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一行人進了電梯,易迅新任coo尚恒祺親和的去按電梯鍵,把賞識明白白的掛在臉上,對李赫再一次強調:“一定好好考慮。”
“我會和學校商量,年後上班立刻給您答複。”李赫謙和的態度讓尚恒祺笑意更甚。吳詩意站在他兩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臉上也浮現笑容。
到了地庫,尚恒祺的司機已經把車泊在電梯口,尚恒祺真是恨不得把話釘進李赫的腦袋裡,車子都開起來還把車窗搖下來:“等你好消息。”
李赫抬起手揮了揮,目送尚恒祺離開。轉過身,吳詩意笑盈盈的盯著他。
李赫用手指繞動口袋裡的車鑰匙,迎著她的笑卻並不說話。
他的瞳仁漆黑,沉默的時候有種逼人的壓迫感。吳詩意覺得口乾舌燥,不得不開口:“我車子保養了,可以搭你的車嗎?”
“你住哪邊?”
“南台那邊。”
李赫思考了下:“不太順路,而且我還要等代駕。不如你自己打車方便。”
“你住哪兒?”
李赫頓了頓,慢悠悠說:“李子灣那邊。”
確實不順路,完全朝兩邊,吳詩意歎口氣,用手指扶住額頭:“我今天喝了不少…”
“其實剛剛我就想說,都是熟人的局,你可以少喝點。”恰好手機響鈴,李赫接起代駕電話,邊走離邊落下最後一句:“用打車軟件,叫好車之後截圖給家裡人。”
吳詩意張了張嘴,眼見著他步履散漫,一手捏著電話一手插著兜,轉過彎消失。
吳詩意有點不敢置信他就這麼走了,還在原地呆楞會兒,才轉身坐電梯去LG層,要從商場正門出去打車。等車的時候打閨蜜電話:“喂…嗯…剛結束。”
對麵問:“你昨天強力進攻,今天又再度出現,怎麼樣,crush反響如何?”
“嗯…”吳詩意仔細想了想:“看不出來,他今天進包廂看到我的時候甚至都沒問我為什麼來,但也沒因為昨天的事給我臉色。”
“給你臉色?憑什麼給你臉色啊,出來玩打趣兩句,當自己多金貴呢。”
“哎呀,你不懂。”吳詩意把手機拿下來看一眼,網約車還在很遠的地方,她又接著說:“他自己是那種很禮貌的人,所以相對的要求也會高些吧。”
“撩他兩句就不禮貌啦?”
“太突然就不禮貌咯,我覺得昨天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喜歡他。”
“哇,吳詩意你癡女是不是,還要給他說話。不過你確實要努力拿下他,尚總親自去請的遊戲大佬,你要是吃到,能氣死胡旭那個死人。”
吳詩意嘖一聲:“提他乾嘛,跟他有什麼關係。”
閨蜜自知說錯話,哎呀兩聲:“不提他不提他,彆生氣。”
吳詩意一下沒心情聊天,說了句車到了掛掉電話。手機顯示網約車還需要一點時間,她把訂單頁麵截圖,給閨蜜跟李赫各發送一條。
然後還給林棟去了條消息:【謝謝你告訴我李赫的口味,今天他們談的蠻愉快的,我們老總說記我一功!】
人情管理都做了一遍,車子總算姍姍來遲。車子滑進主乾道,沒走多遠碰到個一分多鐘的大紅燈。
吳詩意喝酒喝到胸悶,趁停車把車窗搖下來透風,無意間視線抬高,全麵那個係著紅綢的車耳朵真眼熟。
吳詩意僵了僵,眯起眼睛往後挪動換個角度,駕駛室裡那半張臉確認是李赫沒錯,不是說住李子灣那邊嗎?怎麼車走跟她一個方向。
她冷笑出聲,覺得荒唐至極,她有學曆有長相有好職業,還從沒被人這麼踩麵子,犯得上謊報地址?說的有模有樣的,難道還怕她扒著他不放?
虧她剛才還在閨蜜麵前給他說好話!
