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師遺物 反正宗政姝沒什麼用了,把她……(1 / 1)

“先師她……做了什麼?”

華乘海定睛望了蘇時雪一會兒,沉聲開口:“當年六界混亂,魔界老魔尊來犯人間,眾宗門合力將其斬殺,但也折損慘重,隻有你先師一人活著回來。”

“她取回了老魔尊半身精血,本想以此提升實力,但她當時已受傷過重,魔氣侵染心脈,遍尋解藥而不得,最終提劍自殺……才沒有徹底入魔。”

蘇時雪垂頭聽著,這才回想起之前,她給魔氣侵體的柳明珠使用失傳靈藥‘淨仙露’時,尚夢曾說過先師便是因尋不到此藥,才身隕道消。

一旁,華乘海繼續說著:“……清秋臨去前,把那老魔尊的精血給了你,所以你才能仙魔兩道共修,不是嗎?”

聞言,蘇時雪有些詫異地望向華乘海。

魔尊精血,仙魔兩道共修……這都是她原劇情中沒有的內容。

但這也解答了她一直困惑的一個問題——為何原身明明是仙宗修士,她卻能在‘頂峰重現’卡狀態下使出魔宗的‘墮魔態’。她還以為那是係統附帶的加成效果,沒想到,竟與先師有關。

想到這個她從未親眼見過、幾乎沒有半分了解的先師,她心中有些複雜。

一旁,華乘海卻把她的詫異理解成了另一層含義:“你放心,知曉此事的人不多,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聽見他語氣變得嚴肅,蘇時雪有些緊張地問。

“隻不過前些日子,三大魔宗圍困時,你當眾使出‘墮魔態’,怕是不妙。”

聞言,蘇時雪眉心一動,眼底升起一絲憂慮。

看清她隱憂神情,華乘海安慰似的開口:

“倒也不是你的錯,當日那般情況,若不如此,恐怕雲清宗都已不複存在了。隻是如此一來,你身具魔尊精血之事便也無法隱瞞,或許會招來少魔尊的報複。”

“少魔尊?”

眼前有幾樁麻煩尚未解決,又突然出現新的危機,蘇時雪眉頭深深擰起,臉色很是凝重。

本以為隻需對付原劇情中的幾個反派,和原身的幾名逆徒……

沒想到從剛穿書進來開始,蝴蝶翅膀便已經掀動,帶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華乘海接下來的話讓她稍稍安心了些:

“少魔尊年紀尚小,雖有脾氣暴虐之傳聞,但力量尚未強盛,至少短時間內構不成太大威脅。但日後……未必。”

他上下打量了蘇時雪一眼:“麻煩,是躲不掉的。你隻能變強,變得更強……直到,麻煩不再敢招惹你為止。”

短短數言,卻振聾發聵。蘇時雪愣怔了兩息,深深頷首:

“受教了。多謝前輩,告辭。”

蘇時雪走後,華乘海靠坐在椅子上出神片刻,才起身進了院角的小柴房。

小柴房裡倒不算臟亂,隻是常無人住,有些濕寒。柴房一角被臨時清了出來,鋪著一卷被褥,蕭雪山正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慢吞吞地碾藥。

“把臥房讓給她,自己睡柴房,睡得舒坦嗎?”華乘海略帶笑意地問。

蕭雪山埋著頭低聲開口:“我在哪兒睡都行,她畢竟是……掌門呀。”

“她已經走了。”

蕭雪山怔了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華乘海緩步朝他走去,邊走邊說:“而且,她沒有讓你回去的意思。”

蕭雪山又“嗯”了一聲:“掌門說了,她身邊太危險,很難保證我的……”

“如果我說,她提都沒提到你,你還會如此淡然嗎?”

華乘海沉聲打斷他的話。

石杵猛地撞上石臼,發出刺耳聲響。華乘海眉頭一皺:

“嘖……說了這株草藥須輕碾,輕碾……你這一下,全毀了!”

蕭雪山有些慌亂地撿起意外脫手的石杵,剛想道歉,便聽頭頂聲音傳來:

“好了,逗你的。她提了,不過隻提了一句。”

“真的嗎?”

蕭雪山像是自動忽略了最後半句,驚喜地抬頭,高束黑發從頸邊掃過,垂落身後。

華乘海剛要點頭,視線卻被蕭雪山衣領處露出的一截肌膚引住:“你脖子上那是什麼?”

“啊……”蕭雪山趕忙抬手去擋,卻已經晚了。

華乘海一把擋開他的手,微微俯身看去。

柴房內雖昏暗,但少年肌膚冷白,甚至微微反光。而頸側那一截,如雪裡落梅般,印著點點紅痕。

蕭雪山原本是有高領外衫的,但在千雪殿被毀的那一日,他的衣物用具大多被毀掉了,他還沒來得及購置新的,於是今日隻好將束發攏在一側,去儘量遮擋昨夜她留下的斑斑齒痕。

華乘海隻察看了一瞬,蕭雪山卻覺得這一瞬格外漫長,臉頰已燒紅一片,頸側肌膚一突一突地刺痛起來,像是……齒尖仍在輕咬。

“唉,你這小子……”

華乘海當然看得出那是什麼,搖頭歎息了良久,才下定決心似地問:

“你想要回她身邊去嗎?”

