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 好久沒聽到陛下罵的這麼臟了(1 / 1)

霍立青帶著靖明歡往府邸走,路上他提到此番回來沒見到陸成,靖明歡便順口提了句他去接太後回宮。

霍立青腳步一頓,在大街上停住腳,在紅色燈籠的照印下,他臉色顯得有些奇怪,“幼安,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兒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講一下。”

“舅舅請講。”靖明歡也微微認真起來,霍立青還從未與她交過心,這算是第一次。不過能在街道上說,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從太後帶靖裳出宮那天起,我就派了人去刺殺靖裳。”霍立青一句話驚的靖明歡側目,四處看周圍有沒有銀甲衛聽到。

派人殺靖裳不要緊,但萬一被明武帝認為他是要殺太後,那可不得了。

瞧著她這幅兔子受驚,站起身四處張望領地之內有沒有敵人的模樣,霍立青唇角勾起,外甥女這是把他看的比陛下重。

“彆看了,這件事陛下知道。”

“啊?”這回輪到靖明歡一臉迷茫了,明武帝知道這事兒?

霍立青肯定地點了點頭,“這事兒我一開始是瞞著陛下的,不過後來被發現了……”想起當初的尷尬場景,他快速一句話帶了過去,“總之陛下說想殺就殺,彆嚇著他老娘……太後娘娘就行。”

霍立青沒說明武帝甚至還送了一包無色無味的毒藥給他,就連太醫那兒都派人囑咐好了,無論怎麼死,那個靖裳都隻會是病死的結局。可就是這樣,他也沒殺了那個小丫頭片子。

“她這個人古怪的很,不管是下毒還是刺殺,她都能完美躲開,就像是,有人提前告訴她一樣。”霍立青眉頭微微皺起,如果前期他隻是想單純殺個人,後期他就是認真了,“前後共計下毒13回,刺殺21回,沒一次成功。”

靖明歡一時感動於霍立青和明武帝對自己的愛意,一時又驚詫對方在兩位比她地位高還權位重的兩位人手裡還能安全逃脫,一時又忍不住懷疑對方也是重生的。

霍立青抿唇,“她身上全是奇怪的事情,若是回來,定會作妖。”

靖明歡點頭,道,“我知道了。”她和假四公主靖裳從一開始就注定隻能活一個。斷然沒有她上輩子受了二十年苦,她享受完一世還不夠,這一世還借著她的光繼續順風順水,舒舒服服的過下去的道理。

即便靖裳從一開始不知道是她舅舅和明武帝動的手,回京後兩人也隻有一個針鋒相對的,你死我活的路可走。除非……對方此番不跟著太後回京。

但靖明歡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她認為太後這病拖著隱瞞明武帝,就是為了帶這位假四公主回來。

兩人坦然自若在街道上談論著殺人之事,周圍百姓都在談論突厥三王子之事,完全無人注意……不,有一個人。

葉扶光砸了那突厥人一下本就要離去的,誰知和他們一行人正巧撞上,目光不受控製的落到靖明歡身上,一不注意就看到了他們所談論的事情。

當今陛下和霍將軍兩人連手都無法殺死的人,完全勾起了他那為數不多的好奇心。什麼奇人能在這種堪稱毫無活路的絕境之下活下來?

走著走著,胳膊忽然被人拉住,葉扶光眉眼一瞬間冷了下來,看向身側之人。

沈春邑冷不丁被這麼一瞧,打了個寒顫,“你……你走過了,咱們家早就該拐彎了。”長安東處是朝中權貴或是名門望族所住的地方,他們出現在東坊是會被各家守衛盤問的。

葉扶光眼看著那舅舅和外甥女越走越遠,直到再也看不到。心中微微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葉扶光略感不舒坦的壓下情緒,對著一臉疑惑的沈春邑說,“回家吧。”

而遠去的靖明歡,此時也到了霍宅門口。

看著門匾上熟悉的字體,她感慨,“爹爹對我們家還挺好的。”

霍立青拍了拍她的肩膀,“隻要對陛下有用,且足夠衷心,陛下不會虧待任何人。”

靖明歡眉眼彎彎。剛抬腳準備往裡進,就聽一陣馬蹄聲傳來,扭頭一看,隸參正從馬上下來。這隸參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靖明歡連忙轉頭當沒看見,紮頭往裡麵鑽,卻不料一隻大手抵住了她的額頭,抬眼一瞧,原是自己的好舅舅大義滅親。

“陛下口諭,你跑去哪裡?”

跑去哪裡?跑去你家。

靖明歡想逃卻逃不走,身後隸參已經追了過來,“公主啊,奴才滴公主啊,您再不回去,陛下要把宮門侍衛的腦袋都砍了啊!”