吳詩意臊的火起,自尊心被碾的稀碎,變成火藥塞進火藥桶裡,馬上就要爆炸,她在身上一陣摸索,掏出手機撥給李赫。
喘著粗氣死盯奔馳的窗戶,甚至能看見李赫卡在支架裡的手機顯示有電話撥入,但李赫眼珠子都不錯一下,隻盯著數秒的紅綠燈,在紅燈變化的瞬間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吳詩意立刻按掉電話,打開攝像頭拍了張他一騎絕塵的車屁股,微信發過去,還附送一個問號。
想當然沒有回複,一直到吳詩意洗完澡聊天框都還空空蕩蕩,隻有她那個問號像條蟲一樣爬在那裡。
她把聊天記錄往上翻,才兩頁就到了頂,突然一下沒那麼氣,畢竟加上微信都不到一個月,也許是李赫一貫溫和的態度讓她期待過高,再加上酒精進到腦子裡,理智短暫下了線。
吳詩意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伸出兩根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四個月前剛分手,職場戀愛傷神傷身,雖然兩人不是同個部門,她是易迅搜索引擎數據部門的,前男友胡旭是易迅旗下遊戲工作室風雷的leader。風雷做的遊戲“刀俠”是從同名國漫IP衍生出的武俠戰鬥手遊,流水非常可觀,排的上易迅手遊收益前五。
吳詩意和胡旭戀愛五年,五年前的胡旭很符合大眾對理科男的刻板印象,清臒內向,穿著卡其色的格紋襯衫,背上永遠背著他的電腦包,給吳詩意告白的時候訂了家網紅餐廳,順手把團購頁麵上的包廂裝潢一起買了,結果到那之後被滿桌子的玫瑰花瓣和半人高的心型氣球嚇一跳,告白計劃提前曝光,理工男的臉紅到要爆炸,把吳詩意逗笑了。
但不知道哪一刻起這個男人就從裡麵爛掉,虛榮心和啤酒肚一起膨脹,銀行卡裡的錢是他暴躁脾氣的養料。可能是遊戲裡暴露性感的女性角色給了他什麼錯覺,以為現實裡的女人也要各個袒胸露腿知情曉趣,他漸漸嫌棄吳詩意清瘦寡淡,曾經讓他覺得仙女一樣的纖長脖頸變成了彎成一道勾來偷窺他手機頁麵的蛇脖。
吳詩意也不是能被人踩的脾氣,分手分的慘烈,一度鬨到hr來找兩人商談。
吳詩意頂頭上級惜才,拖著吳詩意讓她彆再鬨,胡旭沒出軌沒動手,放大部分人眼裡都是吳詩意胡攪蠻纏,還不說胡旭手上握著那麼賺錢的項目。
吳詩意氣的渾身抖,原來女人一定要被出軌或者被毆打才算被辜負。
領導最後說,熬吧詩意,他們遊戲工作室的雖然分錢多,但你可以熬職級,往上爬吧,彆把自己的路毀了。
最後以兩人各遞一份檢討收尾。
和胡旭還沒分的最後一段時間,胡旭常在家氣鼓鼓的罵咧,說新來的尚總不肯把接下來的一個大項目落在他們工作室,外企來的眼朝天,非要去挖MQL的一個華人。
“叫什麼…李赫。”
吳詩意耳朵動了動,有點錯愕有點茫然,就好像你在一地雞毛的現實生活裡,正疲勞狼狽的硬撐著,突然有人喊一嗓子,說小王子在隔壁條街,捧著浪漫的紅玫瑰。
說不上是什麼心理,她溜進書房鎖上門,搜索獵巫的主創訪談出來看,進度條拉到尾,一個亞裔麵孔都沒有。
她心裡莫名其妙鬆口氣,正準備關掉視頻,采訪者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獵巫的視覺呈現在粉絲中引起前所未有的熱烈反響,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或者你們有什麼秘密武器?”
