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路人與月考成績·下……(1 / 1)

摔跤是什麼?

有人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問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

摔跤,不就是由於短時間內平衡被打破而站立不穩,從而導致臀部、胳膊、膝蓋等除腳之外的肢體與地板接觸的過程嗎?

如果在原來的世界,這個解釋就足夠了。

但在這裡,摔跤遠遠不止以上的簡單含義。

這裡可是以男男戀愛為主題的耽美小說世界。

在這裡,摔跤既可以是情侶感情的催化劑,也可以是狗血情節的伏筆。

在青春校園戀愛小說裡,當兩個主角因為上學遲到快跑而在街角相撞時,他們會摔跤;

在霸道總裁愛上我的身份差戀愛小說裡,當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給總裁端酒時,他們會摔跤;

當作者想不出理由,卻要讓死對頭攻受親在一起時,他們會摔跤;

當作者想不出理由,卻要讓ABO攻受有大麵積肢體接觸時,他們會摔跤;

以及。

當作者想不出理由,卻要讓醋壇子攻大吃飛醋時,他們也會摔跤。

如果是最後一種情況。

那麼這個時候,必定會有一個倒黴蛋以極其曖昧的姿勢在攻的麵前接住受。

此時的我,大概就是那個倒黴蛋。

由於不可抗力,江臨的右臂勾在我的脖子上,身體微微後仰。

而我身體前傾,左臂搭在江臨的腰間,右手與其掌心相對地交握在一起,發絲垂墜在他的臉上。

四目相對。

這一幕如一曲華爾茲舞曲的間隙,優雅纏綿。

仿佛我下一秒就應該在江臨唇上印下定情之吻。

話說。

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姿勢摔倒會摔成這樣。

“給、我、鬆、手。”

校霸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眼中殺氣更盛。

好的。好的。

我明白的。

任誰在打架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被偷家,都會很不爽。

我試探著鬆了下手,江臨卻跟著我的手一起癱軟下去。

“我還、站不穩……”學霸被我攬在懷裡,滿臉緋紅、氣若遊絲,“……你彆鬆手。”

“給我鬆手!”校霸盯著我惡狠狠地說。

“彆鬆手……”學霸小聲央求。

“你給我鬆手。”校霸看起來已經打算吃人了。

“彆放開我……”學霸像溺水一樣緊抓著我。

我:“……”

好好好,你們兩個。

不想讓我活是吧?

那就都彆活了。

我從書包裡拿出我那用途不多的翻蓋機,撥通了班主任的電話:

“喂?老師。對對,二班有人打架,您快點過來。什麼?我是誰?怎麼帶手機上學?……我去好像有人受傷了!老師你快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啪。”

我掛斷電話。

早該召喚班主任的。

但這個方法容易暴露我帶手機上學,屬於兩敗俱傷之策,非逼不得已不宜使用。

眾人:“……”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瞄著龍台的臉色。

校霸果然暴怒了。

校霸:“你……!”

他麵色鐵青,撥開人群向我這邊走來。

班長著急阻攔,被一把甩開:“冷靜,同學……”

彆著急,我還有人質在手裡。

我打橫抱起江臨,以他作為擋箭牌,讓學霸的兩隻手都環住我的脖子,兩個人幾乎緊緊貼在了一起。

還好學霸是纖細型的,不然還真抱不起來。

即便這樣,公主抱這個動作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

我的胳膊……

身體突然淩空的江臨被我嚇了一跳,“怎麼突然……?”

我低聲在他耳邊說:“看在巧克力的份上,幫我個忙。”

學霸麵露疑惑,“什麼忙?”

我:“不管我待會說什麼,或者龍台說什麼,你保持沉默彆說話就好。”

江臨:“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說話?”

