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文曲星 便是求,也不可能將其歸於……(1 / 1)

清風裹狹著一道女聲高喊的爹爹吹進了正陽殿。

隸參緊跟在明歡公主身邊,“哎呦公主您就慢點走吧。”陛下在正陽殿又不會突然消失,您這麼著急乾什麼,在摔著可怎麼辦?

明武帝沒想到靖明歡身體剛一好就往他這裡跑,聽到兩人對話聲,手忙腳亂的把案桌上的畫卷全收到了龍椅之下,看她進來,立馬坐了下去,伸手去拿被他推到一旁的奏折看。

靖明歡拿著一支海棠花遞到明武帝麵前。“這是太子哥哥給我送來的,好看嗎?”

“剛好就出來吹風?”明武帝瞥了一眼海棠花,“朕每年送了你那麼多,也不見你拿出去給人炫耀。”

靖明歡沉默住,她搬著那千斤重的玉石出去炫耀?“您送的禮後宮哪一個人不豔羨我,哪兒還用得著我去炫耀。”

靖明歡道,“這是太子哥哥想讓我幫他求情,拿來給您看的。”

明武帝座位底下的畫卷坐的硌屁股,沒怎麼注意靖明歡神情,“太子知道你是這麼幫他說話的嗎?這麼敷衍。”

“比起太子哥哥我更在乎爹你的想法。”靖明歡不解明武帝這坐立不安的模樣是怎麼回事,越過案桌,“您這是……”

“沒事,”明武帝正襟危坐,指著一處空地,“站前頭去,都多了還沒個正形,朕這批的奏折都被你弄亂了。”

靖明歡瞅了眼案桌上堆在邊角的請安折,隨手拿起來打開一本,上麵除了大臣的話並未有明武帝的筆跡,“您批沒批我還能不知道?”

從靖明歡習字開始,就拋棄了前世的簪花小楷,學了明武帝的筆跡。太子十五那年開始接觸奏折的時候,她落筆之字雖少了寫風骨,但與明武帝已是極為相似,明武帝就將最基礎最雞毛蒜皮小事的請安折子給她,讓她寫“閱”或“知道了”三字。

猶記當初自己誠惶誠恐,受寵若驚,後來才發現,自己就是一個無情的寫字機,給明武帝當替寫的。

明武帝見靖明歡一臉無語的表情樂了,“正巧,你來就把這點請安折子批了吧。”

靖明歡一退三步遠,想走卻發現門已經被陸成關了。她瞪著眼,“陸首領!”

陸成低頭,這幾年他已經練成厚臉皮了,“殿下,您還是批完再走吧。”

這兩人對持著,明武帝趁機站起身把座位下壓著的畫像塞到隸參手裡,無聲催促他趕緊拿走,彆讓靖明歡看見。

隸參把畫卷塞到了自己袖子裡和衣襟裡,背對著明歡公主,快速低著頭走過。他有些不忍直視眼下場景,三個歲數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怎麼還欺負明歡公主一個孩子。

靖明歡沒了法子,就留下來批閱奏折了。不過她坐的卻不是自己位置而是太子的位置。她的案桌已經被明武帝征用了,上麵放了很多中郡地圖,似乎是有什麼大事要做。

明武帝撿起桌上新折支下來的海棠花,心情複雜難言,最後還是讓隸參找人拿了個花瓶養起,擺在了墨硯之側。

正陽殿一片祥和寧靜,靖明歡百般無聊的默讀奏折,提筆寫下一個“閱”字。複又拿起一本,看了個開頭就頓住,合住奏折又仔細看了一眼外麵寫著的名字——秦綠畢。

想了一會兒也沒記起這個人是誰,靖明歡撐開奏折快速從頭看到尾,總結來說就是太後娘娘身體抱恙,隨行的太醫說怕是捱不過今年冬,求陛下讓太後娘娘回京。

靖明歡第一反應不是關心太後身體怎麼樣,而是她身邊那個假的四公主靖裳,太後回來,她也要跟著回來嗎?

自她四歲那年詢問明武帝自己是不是一個替身而已,這宮中再也無人到她麵前提一句靖裳如何,久而久之她都不記得有這個人了。想她明明該被趕出宮當一一個無父無母之孤兒,卻被太後喜歡護著求了一個郡主之稱,不由感概人生則不公平,有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被上天偏愛。

但同時,靖明歡也認為靖裳絕不是一個全然天真的孩童,否則太後不會為了她用掉養育陛下這麼大的恩情。

靖明歡批完請安折子,將這一份單獨遞給了明武帝。

“胡說八道。”明武帝看完勃然大怒,“柳娘親身體向來康健,怎麼會忽然生病?”

“隸參,是誰在管太後脈案?去把他給朕押過來!!”

