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路人與餅狀圖眼神(1 / 1)

說起來。

可能是由於敘事題材的不同(畢竟我應該是在小說世界而非漫畫世界),雖然我看不到主要角色背景裡開的各色花朵和bling bling用於凸顯他們美貌的星星,我卻可以看出他們眼神的含義。

也許你會好奇。

看出眼神的含義,這不是一個成熟的社會人可以簡單做到的事情嗎,又有什麼好炫耀的呢?

我說的“眼神的含義”可不是那種簡單的、比如“這個人好像心情不好”,“哇老板要發火了”這種程度的察言觀色。

而是很多耽美和言情小說裡“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這樣的眼神餅狀圖。

對此,我可以稍微驕傲一些。

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不,應該說是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如此精細。

甚至於很多深陷故事中的主要角色,彆說察言觀色,他們甚至會突然像眼盲耳聾了一般漏聽了重要台詞。

比如那些有反差屬性的角色(通常是攻),在即將不小心暴露真實屬性時說的話。

往往我這樣的路人都聽到了,但跟他對話的主要角色卻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就像我旁邊的兩位。

周末的咖啡店。

“林深,回神。我已經提醒過你很多遍了。”

一旁穿著白襯衫的黑發學長語氣冰冷地說道,“明明是你讓我給你補習,我才來的,現在你卻又不好好聽講。”

“……對不起,學長。”

那個叫林深的人收回逡巡在學長領口邊緣的幽深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昨晚沒睡好,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林深偏長的頭發軟軟地墜在他的領子上,似乎如他整個人的氣質一般溫順。

黑發學長麵上的冷意鬆動了些,語調也不自覺地輕柔下來,“原來是這樣,是我錯怪你了。你還在長身體的年紀,除了學習,也要多注意休息。”

林深受寵若驚般紅了臉頰,如同無害的羔羊:“謝謝……謝謝學長關心。”

“嗯。”

看著害羞的晚輩,學長愣怔了一瞬,“那我再多給你一點時間吧,等你將這道題做完,我再繼續講。”

“好的。”林深對著學長乖巧點頭。

林深低下頭時,卻小聲“嘖”了一聲,

“搞什麼啊,裝得這麼正經,還要我以輔導學習為借口才約得出來……背地裡卻在做那種事。”

這句話聲音雖小,但卻並非到了周圍人都聽不清的地步。

但是學長一臉迷惑地問林深:“你剛才說話了嗎?”

我:“……”

我可聽得一清二楚啊。

話說你明明比我更近吧。

不過,不管學長做的事是哪種事,我覺得是誤會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在“年下”這種已經規定好的情景中,兩個人都有反差屬性的可能性還是比較低的。

不然,豈不是會衝淡“年下”者通過裝乖賣巧而刻意營造出的地位差?

在這種地位差下,年長者往往會喪失警惕性,相信了年下者溫順的一麵,最後被以下犯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學長還真是可憐啊。

我抿了一口咖啡。

不過一個人要隱瞞自己的真實性格和目的來接近另一個人,不也是對自己本身缺乏自信的一種體現嗎?

僅從我的角度來看,我還是希望類似的反差感角色能少一點。

至少可以方便我對局勢做出準確的判斷,減輕我拔除flag的壓力。

不過要將反差感角色同一而論的話,似乎也不妥。

因為反差感這一大的類目之下,也是有諸多種類存在的。

依據表/裡哪個更危險作為判斷依據,可以將反差感角色粗略劃分為「白切黑」和「黑切白」兩種。

剛才那個覬覦著學長的林深,就有著「白切黑」的典型特征。

通常他們會以無害的形象出現,但內心世界遠比表現出來的要更加的複雜和深沉。

而且這一類型往往都會跟病嬌、年下、囚禁、求而不得等關鍵詞綁定,是千萬要躲開的危險人物。

第二種「黑切白」就可愛得多,至少相對無害一些。

這種設定往往應用在乍一看是反派的人物身上。

比如凶神惡煞的混混,背地裡是收養了很多流浪貓的貓奴;

邪惡基地的大boss實際上隻想挽回他的愛人;

