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上) 風流冤案(1 / 1)

轉身已是三千年 卿周 4134 字 7個月前

說起羽嘉與花招的風流冤案,還要提到三千五百年前。

三千五百年前,羽嘉在凡間遊曆,居住在一片竹林裡,而彼時千闕隻有十三歲,也住在那片竹林。

話說那日,羽嘉給千闕留了個紙條,便攜了古琴掐訣致昆侖山頭。

昆侖山乃花神居處,瑤草奇花不謝,青鬆翠柏長春,前來引路的仙使引了羽嘉至花神的百花園。

園中群芳鬥豔、灼灼芳華,羽嘉遠遠便見花神華胥、龍女少陽和昆侖禁地的守護仙子花招在百花深處飲酒。

華胥見羽嘉抱琴前來笑盈盈起身,明明比羽嘉還小了幾萬歲,笑容卻慈祥的像個知心大姐姐,款款道:“自神君抱琴離去,我這昆侖一年有餘,想你神山不過一日,神君這琴便修好了不成?”

少陽一身翩翩公子裝束,腰間掛了香囊玉墜,手裡拿了把折扇,一副沒個正形的樣子,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才衝羽嘉嘿嘿一笑,施了個禮道:“少陽見過神君。”

羽嘉將琴交與華胥,才說道:“恰巧在凡間遊曆,時日漫長,閒來無事罷了。”說罷撇了少陽一眼道:“哪都有你。”

少陽君搖了搖折扇,嬉笑道:“神君三萬年未出過神山了,聽聞前些時日來了昆侖,我自然也要來看看了。”

花招也起身衝羽嘉施了一禮,紅著臉道:“花招見過神君,神君請坐。”說罷便側了側身為羽嘉斟了一盞茶。

“嗯。”羽嘉了點頭,便坐下了。

華胥接過琴打量一番,才衝羽嘉道:“以前總聽冥君說起,開天辟地的尊神裡就數神君最瀟灑肆意,愛寄情山水。我等還以為神君你避世幾萬年改了性情呢,怎會想起去凡間遊曆?”

羽嘉嘴角掛著淡笑,並未言語。

華胥看羽嘉不願開口,也不再追問,笑吟吟道:“不過神君今日來的是巧,這酒是花招剛起出來的,快嘗嘗如何。”

花招仙子聞言又紅著臉給羽嘉倒了一杯酒。

羽嘉捉了酒杯抿了一口。

昆侖之酒多為花果所釀,酒味雖不濃烈,卻也彆有滋味,此酒不僅清冽還有雪蓮的清幽之氣,屬實不錯。

“清冽甘美,可與杜若酒比肩。”羽嘉讚了一句。

花招聞言臉頰更紅了,頷首道:“神君謬讚了,昆侖山就屬花神殿下最擅釀酒,杜若酒更是聞名八荒九州,花招不才,跟著殿下學了數萬年,嘗試了千萬次才釀的此酒,若神君喜歡便贈於神君幾壇。”

“即是花招仙君花了數萬年釀得,本君卻之不恭了。”羽嘉聞言談談道。

“神君喜歡,便是此酒的福分,如今這酒初釀成還沒有名字,小仙鬥膽請神君賜名?”花招羞紅了臉頰,巧笑盼兮。

羽嘉思索片刻,道:“此酒清冽,聞之如寒潭雪蓮,取名‘不知春’可好。”

“不知春?自是極好,花招謝神君賜名。”花招麵頰緋紅,喜不自勝。

“瞧瞧,瞧瞧。” 少陽收了折扇,難掩的興奮躍然臉上。

她轉頭看了看花神身側的花招仙子,又衝花神遞了個眼色,一副自以為萬事了然於心的樣子,在羽嘉看來跟個大傻子沒區彆。

華胥撫著琴弦瞧著二人你來我往,抬眼看看羽嘉又看看花招,眼神拐了幾個圈,才道:“神君有心了,競用了仙鹿的鹿筋來做琴弦,這琴也算圓滿了。我昆侖山花招仙子不僅酒釀得好,還善撫琴,如今神君遠道而來,不如彈奏一曲,助助酒興,可好?”