“想。”蕭雪山捂著一側脖頸,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答道。

“哪怕她身邊極其危險,甚至有一日你會死?”

“若沒有掌門,我早就死了。”蕭雪山搖搖頭,神色認真又有些急切:“掌門將我從外門撈了出來,讓我不再受人欺負,就連我的名字也是掌門取的,掌門還救下過我好幾次,而且我還……我還……”

心頭一團思緒朦朦朧朧的,說不清楚,他有些著急,可那些迷離情緒像是線團,越急越梳理不清。

華乘海打斷了他的話,嚴肅神情中劃過一抹悲愴:“那……如果,有一日,她會死呢?”

蕭雪山瞳孔一縮,像是看到什麼極可怕的畫麵般,答話卻毫不猶豫:

“我可以替她赴死。”

“錯了!”

華乘海沉聲拋下兩字,聲音格外冷硬,與往日的和藹老頭判若兩人。

蕭雪山一怔,眼中閃過一瞬慌亂,接著卻看見華乘海取出一個灰撲撲的藥鼎,放在兩人之間地麵上。

“你答錯了。你要變強,直到你可以與她並肩而立。”

“撲”地一聲,華乘海手中躍起一簇淡藍火焰,火焰送入藥鼎,灰撲撲的表麵瞬間泛起華光。

“華大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華乘海微微抬眼,隔著藥鼎望向少年。

火舌搖曳著空氣,將少年的麵容模糊,隱約間,他好像看見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淡藍火光將華乘海有些渾濁的眼瞳映得明亮,他緩緩開口,擲地有聲:

“幫你。”

另一頭,蘇時雪剛回到清凝峰,便收到了一個令她驚訝的消息。

“宗政姝要退離師門?”她皺眉看著聞千合遞來的手信。

薄薄信箋上隻有潦草幾行字——家中事務繁忙無心修行自請離宗雲雲,連落款都沒有,隻隨意蓋了宗政家的字章。

聞千合猶豫開口:“這是小師妹的意思嗎?弟子覺得……”

“不是。”蘇時雪將手信反複看了幾眼,搖搖頭:“從一開始邀我賞荷的傳訊開始,聯係我們的便不是她了。隻是我沒想到……宗政家與三大魔宗真是關係匪淺。”

“師尊的意思是,此次洛擎蒼幾人的設計,宗政家不是受了脅迫,而是有意配合?”

“洛擎蒼幾人殺我不成反受重創,已經落了下風,若宗政家是受人脅迫,如今應當澄清原委、甚至尋求庇佑才對。”

蘇時雪振了振手中信箋:“但他們卻果斷與雲清宗解除關係,說明宗政家與魔宗勾連已深,不想也不能撇清。而且這封手信敷衍無比,證明宗政家全然不懼……背後大概率還有更強倚仗。”

聽完她的分析,聞千合蹙眉沉思片刻後道:

“曾有傳聞稱,宗政家主宗政璨先天心疾,無數神醫斷言他無法長成,但後遇奇藥得以根治。如今想來,這‘奇藥’或許是來自魔宗。”

蘇時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宗政家與魔宗的關係,也超出了原劇情的發展,不過接二連三的新情況發生,她已經適應。

如今宗政家與雲清宗關係已然破裂,再去追究他們因何而與魔宗起交集已經意義不大,她需要關注的是,宗政家是否真有另外的倚仗,以及……

一旁,聞千合問出了她的隱憂:“如此一來,小師妹會有危險嗎?”

“應當不會……她在本家不是一向很受重視嗎?”蘇時雪遲疑片刻,又補充:“不過還是留意些宗外的消息,看看是否有她的動向。”

聞千合應下,隨即準備離開,走出兩步又停下。

“師尊,你昨日……”

他望向蘇時雪,想問問她昨日是否真的安然無傷,卻欲言又止。

一時間,斷壁殘垣旁的親近畫麵回現眼前。

溫熱氣息似乎還縈繞在他唇際,而當時與他近乎交頸的人,此時卻神色茫然,仿佛那隻是他獨自演繹的一段夢。

“昨日怎麼了?”蘇時雪有些不解地問。

聞千合微微出神地望著她,心底突然滋生出一陣令他自己都倍感陌生的強烈情緒。

他很想問她是否還記得昨日那個擁抱,是否還記得那一瞬的近在咫尺。

他甚至想立即上前將她再次擁入懷中,想繼續昨日未完成的那個吻。

這陣情緒快要占領他的理智時,那句迷離但堅定的否認突然回響在他耳畔。

——‘不是你’。

聞千合錯開視線,輕聲開口:“無事,弟子先回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蘇時雪有些莫名。難道昨日技能卡的負麵效應襲來後,她又對聞千合做了什麼過分行為?

