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藝 明明才熱起來的場子,被叢雪這麼……(1 / 1)

明明才熱起來的場子,被叢雪這麼一說,猶如六月裡飄大雪,不過是叢雪的雪就是了,水榭中瞬間冷的像臘月。此時剛好碧波湖上迎來一陣涼風,呼呼地直吹眾人心底。

南疆戰敗,派來使者和美貌的南疆聖女來大夏,目的可想而知,除了投誠,那就是聯姻。

此事從聖女進京的第一天大家就心知肚明,但陛下不開口,眾人都默契地緘口不言,誰都不會去挑起這個話頭。

今日被叢雪毫無遮掩之意提起,剛剛對叢雪稍微改變想法的貴女們冷了臉色,態度直轉向下,有的甚至嘴角帶著譏諷之意。

一家人,哪個一家人?今日在座被平陽郡主邀請的各位,哪個不是名門貴女?但凡心中有些傲氣的,誰會容忍一個異族女子進門?

白雲笙最先拆台,聞言她毫不留情麵地大笑出聲:“不愧是南蠻來的,真是不知廉恥,連這種話都能直接說出口。”

“有何不可?”叢雪直接回複道:“這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一旁的古嫣掩唇諷道:“聖女身份尊貴,哪有人敢高攀。”

連一向溫和的古嫣都如此反駁,叢雪逐漸沉下臉色:“我們南疆女子不比你們大夏女子‘委婉’,向來有話直說。”

她們如此態度,不過就是因為現在南疆勢弱,任誰都可以上來踩一腳。

“本聖女確實身份尊貴,不是誰都可以高攀。”叢雪環視一圈,像白雲笙一樣看笑話的女子不在少數,心中冷笑。

她慢條斯理道:“畢竟我們南疆上一代聖女,還是你們大夏的太子妃呢。”

這下輪到眾人不言了。

叢雪說的上一代聖女,是前朝薛帝還在位時,為了避免自己兒子奪權,竟然為每位皇子統一賜婚,這些女子身份都極其低微。輪到前太子的時候,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向南疆求當時的聖女,事情傳到南疆,南疆王居然也欣然同意,以聖女聯姻,結兩國之好。

至於前太子的意見,完全不重要,因為前太子本人懦弱畏縮,都是幕僚為他背後出主意。賜婚後,幕僚再想為前太子出力,在那麼個強勢的薛帝下,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以太子的身份娶了一位異族公主,前太子本就沒有多少勢力,處境也越發雪上加霜,基本處於有名無實的狀態了。

不過無人注意也算一種幸運,當時還是雁北王的明德帝攻上盛京的時候,就遺忘了這位隱形的太子,讓他逃出了這場血色的宮變。當今聖上剛繼位時,民間還時不時冒出這位逃跑的前朝太子消息,但大都被當叛黨鎮壓了。

今日叢雪又提起這被稱作禁忌的前朝之事,誰還敢繼續聊下去,無論是當今不過一個三歲稚童的太子還是前朝太子之事,都不是她們可以當眾議論的。

徐瀟然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這種沒有硝煙的戰爭,心中感歎:白雲笙、古嫣嘲諷她南疆身份上不得台麵,叢雪拿出前朝的事來打她們的臉,這下好了,打嘴仗,誰也討不了好。

趙羽秋嘟囔著:“又提這麼掃興的話題。”

隨後由龔長姝出聲緩和,叢雪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接著便低頭不言了。水榭中安靜下來,一時間,大家都和趙羽秋一樣,選擇低頭品嘗菜肴。

臨近晌午,碧波湖的風沿著水麵起舞,蕩出圈圈漣漪,離水榭不遠處的柳林,似乎也在風的邀請下,發出“沙沙”的回應。

不知是不是最近作息太過規律,以往這個時候,徐瀟然已經吃完午膳,準備在院子裡小睡片刻了,今日第一次參加社交聚會,在座的各位哪個有像她一樣的,已經打了不止一個哈欠了。

趙羽秋看得欲言又止:“你這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徐瀟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歎了口氣:“可能真的有點,下次我一定要換一個能靜音的窗戶。”

趙羽秋:“?”

睡覺和窗戶有什麼關係,床和被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古嫣身邊的徐枝意看了一眼徐瀟然的狀態,猶豫著要不要向郡主示意,帶她去室內休息一會。

忽然感覺袖側被拽了拽,徐枝意耳邊傳來一聲微弱的請求:“枝意姐姐,你等一下、能、能幫我聽一下這曲《出水蓮》嗎?”

徐枝意轉頭看去,原來是洛鳶從另外一座水榭中走過來了,侍女為她搬來了新的座椅,她坐在徐枝意旁邊,醞釀了很久才開口。

徐枝意溫和點頭:“是小鳶啊,當然可以。”

不怪洛鳶如此卑微,在座的各位,恐怕就她家裡職位最小。而且她家中姊妹眾多,今天能來已經是古嫣看在她小時候有段交情的原因。

而洛鳶跑來詢問徐枝意,一則是她和古嫣關係好,二則因為她是大夏出了名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格又好。

洛鳶小心地看著徐枝意,生怕徐枝意生氣拒絕自己。在得到徐枝意的同意後,洛鳶有些開心。以前不過見過幾麵,說過幾句話罷了,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

古嫣正和龔長姝討論一個多月之後太後的壽宴,就看見洛鳶來找徐枝意,她聽見《出水蓮》三個字後,笑吟吟地問:“小鳶是不是準備在太後壽宴上獻藝?我近來聽說太後可喜歡聽這首曲子了。”

洛鳶紅了臉,她是有這麼個想法的,但到時候自己能不能去還是個問題。好在古嫣沒有追問下去,隻是命人取來樂器。

龔長姝看見侍女取來古箏,今日一直平淡的麵容上頭一回出現感興趣的神色:“今日有誰要演奏嗎?”