花招一張臉更紅了,看了一眼羽嘉,柔聲道:“能為神君撫琴助興,小仙十分榮幸。”說罷便抱起琴往花間走去。

一時間,清風徐徐,花影紛飛,青衣素手,琴韻悠揚。

羽嘉神態儼然,坐於花間品酒聽琴,眼皮都沒抬一下。

華胥看羽嘉一派淡然,瞅來瞅去看不出什麼情緒,眼神又拐來拐去繞了幾個圈,衝羽嘉暗示道:“誠然如咱們這般的老神仙,活了十餘萬年,當然神君你活的更久些,雖於姻緣上並無半點瓜葛,可是這姻緣是卻世間最玄妙的東西,以前沒有,不見得往後也沒有,神君以為呢?”

少陽搖著折扇,大幅度的點點頭,向羽嘉投來一個同樣詢問的眼神。

羽嘉眼神越過少陽,看華胥神情飄忽,幽幽道:“本君雖避世三萬年,卻也聽得了花神殿下三萬年前的一樁風流韻事,莫不是隻過了區區三萬年你又思春了。”話語間還把這個“又”字拉長幾分,加了重音。

華胥正抿了一口酒,聞言咳了幾下,道:“什麼又思春啊,神君莫要打趣我,說正事呢。”

她接著衝羽嘉說道:“本殿下前些時日夜觀昆侖鏡,窺得一樁姻緣,鏡中一團火焰圍繞著一個女子輾轉纏綿、無儘糾葛。這八荒眾神誰不知曉你的烈焰真火乃萬火之源,所以我便合理推測這姻緣與你有關。”

華胥說完煞有介事的朝羽嘉點點頭,目光諱莫如深。

羽嘉握著酒杯的指尖輕輕點著,聽故事般眉梢一挑,接道:“本君隻知昆侖鏡能洞察天機、知曉古今,如今我不過是避世三萬年,竟不知花神殿下已淪落到要對著昆侖鏡與月老搶營生的境地了。”

華胥被羽嘉打趣了數萬年,早已習慣了,也不惱她,尷尬的輕咳幾聲將眼神遞給了少陽。

少陽君撿到話茬,眼神朝著彈琴的花招處拐了一圈才道:“神君便不好奇這女子是誰?”

“與我何乾。”羽嘉掃了少陽一眼,收回眼眸,冷聲道。說完又兀自飲了口酒。

華胥看羽嘉端著尊神的普,極耐心的引導:“許多如神君這般上古留下來的老神仙,自詡情趣高雅、不問紅塵,實則是白白擋住了許多好姻緣,傷了許多少男少女的心。”

華胥說完抬手遞了個橘子給少陽。

少陽接過橘子,放下折扇,興致勃勃道:“可不是嘛,我前段日子住在九重天上,得了一段秘聞。”

少陽擺出一副天下八卦唯我獨尊的樣子,接著道:“九重天上威嚴無比的戰神華嚴,那可是和神君一般的開天辟地之神,比我和花神都大了一輩,竟被我東海的一個三萬歲的龍女拐了去當夫君,如今孩子都打醬油了。

“我四海真是人傑地靈、鐘靈毓秀,我龍族真是人才人輩出、群賢彙聚啊。”少陽搖著折扇,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樣子。

華胥喝著酒,接話道:“華嚴戰神給你東海做了女婿,倒是你東海的一樁頂頂光彩的喜事啊,可喜可賀啊。”

少陽把剝好的橘子遞了一半給羽嘉,接著道:“喜事確實是喜事,但這段癡纏兩萬年的孽緣才叫摧心肝呢。”少陽說著挑著眉梢朝羽嘉遞眼神。

羽嘉冷眼看著二人一唱一和,也不搭話,抬手接過少陽遞的橘子,又四平八穩的掃了她一眼,不接訊。

少陽死纏爛打呆在羽嘉身邊十餘萬年,自是知曉她的性格,看她沒反應也不氣餒,娓娓道來:“這龍女是我那侄兒東海龍王的三公主,她年幼時還曾跟著我廝混過幾千年,真是看不出來她竟有這等本事……”