那個叫Jason的美國佬拱起他濃密的眉毛,臉上寫著就等你問呢的誇張表情:“我們團隊裡有來自東方的天才,你可以查閱11年和12年全美大學生視覺計算機大賽的冠軍,那就是我們的Li。”
吳詩意的視線在那兩個字母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胡旭在外麵捶門罵她發癲上鎖,她點掉右上角的叉,拉開房門,與胡旭爆發第一場無法挽回的激烈爭吵。
好似站在混沌的泥裡被迎麵潑醒,那水冰冰涼涼的,卻澆得她發燙,是十八歲的她罵二十八歲的她沒眼光,魚目珠子當寶貝,被人蹉跎到快三十。
在朋友圈刷到林棟發的照片時,明明隻有李赫的小半張側臉,吳詩意的呼吸都放輕了。她覺得這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一定是的,偏偏是她分手之後他回國。
她找林棟要了李赫的微信,通過得很快,甚至是李赫率先打招呼:【你好,吳詩意嗎?】。
是的,是我。
她心如擂鼓,手心濕滑到要拿不住手機,隨便找了蹩腳的理由約李赫吃飯,李赫這次回的慢些,答應她出來。
那頓飯短短一個小時,吳詩意有三次猛烈的心動。
第一次是李赫從門口轉進來,步伐散漫氣質雅淡,卻配一張侵略性極強的精致臉龐,他落座在自己對麵的時候,吳詩意不可避免的產生一絲優越感,挺直腰肢接受餐廳裡那些因為驚豔而追過來的目光。
許久沒見的老同學,真坐下來反而尷尬,吳詩意乾巴巴的喝完一杯茶,才在腦袋裡找話提到那個主創采訪視頻,說完又想起到那個視頻裡壓根沒有他。不過李赫沒讓她尷尬,主動說采訪時他臨時有事離開紐約,也確實不知道麵對鏡頭可以說些什麼,就沒有另外補錄。
吳詩意哦哦幾聲,狀態一下放鬆下來,就聊老同學們,還聊在北城的同學組織一次回校看老師,老陳頭的女兒也到上高中的年紀,結果數學不好考不上省重點,老陳頭氣的胡子都打結。
李赫莞爾,彎起唇笑了下。他雖然脾氣溫和,但不常笑,偶爾展露笑顏,臉頰上的痣都變得生動,嘴上唇紋很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吳詩意胸口砰砰兩下,這是她第二次心動。
吳詩意機敏的發現,李赫是個很念舊的人,你給他講老同學講學校的變化,新修了塑膠跑道什麼的,他就聽的很認真,一時間氣氛融洽,吳詩意就問他為什麼突然出國了:“當時都以為你也會去念北城大,謝師宴老師說你出國的時候,喬言看上去很吃驚。”
李赫笑笑:“想出就出了。”又反問她:“為什麼要呆在國內呢。“
這還要問?吳詩意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因為家人朋友都在北城啊。”
李赫嗯了一聲,半晌說:“那很好。”
吳詩意搗碗裡那隻白玉菇的動作停住,想起高三時模糊聽說李赫父母鬨離婚,所以他最後那段時間又是競賽失利又是不來上學的。
抬眼去看,明明他神色如常,她卻硬生生看出點無奈和脆弱。也許是她視線太直白,李赫眼神對過來,微壓下眉頭,剛要說話,擺在桌麵上的手機亮起,他瞟一眼,站起身抱歉地說:“我打個電話。”
從出去到回來不過兩分鐘,他沒有重新落座,而是撈起椅子上的外套,長身玉立的站在桌邊,吳詩意仰起臉看他,大概是因為要提前離席,李赫語氣格外溫和,揉出一股磁性:“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單我買過了,你慢慢吃。”他頓了頓,重複一遍:“不好意思。”
吳詩意當然隻能笑笑,看他大步流星的走出餐廳,和來的時候的散漫全然不同。
也許和胡旭在一起那麼久,人也會傳染一些賤性,他走的這樣不猶豫,心理上就莫名的想和他較勁。
這是不太健康的,第三次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