我沉聲:“等我的允許。”

龍台穿越人群擠了過來,看見我抱著人形擋箭牌,知道沒法動手打人了,“切”了一聲,“卑鄙。”

大概是氣急,他雙手環抱,反而冷靜下來:

“你不打算給我個解釋?我剛才想打你的火還沒地方發泄。”

就等你這句話。

我拔高聲調:

“解釋?你還要我解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真是不好意思。

要給你看看成年人肮臟的行事手段了。

——「搶占道德製高點」。

龍台沒想到被我反將一軍:“?我……做了什麼?”

我悲痛道: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龍台惱火但迷惑:“你把話說清楚!”

“對,你說的沒錯。你什麼都沒做。”我回答。

龍台額頭蹦起青筋:“你在逗我玩嗎……!”

我搖頭:

“正是因為你什麼都沒做,才令人失望。”

“江臨容易低血糖的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他剛才因為低血糖整個人站都站不穩,在角落裡一個人默默承受著。”

“他輔導你功課,又在你受傷的時候幫你包紮,在你最低穀時一直不離不棄。”

“但在他遭遇打擊、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在做什麼呢?”

“隻顧著自己耍帥,把他拋在原地。”

“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他剛才昏迷的時候還在呢喃你的名字。”

江臨小聲對我辯解:

“我沒有……”

我小聲對江臨:

“彆說話。”

基本都是事實,隻不過多了一丁點的添油加醋,藝術渲染了一下,所以我說的也理直氣壯。

我將江臨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隻手扶著他。

“我……我……”龍台帶點慌張地問江臨,“真的是這樣嗎?”

江臨看向我,我搖頭。

江臨抿緊嘴沒出聲。

“你默認了……”龍台逐漸手足無措起來,他有些著急地想要解釋,“我、我不是故意耍帥的,我是想幫你揍飛那個搶了你第一的人,這樣你就是第一了。”

江臨依舊沉默。

“對、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好好看著你的。”

江臨默不作聲。

“下次,不,以後所有的時候,當你默念我名字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原諒我好不好?”

江臨再次抬頭看向我。

他在等我的「允許」。

呃。怎麼說呢。

我突然有點後悔把事情搞得像婚禮現場一樣。

現在的情況,類比一下。

就是新娘注視著我,傾聽著我的意見,而新郎忐忑地等待著回答。

……我現在儼然已經成為替代嶽父大人的角色了。

就在我想要將新娘交到新郎手裡時,姍姍來遲的班主任終於出現在門口。

在眾人的注視下,班主任扶著門框,氣喘籲籲:

“停手停手!彆打了……”

“……呃,打架的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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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哭喪著臉把學霸抱去了醫務室。

又因為在教室內尋釁滋事、打架鬥毆而被罰一個月留校查看,外加一個月的校內補習。

當然,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校內補習”肯定是由學霸負責。

之後的一個月內會有什麼樣的play也就可想而知了。

學霸因為這一次比較嚴重的低血糖經曆,對自己的身體也多少更加重視了一些。

希望他以後真的會記得吃早餐。

至於我,雖然舉報打架有功,但帶手機(哪怕它隻是一個可憐的翻蓋機)來學校,且公然在班級中打電話,被判處手機沒收一個月。

但好消息是,我旁敲側擊地從班主任那裡打聽到了開卷老師的信息,從而成功地將自己的成績從第一名改到了中下遊的位置。

這又是一段不怎麼讓人省心的經曆,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

還有班長……

班長雖然親自參與了打架鬥毆,但因為其成績優異且曆史信譽好,又是因為保護同學挺身而出,隻是暫時撤去“班長”職位一周。

學校的放學鈴已經打過好久,校園裡安靜下來。

我聽完班主任的發落,從辦公室裡出來時還在為一個月見不到手機而肉痛。

當另一個手機受到家長的管控時,這個手機就是我整理flag筆記的替代品。

沒辦法偶爾拿出來修修改改的話還真有點麻煩。

轉過一道彎,迎麵遇到了還站在走廊上的班長。

“你終於出來了。”

班長抱著書,很是熟稔地走到我旁邊,與我並肩,“有沒有受到處罰?”