她抬手按了按額角,腦海中隱約有些碎片畫麵,可無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

困惑一陣後,蘇時雪暫時放棄了回想這件事,轉而點開了係統麵板,打算兌換些‘瓊漿玉露液’備用。

總是受這副作用影響實在讓她苦惱。

係統內剛好有夠用的積分,兌換完之後,她看見商城一角跳出了一個限時活動。

基於前幾次限時活動都讓她受益匪淺,她立即點了進去,映入眼簾的物品內容讓她愣了片刻。

兌換積分為0,相當於免費贈送。但讓她愣怔的,是物品名稱——

‘先師遺物’。

看到這四字的一瞬間,蘇時雪腦海突然浮現一個直覺般的猜想,但那想法一閃而逝,她沒能捕捉。

她怔了片刻,才點了兌換。

憑空出現在手中的,是一卷書冊。

翻開有些發黃的紙頁,她才發現這並非拓印的書籍,而是由人逐字寫就。隻是下筆之人似乎很是急迫,字跡淩亂潦草,且數度停頓,讀起來有些艱難。

薄薄紙冊翻完,蘇時雪才明白這‘先師遺物’是什麼。

是一卷功法,專門為她而創的功法。

是原身先師宮清秋在重傷瀕危、魔氣侵體之時,強撐著意誌寫下,逐句講授該如何融會體內的魔尊精血,如何安然無恙地做到仙魔兩道共修,如何將實力提升到最大。

隻是不知為何,這卷先師絕筆沒有出現在原身的物品中,反倒以係統贈送的方式到了穿書來的蘇時雪手裡。

她又將紙頁翻了一遍,細細體會著宮清秋留下的每一個字,以及字裡行間的重傷痛楚、與臨終遺憾。

與此同時,華乘海擲地有聲的話語在她耳邊回響。

‘你隻能變強,變得更強……直到,麻煩不再敢招惹你為止’。

翻閱數遍後,她合上書冊,闔眼吐息片刻。

再睜開時,眸光無比堅定,且多了些從未有過的野望。

與此同時,皇城郊外一處綿延數裡的山莊中,一人匆匆穿過庭院回廊,走進氣氛壓抑的廳堂中。

“回家主,手信已送去了。”

廳堂正中上座,一中年男子慢條斯理飲著茶,雖沒什麼動作,也不曾出聲,卻散發著攝人壓迫。

傳訊之人低頭弓腰站在堂下,緊繃的脊背顯示出他對中年男子極為畏懼。

幾口茶儘,中年男子將茶盞重重一放:

“廢物一個!送她去那小破地界這麼些年,也不見她多受那掌門重視,什麼好處都沒換來,真是白費!”

堂下人一凜,諾諾開口:“好在大小姐根骨優越,修煉刻苦可圈可點,沒費家主什麼天材地寶,也有如今這般遠勝同齡的修為境界。”

宗政家主宗政璨冷哼一聲:“那有什麼用?廢物而已,難堪大用。”

堂下人不敢再吭聲,一陣陰寒死寂過後,宗政璨再次開口:“有問玄宗洛長老的消息了嗎?”

“……沒有。”堂下人覷了眼宗政璨的臉色,才繼續開口:“冥心穀沙穀主與夜神宗那個女修都當場身殞,洛長老雖使計逃離,但他引爆了部分修為才得以脫身,怕是受損不淺……”

“嘩啦”一聲,小桌上的茶盞被宗政璨掃落在地,炸開一片碎瓷。他張口想罵,頓了片刻又生生按住,轉而問:“那本月的秘藥,他們送來了嗎?”

堂下人瑟瑟發抖,吞吐許久才開口:“……尚未送來。”

宗政璨呼吸一滯,閉目調息良久才平下怒意,沉聲道:“再去催。此番宗政家與那雲清宗算是徹底對立,還折損一棋,他們總要補償些。”

“是。那……大小姐她……?”堂下人試探問道。

宗政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那位近日來如何?”

堂下人怔了一息,便明白了‘那位’所指,恭敬道:“近日沒傳什麼新指示,畢竟兩界相隔,傳信麻煩些。”

“嗬……我記得,前些日子有傳聞說,那位身邊的聖女又死了一個?”

堂下人一愣,似乎不能明白宗政璨的意思。

“把宗政姝送去。”高坐堂上的人輕描淡寫地下令:“不然白費了我從前錦衣玉食養著她。”

堂下人微微倒吸了口氣:“家主,那位……那位實在暴虐啊,已不知弄死幾位聖女了,大小姐她……”

宗政璨抬了抬手指打斷:“反正沒什麼用了,送去就是。三魔宗已經現出頹勢了,咱們和那位的關係就得綁緊些。”

說著,他忽地又想起:“前些日子似是有消息說,雲清宗那個女掌門修成了‘墮魔態’?”

“是有這麼一則傳聞,隻是尚不知真假……”

“無妨。送宗政姝去魔界時,把這則消息也傳過去。”宗政璨似笑非笑道:“就告訴那位,他爹……老魔尊的精血,在那個女掌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