龔長姝不同古嫣,她一發話,眾人都看了過來。

“演奏?是古箏嗎?我學了好久沒學出個門道,女先生都不讓我再碰了。”

“咯咯,蘭書,你還是換個彆的學吧。”

“剛好我近來新學了一曲《寒鴉戲水》,我也想試試看。”

眾女在位置上議論紛紛,不知怎麼說到了之前古嫣和龔長姝談論的太後壽宴,紛紛表示自己也想演奏一番,讓在座的諸位提點意見,省得正式給太後獻藝的時候丟臉。

古嫣樂得氣氛活躍起來,但她不是宴會的主人,得先詢問一下龔長姝的意見:“阿姝,不如乾脆讓蓮兒她們把其他樂器一起搬來吧,反正下午還有時間,大家都想好好玩一下。”

古嫣自認很能揣摩龔長姝心中所想,一般這種要求她都會同意的。但今日龔長姝明明確實有這個想法,卻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她目光飄向柳林的方向,低頭思考了一會:“就拿古箏吧,水榭太小,放不下那麼多東西,下次去在府裡吧,那裡更好施展。”

古嫣被拒絕後神色不變,隻讓蓮兒取了古箏過來。

洛鳶本想等人少的時候,讓徐枝意幫自己提點意見,沒想到郡主竟然讓在大家麵前展示,她這下是實打實的緊張了。

見洛鳶緊張到出汗,古嫣輕輕皺眉,好歹小時候有幾分情誼,又是帶了一點親戚關係,她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開口道:“小鳶,你要是在我們麵前都彈不出來,到時候在大場麵上,有誰來幫你,你乾脆趁這個機會,好好練練你的膽量。”

見古嫣鐵了心讓她上場,洛鳶苦著臉道:“阿嫣姐姐,我知道了,謝謝你。”

“你知道我是為了你好就行。”古嫣怕洛鳶壓力大,輕聲安慰道“這裡大家都是姐妹,沒人會笑話你的,你隻管彈就是。”

洛鳶點點頭,第一個走到蓮兒放置在中間的古箏,撫琴彈奏起來。

彈琴之人似乎技巧並不純熟,但勝感情豐富,旋律清秀,仿佛打開了一卷映日荷花圖,緩緩展現在眾人眼前。

奇怪,好熟悉的曲調。徐瀟然端起荔枝膏水的手滯在半空中,有些出神地想著:這首曲子,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

趙羽秋有些好奇地看著徐瀟然神色:“就這點程度就讓你入神啦?你姐姐可是彈古箏的高手啊。”

徐瀟然回神,放下荔枝膏水:“洛小姐彈得挺好的。我姐姐的話,我倒是很少聽見她撫琴。”

少頃,一曲畢,古嫣率先捧場道:“小鳶進步了,比之前在家裡練習得要好得多。”

徐枝意衝著洛鳶鼓勵地點頭,示意確實可以,在座的其他人也禮節性地誇讚一番,算是勉強走了一個過場。

第一次得到這麼多人的關注,洛鳶臉上紅撲撲的,不在中間多呆,重新回到了徐枝意身邊的位置上。

接下來的時間,又有兩三個人上前展示了一番,其中一個叫做崔蘭書的女子最為注目,她不僅曲調七零八落,彈到一半,居然忘記了後麵的調。

崔蘭書在古箏前苦思片刻,發現自己真的想不起來後半部分了,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想蒙混過關:“哎呀,獻醜了獻醜了。”

白雲笙見狀,難得沒有說出嘲諷之語,反而被崔蘭書的樣子逗笑了:“蘭書,你要是在你先生麵前彈這個,你看她揍不揍你。”

崔蘭書故作嚴肅:“那我再苦練一月,保證到時技驚四座。”

白雲笙:“我怕你震驚四座。”

“哪有這麼誇張。”崔蘭書不滿地反駁。

徐瀟然聞言抿唇一笑,這個崔蘭書,明明是崔氏貴女,卻完全沒有如同其他女子一般的驕矜之氣,整個人明媚活潑。

從洛鳶開始,已經陸續聽了不少曲子,徐瀟然有些疲憊,起身倚靠在水榭圍欄處,看著水中的漣漪一圈圈漾開弧度。

“咕嚕咕嚕……”

水麵周圍忽然泛起幾個明顯的泡泡,徐瀟然一臉納悶,這天氣難道熱到連魚都忍受不了了?

還未待徐瀟然細想,突然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湖水毫無預兆濺起,猶如慢動作播放劃過她的視線。

徐瀟然的瞳孔驀然一縮,平靜的水麵中驟然衝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手中利器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炫目的銀光,直衝水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