看,認為如果明武帝要換儲君,那就隻能選三皇子了。他同葉扶光小聲說著,“你說若是我提前去向三皇子示好,是否能博得個幕僚之位?”

麵對好友征詢意見的目光,葉扶光難得放下了手中茶盞,勸誡,“提前站隊風險極大,陛下心中所思豈是你一夜就能想透的?”

這話和沈春邑想聽到的完全不一樣。他比葉扶光大了整整五歲,讀書文章上,葉扶光是穎悟絕人一騎絕塵,可在為人處事方麵,沈春邑自認遠超葉扶光。他舉出例子辯駁,“朝中大臣不也同我一樣想法,大多數和三皇子交好嗎?”

更何況賢妃原是世族吳氏二房之女,背後有著雄厚的錢財之力之撐,雖未有榮寵三宮六院之勢,但數十年的細水長流,和明武帝從未有過紅臉,豈不是更好?

葉扶光觀沈春邑神色,知道他是鐵了心想往三皇子那條船上站,仿佛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自成羽翼,何必仰雲梯。”

沈春邑假裝沒聽到,順勢問了一句,“你呢?”你的仕途想如何走?

“忠國忠君,純臣之道。”葉扶光身姿挺拔如竹,目光悠然坦蕩,這是他與老師促膝長談時就定下的仕途之路。

沈春邑點頭,這回答一如他所料,葉扶光小小年紀如此成就,定會成為各大勢力拉攏的對象。而他無論被哪一方拉攏,都會被皇帝放到無關緊要的位置上,被其他派係打壓。

葉扶光有葉扶光的路走,他沈春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隻願以後他們還能是朋友吧。

“對了,我今日來的時候聽到一件趣事,正想問問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呢。”沈春邑話音一轉,好奇不已,“昨日殿試,明歡公主看上一位年近半百的學子?”

哐當——

葉扶光手一抖,將茶水倒在了桌麵上。他冷靜拿出手帕擦拭,“何出此言?”

“我就猜到你會對這個感興趣。”沈春邑笑著看他,從前在林縣,葉扶光就對一些奇人怪事熱衷異常。“那個考生叫劉青仙。他從出生就是一個癡兒,五歲還不會說話,直到明歡公主降生那天,忽然醒悟過來,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同你一樣,順風順水進了殿試。”

“然後呢?”

“然後我就來問你了。”沈春邑疑惑,“明歡公主昨日竟也在殿試考場之中?”

葉扶光點頭,“在。”

沈春邑先是感慨了一下明歡公主之榮寵,才言,“那劉青仙一進殿中就覺得心跳如鼓,渾身血氣上湧,好不容易平下心緒看題準備提筆作答,可這毛筆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忽的從手中飛了出去,落到一人腳邊。你猜那人是誰?”

葉扶光搖頭,“你知道我的,一提筆就分不心關注彆的事情。”

“是明歡公主。”沈春邑誇張比劃,“外麵傳言,兩人視線對上那一刻,前世的記憶如雲煙一般從他麵前平鋪演繹而過,再清醒過來時,掉在地上的筆已然回到手中,就連題也作答完了。”

“……”所以這和明歡公主看上一個半百的書生有什麼關係?

葉扶光滿麵無語,“一簧兩舌的話你也信?”

沈春邑擠眉弄眼,促狹點了點桌麵,“你我二人是見過明歡公主的,自然不信這般謠言,可旁人不知道啊,被那劉青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以為就你這兒被人圍的水泄不通嗎,劉青仙那兒才車馬駢闐,沸反盈天。”

葉扶光扶額無語,“若是無事,我要看書了。”

沈春邑麵不改色從他手側拿出一本遊記,“巧了不是,我也準備看書了。”全當自己聽不懂人話。要不是他臉皮厚,還跟這人處不成朋友呢。

葉扶光拿著書坐到了另外一側,眼看著字,字裡書著明歡公主四字。

也不知道當今陛下聽到了這傳言,會作何想,明歡公主又會如何?

明武帝表示,怒,震怒。一揮手將桌上的書砸了一地,“膽大包天,簡直是膽大包天!”

宮人跪了一地,高呼陛下息怒。

隸參也跪在明武帝腳側,暗自在心中將劉青仙罵了個狗血噴頭,“陛下,此事已命全宮禁談,絕不會讓明歡公主知道的。”

明武帝哼哼一聲,“劉青仙的底細查明白沒?”

隸參呈上一方折子,“戶部尚書林大人正巧與此人同籍,昨晚聽到風聲就著手打壓並派人整理了這冊子。”

“林岐都沒能壓下去這流言?” 明武帝不信,正欲翻開冊子查看時,大門砰的被人推開,隻聽聲音便知來人怒氣衝衝。

這般動靜,隻能是靖明歡了。

明武帝剮了一眼隸參,這就是你辦的事兒?

“爹!”

明武帝瞧著幼女小臉氣的煞白,未消的氣也跟著起來了,“彆怕,朕立刻就派人將那勞什子的劉白癡殺了。”

“我要見他。”靖明歡手裡提著一把劍,是去歲生辰時,明武帝賞給她的。這把劍曾陪伴著明武帝出生入死,劍身浴千人萬人鮮血,自現戾煞之氣。

明武帝無有不應,還喊來了陸成的手下肖晶,命他帶五十銀甲衛護送靖明歡一同出宮。

宮門浩浩蕩蕩出來一隊儀仗,有見過明歡公主轎子的人立刻認出那上麵有專屬明歡公主的標誌,激動告訴身邊之人。此言就像插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長安,不少看熱鬨的人跟在了轎子之後。

同樣得到消息的劉青仙喜出望外,連忙翻箱倒櫃找出了最能襯托自己的衣衫,套上之後又照著銅鏡將自己的頭發抿了又抿,直到每一根頭發絲兒都服服帖帖的,才滿意收手。四處打量自己所居住驛站的客房,找了個既能讓窗外陽光照到自己,又能確保明歡公主推開門第一眼就可以看見他的位置坐下,拿起一本書卷,似模似樣的看了起來。

聽到樓下傳來的盔甲碰撞發出的聲音,劉青仙又是一喜,強自按壓住自己內心的興奮,豎起耳朵仔細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噔噔噔。

是有人上來的腳步聲。門外腳步一停,砰的一聲,大門竟被人踹了開來。

不待劉青仙細想,就見一個陌生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他,眼神愈發變得嫌棄厭惡,聲音裡也染著濃烈的不喜和怒氣,“你就是劉青仙?”

劉青仙放下書卷,起身恭敬有禮道,“正是。”

昨日劉青仙是見過明歡公主長什麼樣子的,因此並未認錯人。“不知您是……?”

喜陽麵無表情,“你還沒資格知道我等姓名。”

喜陽一揮手,門外走出兩位銀甲衛。二人不有分說,直接反手將他胳膊雙雙壓製在身後,擒住劉青仙往屋外押去。

劉青仙掙紮過,但除了把自己整的更狼狽之外,毫無收獲。

噗通一聲,銀甲衛將人直接扔到了大堂之中。

“過分,過分至極!”劉青仙氣憤不已,一邊嗬斥著對方粗魯的行為,一邊從地上爬起來。

一雙藕粉色荷花金魚繡鞋蓮步踏入劉青仙視線之中,還未竊喜自己目的達成,肩頭落上一分重量。側目一看,開了刃,閃著利光的劍身驚的他雙腿一軟,哐當一聲再次跪趴在了地上。

不對,這不對!

這和他想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