花神看少陽話頭扯遠了。覷了她一眼。

少陽輕咳一聲才接著說道:“據說啊,這三公主一萬歲上下的時候,在九重天上遙遙一見便對華嚴戰神動了情,女兒家百轉千回的小心思一下便全然撲在戰神身上,在九重天上躥下跳一萬年又是創造偶遇、又是送帕子吃食,又是苦學琴棋書畫,又是苦修禪境佛法,隻為和戰神見見麵、說上話。”

少陽折扇一搖,又道:“聽說,戰神征戰鬼族,三公主做親身隨從,隻歎戰場無眼呐,她損了半身修為;後來戰神與魔族大戰,魔君設下幻境想要困住她,這三公主隻身闖入幻境為戰神當下一劫,自己卻被困於虛無之中三百年;戰神身邊愛慕者眾多,這三公主默默忍了所有情敵的刁難……諸如此番,兩萬年來隻要是和華嚴扯上半點關係的,三公主可謂拚儘全力。”

少陽說著一陣長籲短歎一番,又道:“可咱們這位華嚴上神自詡不問紅塵、冷若冰霜,一邊幾次三番的拒絕了三公主的深情,一邊又與彆的女仙曖昧不清。那三公主以為與華嚴無緣,黯然回了東海,在這滾燙的情傷中白白受了一萬多年的苦楚,更與何人說呢。”

話說到此,少陽君頗有些捶胸頓足。

喝了口水,才接著說道:“那華嚴戰神後來發現自己情根深種了,又跑去東海哄了那龍女一萬年才終於的正果,雖說也經曆了百般坎坷萬般磨難,可如今抱得美人歸,連孩子都生了,也算便宜他了。”

少陽歎了口氣,蹙了眉頭道:“說來也真是讓人憤恨,隻教他哄了一萬年便哄好了,一萬年哪能撫平那累累的情傷。”

花神也感概:“上古的老神仙都頗為頑固,大多不能憐香惜玉,確實苦了那龍女了。”

少陽聞言撇了撇羽嘉,見她擰了眉若有所思的樣子,又極儘的渲染道:“那三公主我前些時日還見過,出落的越發嬌俏了,明眸皓齒、美豔動人,性格也活潑爛漫,舞姿更是嫵媚動人。這樣好的仙娥在小輩裡是不多見的,本該被良人好好珍惜疼愛,卻因著情傷在最好的年華裡足足暗淡憔悴了兩萬年,還差點失了逆鱗被魔族脅迫,弄的個人不人仙不仙的。遭了這樣大的罪,隻被哄了一萬年便就原諒了那華嚴戰神,著實可氣啊。就該讓那華嚴再哄上十萬才好。”少陽把自己說的義憤填膺,扇子都要搖散架了。

華胥聽完少陽君的八卦,怕羽嘉未經情之一字不能理解其精髓,再次端出知心大姐姐的模樣拍著羽嘉的手補充道:“所以說啊,你們這樣沒有情感經曆的老神仙遇著了有緣分的仙娥,可一定要主動些、熱情些、和善些才好,莫要傷了佳人,白白耽誤幾萬年。”華胥說完,眼神十分慈祥的盯著羽嘉等她回複。

羽嘉默默吃著橘子,沉思良久才極認真的開了口。

“少陽,你該不是看上華嚴那小娘子了吧?”

少陽說完這許多話正喝口茶潤嗓子,聞言嗆的麵色發白。

花神一時不慎也閃了腦子,衝羽嘉投去一個幽幽的眼神,感歎:“要說這萬千神佛還得是你懂這八卦之精妙。”

“過譽了。”羽嘉悠悠回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