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尹最終還是被秦姿瑤逮住了。

她穿著成套的Prada西裝，頭發利落的往後梳，再挽成一個髻。電話打到一半拿手指點她：“你站住。”

申尹就沒動彈。

秦姿瑤客氣的跟對方掛了電話，氣勢洶洶的朝申尹走過來：“這幾天怎麼不接我電話？”

申尹麵色平淡：“你給我發那個視頻的時候沒料到嗎？”

秦姿瑤抿住嘴。

半晌，她語氣也平靜下來：“你們不合適，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根本定不下來。你也看見了，喝點酒就亂來。”

“姿瑤，跟我說話彆拐彎抹角的。”

“你覺得鄭皓元會止步於網紅嗎？”

申尹想起那張漂亮的臉：“有演藝公司要來轉他合同？”

這就是秦姿瑤喜歡申尹做合夥人的原因，一點就透。

秦姿瑤嗯了聲：“小公司。”她語氣裡透露出那麼點得意和不滿足。

申尹笑了下：“驢不想騎，但想找馬？你問過鄭皓元意見嗎？當初為了先攏下他，合約簽的很短吧我記得。”

秦姿瑤又嗯了聲：“兩年。”說完就把申尹望著。

申尹也和她對視，她的眼睛有種野生的純真感，秦姿瑤怕這樣的眼神，先調開了目光。

申尹說：“當初我要退出縱想的時候，我兩聊的很清楚，你彆又越界。我不會去勸鄭皓元續約，我也不會去勸他跟你去演藝公司的飯局。你想要，自己去。”

事實上，申尹最近不怎麼來公司，也是怕碰見鄭皓元。

挺尷尬的。

視頻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她曾經真摯的考慮過他，結果李赫一回來，那點兒真摯就喂了狗。

李赫啊李赫。

申尹拿肩膀頂一下秦姿瑤：“有煙嗎？給一根，我的在車上。”

秦姿瑤從煙盒裡磕出一根：“去樓道。”

申尹抽煙三心二意的，根本沒幾口進嘴裡，捏著煙在那發呆。

秦姿瑤奇怪：“怎麼？你還真對個大學生上心了？”

“人家研究生。”

秦姿瑤並不在乎這些細節，聳聳肩：“差不多了都，小半輪呢。”

這話有點紮心了，申尹嗆了一嗓子：“不提這個。”

“那提什麼？哦對了，Alin是吧。她腦子是有點勁兒勁兒的，你彆跟她計較。”

申尹皮笑肉不笑：“她上季度商務排第幾啊？”

秦姿瑤吐出個漂亮的煙圈：“第二哈哈，給你賺不少哦申總。”

申尹乾笑了下。

“行了，我有盒夏威夷的科納，一會兒給你拿過去，我不該直接那麼發視頻給你，我也確實不能宰了Alin給你出氣。你稍微氣幾天放過我吧。”

申尹低頭磕煙灰，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科納？”

“咖啡豆啊，你不是愛擺家裡聞？”

“昂，咖啡豆啊，謝謝…”申尹點點頭，又猛的抬起頭：“咖啡豆！對了！咖啡！”

她一下笑開，微翹的鹿眼眯成兩道彎，三兩步跑上台階：“得了，我原諒你了，下午我翹班啊！”

哐的一聲，安全門合上。

秦姿瑤看著自己被震落的一截煙灰：“怎麼了這是…”

申尹找喬言要李赫的微信，說李赫有東西落她車上了，喬言不疑有他，推送一張名片過來。

頭像是深灰色的底上麵，規規整整的係統英文大寫LI，微信名也叫LI。

申尹點了添加，但沒說自己是誰。

反正他那邊會顯示是誰推送的名片。

申請很快通過，那邊發來兩個字：申尹？

申尹看一眼就笑了，手指動了動打了幾個字，又一一按掉，直接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那頭接起，還是那句話：“申尹？”

他清冷的嗓音被電流加持，變得磁性，變得曖昧。

申尹用指甲去摳方向盤：“是我。”