“忘記跟你說聲謝謝了。”

我有些抱歉地說,畢竟班長本來跟這事毫無關係,卻一起受罰了,

“隻是沒收手機而已,算不上什麼懲罰吧。倒是應該感謝你出手相助,不然我怕是也要留校補習了。”

“太好了。我怎樣都沒關係的。”

班長眼睛一亮,他快走兩步,走到我麵前,轉身看著我,笑意盈盈:

“隻要你能不被處罰就好。”

樹濤曠遠,人聲熹微。

黃昏時的日光透過窗戶,在班長身上暈染出柔和的金邊。

頗有些西方感的高鼻深目被削減了淩厲,剩餘格外靈動的深情。

我有些不能直視地彆過臉。

……果然是耀眼的聖母角色。

“怎麼了?”

班長又與我並肩,看我出神,側頭問我,攏了攏自己耳邊的碎發。

“哦哦。沒什麼。”我回答。

我還在回想剛剛那一幕。

說實話,那一幕迷人到簡直像是精心設計出來的。

不管是時間、燈光、角度、構圖甚至連氛圍,都恰到好處。

這就應該是放在主角們初遇或是結局時的大幅彩圖。

用心到讓人懷疑他是故意的。

但班長的人設應該是天然係聖母吧,這種心機的設計看起來也跟他不搭調啊。

有點怪不說,我還有種後頸發涼的、好像惹上了麻煩一樣的不祥預感。

無論如何,今後一定要時刻注意與班長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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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親切地與那個被沒收了手機的倒黴蛋說了再見,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

“那就是你的新玩具?讓我想想,你扔掉了多少個像他一樣的玩具了,惡趣味遊戲還真是玩不夠。”

樓梯間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人,目光輕佻地掃了下那個背影,

“這次的看起來很普通啊。”

“顧少竟然肯屈尊來我們這種平民學校,好罕見呢。”

班長笑眯眯地說。

“少在這裡裝蒜了,謝予懷。”被稱作“顧少”的人滿臉不屑,“你那副假惺惺的樣子讓人看著就惡心。”

“那就不裝了,我這人最好說話。”

班長鬆開領帶,懶散地打了個哈欠,聖母瑪利亞的人設以驚人的速度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笑眯眯的狐狸。

他把手裡的書遞給顧少,“勞煩您動動手,幫我把這些東西扔進垃圾桶吧。”

顧少隨手翻看了一下,“嘖。你在這邊竟然還拗起「好學生」人設了。”

“不可不做的功課嘛,我猜那小家夥應該會喜歡這款的。”

提起自己的新玩具,謝予懷眸色沉了沉,“今天的事情總是不按照我預想的來呢。真奇怪。”

謝予懷給顧少講了今天發生的事。

“本來今天就可以一舉拿下他的。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我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在他受到質疑的時候挺身而出,然後利用‘散心’的借口拉進關係,是我最原本的計劃。”

“之後那個叫龍台的混混來攪局,我想這樣也好,如果受點小傷,自然可以用愧疚感拿捏住他。”

“後續的養傷、看病,一來二去日久生情,這樣的劇本也很自然對不對?”

“可惜中途又生變故,龍台突然不打了,怒氣衝衝地又跑回去找他的麻煩。”

“好像有人在無意識地控製著局麵一樣。”

顧少:“剛才你不是跟他一起走麼,還假惺惺地說什麼‘你沒事就好’,我看離拿下也差不多了。”

“不。我一開始也是這樣以為的,那種普通家夥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拿來把玩……可是你看到了嗎!”

謝予懷眼底是戰栗著的興奮。

“他走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戀,看向我的眼神也找不出一點我見慣了的癡迷。他甚至在害怕,害怕與我獨處一室。”

他用修長的手指半掩住自己的嘴,幾乎是壓抑不住地喃喃自語:

“我有預感,他將會是我最喜歡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