靖明歡扭頭,用手指輕輕晃了晃腰間龍紋玉佩,“砍他們腦袋乾什麼,我可是拿著爹的玉佩出宮門的,他們又不敢攔我。”

“理是這個理,但要分情況不是?”隸參連連搖頭,“陛下說了,您私自出宮,要是宮門落鎖之前不回去,就罰您一月不得見淑妃娘娘。”

靖明歡表示根本威脅不到她,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跟隸參講道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想必娘親也一定會理解我,不會跟我生氣的。”

隸參內心苦笑連連,陛下當初說這個口諭的時候,他就覺得沒什麼威脅可言,這不,尷尬了不是?這如何把明歡公主帶回去呢?

隸參隻好把求助目光投向霍將軍。霍立青比隸參還緊張,從宮中出來時就帶著的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他目光緊盯靖明歡,“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在宮外辦?”

靖明歡揚起一個小小的笑,“當然是舅舅的終身大事啊!”她對著隸參說,“你就回稟爹爹,就說我什麼時候給自己找見舅媽我就什麼時候回去。”

隸參和霍立青大驚失色,麵麵相覷,兩人呆愣之下,靖明歡悠然進了宅邸。

緊接著,全府上下忙碌了起來。

管家劉叔忙的腳不沾地,額上全是汗,他瞧著在後院轉悠的金尊玉貴的人,恨不得趴到她身前把她腳下將要走過的每一寸露麵都檢查一遍,生怕有奴才沒打掃感覺路麵,一個小石子不小心讓明歡公主崴了腳。

靖明歡身前走著兩個提燈籠的小廝,他們倆也是戰戰兢兢,緊張的手發抖,燈籠照著的光亮也跟著搖搖晃晃。靖明歡苦惱,“要不這燈籠我自己來拿?”

她怕這兩人一個不注意摔個屁股蹲,便伸手去接。

劉叔一步三尺寬,上前接替了小廝手裡的燈籠,“這種事兒哪兒敢勞煩殿下您來做!”他讓另外一位小廝退下,自己一個人走在一側,將燈籠往前懸起,“殿下,夜深了,這後院兩位將軍常年不在府中,便也沒仔細打理花草,老爺和公子向來不在意這些,您若是想看,不若等奴才們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您明天再看?”

“我不是來看景觀的。”靖明歡道,“霍家主家不在長安,但將來若是有了女主人,是要定居長安的,主家那邊不可能常常回去,這裡遲早要好好倒飾一下……”

她沉吟一聲,“你今天晚上瞧瞧後花園適合擺些什麼花草,明日去集市上買一些,若是沒有,你就報來我這兒,我去找。”

劉叔汗如雨下,早知道明歡公主會來府邸,他就是打死也不聽老爺和公子的。“您是要在府邸住上幾日嗎?”

“對。你隨意給我找個乾淨的住處就行,我不挑。”

劉叔暗道,您是不挑,但真若讓您住進旮旯裡,他就瞧不見明天的太陽了。“您放心,住處正在收拾,馬上就好。”

霍立青無奈送走哭唧唧的隸參回來,自家外甥女已經坐在正殿,擺了一桌飯食等他用膳了。溫暖的燭光之下,外甥女臉上帶著甜美微笑,開口便是,“舅舅快來用膳,家裡吃飯就是舒服,想吃什麼吃什麼。”

心中鼓鼓囊囊被填滿,霍立青當即忘記了門口所發生的事情,和靖明歡和和美美用了膳。晚上入睡時猛地清醒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家’字和溫暖的笑迷的忘記了勸說她回宮。

霍立青在甜蜜的痛苦中悄然入夢。

第二天天不亮,他起了個大早去上朝。其實這次他回來明武帝是允了他半月不上朝的,可想到家裡酣睡的外甥女,霍立青愣是爬了起來,進宮準備挨罵。

果不其然,早朝從陛下出現起,就一片死氣沉沉的低氣壓。感受著頭頂上怒氣夾雜著怨氣的視線,霍立青繃著臉扛了下來。

沒說幾句話,明武帝就宣布退朝,獨獨留下了霍立青。

噗通一聲,霍立青就跪下了。

於是,還沒走遠的臣子們就聽到了久違的破口大罵之聲,言語之汙穢,就差問候對方爹娘了。能在宮中這般發言的,隻有明武帝一人,眾朝臣不由得紛紛回頭,“是誰留在了最後?”

“霍立青霍將軍。”有朝臣回答。

“好久沒聽到陛下罵的這麼臟了,霍小將軍犯什麼大事兒了?”

“不知道……”

“欸,我知道,昨日明歡公主在霍府住了一夜,多半是沒得陛下允許,擅自休憩在了宮外。”

正當眾朝臣以為霍立青會被罰的時候,那人一臉笑意的帶著一箱箱禦賜之物從他們麵前路過,其中不乏珍異花草,直把人看的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