隸參垂頭應是。

沒多久,一個大胡子太醫被帶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陛下明鑒,是太後娘娘讓臣瞞著您,怕知道了憂心……”

“前半年喝了新開的方子,太後身體已然好轉許多,臣等也就沒有向陛下稟告。”太醫砰砰磕頭,卻沒有消掉明武帝半分怒氣。

“太後讓你瞞著你便不稟,你是朕的臣還是太後的人?”

太醫聽到此言,大驚失色,“臣自然是陛下的臣!”

明武帝一揮手,侍衛將太醫拖了下去。太醫也並沒有掙紮,他知道明武帝不會要了他的命,但往後,也不會在重用於他。

此生他的仕途就到這裡了。

明武帝在殿中來回踱步,“陸成,你帶兩隊人馬,親自去接了太後回來,回程慢不要緊,千萬彆讓太後病情再加重了。”

陸成領命,正要退下的時候,明武帝又喊住了他,“再把劉院判身邊的那個徒弟也帶過去。”

“是。”

至此,太後回宮一事就此定下。

明武帝像是沒想到有靖裳這個人一般,靖明歡也沒再提,她主動提出反而顯得心眼小。

靖明歡打了個哈欠,恰巧隸參回稟午時要見禮部尚書魏宣叔,便直接跟明武帝說要回去用午膳睡午覺。

明武帝沒讓靖明歡走,“就在朕這兒吃吧,一會兒就去後頭睡。”最近幼安用膳頗少,他這兒夥食好,能讓她多吃一點兒也算是好的。

靖明歡卻之不恭,同禮部尚書擦肩而過,自己先去用午膳了。用完午膳後又折返回來,聽著他們在殿中議事,自己悄悄從一側溜進了後殿。

“這文章確實寫的精妙絕倫,上下皆有論據,連最後的見解也另辟蹊徑,見解獨特,是個曠世奇才。”明武帝拿著一份文章讚歎連連,“你說在會試之前,此人前四次考試都是第一?”

“此子名為葉扶光,家中三代都是當地鄉紳。自他出生之後,葉家蒸蒸日上,眼下在河中一派是出了名的天生文曲星。”禮部尚書魏宣叔推崇道,“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才十七。”如此年輕的人物,將來隻要不犯叛國的大過錯,就會被陛下、被太子,未來的天下之主重用。

“葉扶光,扶我大明之光啊!”明武帝將文章還給了魏宣叔,“早日貼出去給大家看看。”

魏宣叔領命退下。

“河中文曲星,有趣,有趣。”明武帝還在細細品味著葉扶光所做文章,讚歎連連,“這人才,他們一得知就給朕帶過來啊!”

靖明歡一整個午覺耳邊都縈繞著“人才”二字,直到半下午才懶懶起身,打著哈欠從後殿出來。

“臣見過明歡公主。”

一道熟悉的低啞聲從身側傳來,靖明歡懨懨的神色消失,一雙美目微瞪,驚喜之色浮於麵上,“舅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外公呢?外公怎麼沒有進宮?”她一手挽住霍立青胳膊,一邊向後張望。

“一回來便進宮了。”霍立青在聽到殿後之人起身衣服摩挲之聲時,就收了一身凶光煞氣,變回了十二年前初見外甥女的那副無害青年樣子。“外公脫不開身便沒回來。”

霍立青臉上的疤痕在歲月的流逝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但靖明歡絲毫不怕。拜托,這可是她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大將軍舅舅誒!

靖明歡親切的和霍立青貼貼,霍立青卻一隻大手抵住了她的臉,“我身上全是汗臭味,回來還沒洗,彆熏到你了。”

“怎麼會!”靖明歡滿臉不讚同,“舅舅超香噠!”

明武帝酸了,複述道,“是啊,仁傑你香氣撲鼻呢。”

“陛下,您怎麼還跟著幼安胡鬨。”霍立青無奈笑了,他任由靖明歡挽著他胳膊,對陛下道,“突厥三王子陛下打算安排到何處?可需臣找人專程守著他?”

突厥三王子?

“三十六部徹底歸於我朝了?”靖明歡探頭問。

明武帝嗤笑一聲,“一群茹毛飲血,毫無禮數的蠻夷之輩,便是求,也不可能將其歸於我朝圖版之下。”

霍立青也點頭應是,“突厥之人性情跋扈,各部之間姻親雜亂,有父妻子繼□□之舉,更莫提其他無教無類之族人……”

“說的也是。”靖明歡想也沒想,說道,“他們有想要的就直接來我們邊疆城池搶,我們有想要的就直接一紙令下命他們呈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靖明歡語出驚人,明武帝發出爽朗大笑,“幼安這話說得對,去,把那什麼三王子帶上來,我們一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