冷酷刻薄的精英男在交往後,發現他其實隻是不善交際;

傳聞中腳踏三條船的花心男,實際上隻是他為了逞能而傳出的謠言,實際上是連初吻都沒給出去的純情小孩等等等等。

「黑切白」這種角色的內在特征,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才能發現。

也就是說,如果不過多糾纏,是不會有flag立起的。

這點與往往會主動出擊的「白切黑」恰恰相反。

說到這裡,我突然有些擔心。

在反差感角色如此流行的當下,為什麼我在班級中卻沒有遇到過一個符合以上標準的主要角色呢?

有沒有可能是他隱藏得太好,而我未曾發覺呢?

不如現在來想一想誰最可疑吧。

反差角色自然是反差越大越好,最好是從一個極端滑向另一個極端。

我的腦海的滾輪中劃過許多選項,最終定格在一個聖母般的身影上。

唔,班長啊。

他倒的確很符合。

在小說中,如果一個時刻散發著聖母光輝的溫柔班長實際上是一個喜歡玩弄人心的樂子人,那應該會很有看頭。

說實話,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的話,我會有點傷心的。

畢竟世界上不好不壞的人太多了,多幾個好人又有何妨呢?

至於其他人……

坐在我對麵的同桌用圓珠筆戳了戳我,指著一道題,“幫我看看,這道題選什麼?”

忘記說了,同桌約我幫忙補習物理,所以我們兩個才會在周末的咖啡館出現。

我有點咖啡因不耐受,但坐下來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點了一杯榛果拿鐵。

今天晚上大概又要很晚才能睡得著了。

我看了看題目,“選a。”

“啊?怎麼會選a呢。”

同桌懊惱地撓了撓頭,看我盯著咖啡杯發呆,問道,

“話說你剛才就已經寫完作業了吧,一直盯著杯子看,在想什麼呢。”

我如實相告:“在想誰是有反差的角色。”

“什麼叫有反差的角色?你說的話我是越來越不懂了。”同桌苦著臉,“還有物理也是。”

“就是誰的真實性格跟他表現出來的截然相反,表裡不一。”

我突然想到同桌沒準會有一些發現,“你幫我想想。就往反義詞的方向聯想。”

同桌:“沒有吧,我感覺大家都挺好的。要是誰隻是表現得熱情,但心裡卻不怎麼想,我也看不出來啊。”

這家夥完全沒用。

算了。不聊這個話題了。

“雖說我很樂意幫你補習,但你偶爾也給我一點積極的反饋嘛,讓我有點成就感。就像隔壁桌那樣。”

我示意同桌看向那一對年下,“看看人家嘴多甜啊。”

隔壁那個叫林深的白切黑變著法地誇學長,愣是讓冰山禁欲人設的學長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下去,看神色都有些飄飄然。

“你還好意思說,上次在你家是誰把我賣了的?搞得我都對你家有心理陰影了,才出來補習。”

同桌簡直痛心疾首,“一塊芝士蛋糕啊,在你心裡我差不多就值一塊芝士蛋糕啊,甚至還不如!”

我糾正他,“是Stomach Chase的芝士蛋糕。”

同桌越想越氣,發著狠掰他手裡的那根中性筆芯,終於那根筆芯不堪重負,從中間“哢巴”折斷,裡麵的墨水迸濺了他一臉。

看他傻呆呆地不知道該乾嘛,我給他遞了張紙巾,然後往後縮了縮:

“同桌……難道你實際上是一個頭腦靈活、溫文爾雅的人?”

頂著一臉油墨的同桌眨眨眼:“怎麼突然誇起我來了?”

“我在想會不會你也是一個有反差的角色。”

我輕咳兩聲,“實際上的你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麼傻……得可愛?”

同桌的額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地說:

“路、壬、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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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說回到最開始的話題。

關於眼神餅狀圖。

因為覺得有趣,我曾自己在家,麵對著鏡子,嘗試著做出“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這樣的眼神。

雖然我努力過很多次,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

究其原因,大概因為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路人,而路人角色不需要那麼豐富的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