“怎麼了？”

“李赫，我想喝佳豪大堂的咖啡。”

對麵沒說話。

申尹解釋：“他們隻賣住店的客人，不向外提供，他們自己烘培瑰夏，我想嘗嘗。”

話筒裡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是李赫的聲音：“你在哪？我給你送過去？”

申尹莫名其妙被逗笑，但很快忍住：“當然要喝剛剛煮好的，我來佳豪找你，可以嗎？”

“好，我在大堂等你。”

申尹掛斷電話，撓了撓頭——她人已經在佳豪的地下車庫了。

於是點開郵箱看了下未讀郵件，挑著回了幾封，硬生生捱過去二十分鐘。

從包裡的一堆雜物裡翻出口紅，對著後視鏡薄薄的抹上一層，香奈兒coco116，心機白開水色。

申尹塗著塗著哧地笑出來，又抽出一張紙巾擦掉。

佳豪是北城老牌奢侈酒店，90年代初翻修過一次，請了法國的設計師，電梯轎廂是低調的雕花黃銅色，彌漫著淡淡的蘭花香味。

叮，一層到了。

申尹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李赫。

此時他正坐在大堂落地窗邊的複古牛皮沙發上。黑色的運動套裝，修長的雙腿大剌剌敞著，漫不經心的玩著掌機。

平凡的打扮，平凡的行為。

但李赫就是有種莫名的磁場，強大，顯著，吸引人的目光。大堂裡有不少人，申尹留意觀察，不光是女人，男人的眼神也會不經意的掃過他。

美麗的生物是地球的財產。

申尹深以為然。

於是她也抱起手臂站在一旁欣賞李赫，直到他打完一局抬頭發現她。

“申尹。”他把掌機放進口袋裡，站起身來：“喝什麼？”

“馥芮白。”

李赫點點頭，上前去點單。

申尹在沙發上坐下。

距離上次見麵過去了三天，其實她有點好奇李赫的工作談的如何了，他是否會留在北城。

想他留。

但他如果不留呢？

申尹的眼神飄到電梯那，想象她的手指按下去，目的地是李赫住的那層。

一直到李赫把咖啡端回來，申尹才收回思緒，她發現隻有一杯：“你不喝嗎？”

李赫搖頭，聲音發懶：“還在倒時差，一會兒上去還要接著睡。”

“直接睡到晚飯？”

“不一定吃晚飯。”

“可我想請你吃晚飯，”申尹舉起手裡的杯子：“就當謝謝你的咖啡。”

“不用，小事而已。”

申尹愣了下。

出社會以來，申尹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幾乎沒人會拒絕女人的邀約。她自是不用使用美色的資本，但她也為自己的無往不利暗自驕傲著。她是漂亮的，且漂亮的有一絲空靈，有一絲清高，有錢有資源，多少年沒碰過軟釘子。

她都快要忘了，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李赫安靜的坐著，或許是出於對她的尊重，他沒有掏出遊戲機來繼續打，隻是略有疲憊的垂著眼。

但申尹覺得，這杯咖啡結束，他就要返身回房睡他的覺去了。

沒有接下來。

本來還想問問他工作的事，這下卻徹底失去心情。

申尹一口一口抿著咖啡，然後才像忽然想起似的，體貼的說：“你彆陪我坐著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喝完自己走。”

李赫掀起眼皮：“真心的嗎？”

他聲音很輕，申尹一晃耳聽成真的嗎，不住點頭：“真的真的。”

然後又覺得不對，回頭去看他。

李赫一隻手支著腦袋，正看著她：“你下午不上班嗎？”

申尹心如擂鼓：“不上。”

李赫聽了點點頭，站起身子，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能把申尹整個遮住，他聲音懶洋洋的：“我太困了，就讓我睡兩個小時，你等等我，不需要你請我，晚上我請你吃飯。”

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但申尹還是問：“在哪兒等？”

“端上咖啡，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