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衛 “兄長,我院裡的那株紫藤是否已……(1 / 1)

驕陽閣內氣氛凝重的可怕,小六忐忑地放下茶飲,惶恐地去看言月,不明白發生什麼了?

今日是武英君回府的日子,也是姑娘生辰的大日子,言首領更是千裡迢迢來為姑娘慶生,都是高興的事,怎麼感覺有殺氣?

言月看著惴惴不安的小六,示意她不用在旁伺候了,小六放下手裡的茶壺,一溜煙的跑了。

一口氣跑到院中桃花樹下,才撫著胸口,大大出了口氣,悄悄瞄一眼室內,室內的三個人。

一身玄色的言首領斜身倚在椅背上,神情肆意而冷傲,仿佛一個不高興,抬手就要取人性命。

高冠青衣的武英君不動聲色的坐著,眸底全是酷烈,暖融融的桃花風從他身邊吹過都成了冰封雪原上最寒冷的風,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小六這才驚覺,她們平日見到的武英君是多溫和了,這樣氣場全開的武英君,不開口,一個眼風掃過來,都讓人膝蓋發軟,心發慌。

小六擔憂地看一眼姑娘,隻見言月不顧身邊兩個殺神一般的人物,淡定執壺為兩人斟茶,透明的琉璃杯中注入粉如桃花的紫蘇飲,上麵飄著幾朵桃花。

小六一個趔趄,她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如此嬌嫩的飲品,實在不適合他們二位。

“這是紫蘇飲,最適合春日,兄長你嘗嘗,這可是小六的得意之作。”言月笑意盈盈地對言衛道。

“小六?她就是你信中多次提到過的小六。”言衛挑眉一笑,然後抬眸往院中看去。

四目相接,小六覺得自己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很想跑,但腿腳卻不聽使喚,隻能定定站在原地,傻呼呼的擠出一個笑容,然後驚訝的發現危險而冷酷的言首領突然笑了,笑起來還挺好看!

她是要被殺掉了嗎?因為泡的茶太難喝嗎?

言衛看著小六見鬼一樣模樣,反思自己笑得很難看?

然後回頭去看商南己,如果真難看,那就讓商南己看好了。

給商南己添堵,挺好。

商南己端著言月剛給他斟的一杯紫蘇飲,抬肘間,突然牽動舊傷般皺了下眉,言月立刻一臉緊張,小聲地說:“疼嗎,要先去休息嗎?”

言衛見商南己故作深沉地抬袖喝水,袖口遮掩下卻是一臉詭計得逞的奸笑。

言衛恥笑,當他妹妹傻呢,他妹妹可是打小就聰慧過人,才不信這拙劣的把戲。

言衛得意去看言月,卻見言月瞪了他一眼,兀自換了一杯熱飲給商南己。

“身上有傷,不能貪涼。”言月柔道聲。

言衛大受震撼,他冰雪聰明的妹妹,在外待了三年,就這麼傻了?

“砰!”言衛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帶言月走,這破地方沒法待,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把手伸向妹妹,卻發現言月被商南己揚起的寬大袖袍擋在後麵,他剛才那一拍,桌子上的飲品飛濺,商南己很自然的抬手擋在言月的方向。

言衛生氣的是,言月也那麼自然的躲在後麵了,他看過去的時候,還一臉天真的對著他笑。

笑什麼笑?商南己是敵人,她給敵人那麼默契,是要氣死他嗎?

“我們走。”言衛對著言月說。

“走?”言月疑惑道,她看了眼驕陽閣?

“走?姑娘要走嗎?”小六一進門就聽到最可怕的話,慌亂中不忘把手裡端著的琉璃凍放在桌子上,然後立刻奔過去,拉住言月的衣角,可憐兮兮地說:“姑娘要走嗎?我能一起走嗎?”

這一句甚合言衛之意,連帶對小六送進來的那盤食物也多了幾分善意,看起來亮晶晶,滑溜溜圓滾滾,勺子一碰,一顫一顫的,很是喜慶,仔細看每個裡麵竟然還包裹著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狀的東西,這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

抬眼去看,小六眼圈紅紅的,努力咬著唇,腮幫子鼓鼓的,仿佛不努力克製,下一秒,就要“哇”的哭出聲。

言衛莫名覺得小六和她剛端進來的那盤吃食很像,喜慶又.....很可愛。

“你可以一起走。”言衛對著小六道。

小六立刻開心地去看言衛,圓圓的眼睛眨去要泛出的淚花,滿臉欣喜道:“多謝言首領,我一定會把姑娘照顧好的,您放心。”

然後十分感激地看著言衛,不料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彆人一句話,就忘了自己是誰的人。”

小六腳步立刻一頓,瑟縮了一下,不敢開口,隻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求救般的看著言衛,她的賣身契在商府。

言衛在軍旅中壓抑的少年氣一下子被點燃,伸手一拉,把人拉到身後,對著商南己道:“欺負一個小姑娘,武英君還真是好本事!”

商南己不說話,隻是看了小六一眼,小六立刻從言衛身後走出來,乖乖地站好,一副低頭認罰的模樣。

言衛一步跨到小六麵前,開口道:“不用管他,你自己說,你想留下來,還是想和我們走?”

小六說:“我聽姑娘......”

“你自己選。”言衛沉聲道。

小六嚇得一個激靈,言首領又變得可怕起來。

商南己沒有開口,隻是神色無波的看了一眼小六,仿佛在說你選吧。

選不好,以後什麼都不用選了!

都好可怕!

小六局促的站在中間,大家都看著她,她從未被大家這樣注視過,她隻想當姑娘後麵的小跟班,做做飯,其他都不用想,更不用做決定。

但是姑娘為何不說話,這種事都是姑娘解決的啊。

小六都快急哭了。

言月卻很淡定,有她在,小六說什麼都可以,她兜底。

雖然小六一直說,跟著姑娘,她什麼都不用操心。

但小六的人生,不能隻有她。

小六看姑娘無意搭手,隻能咬著牙,滿眼通紅的看著言衛道:“小時候,家裡窮被父母給賣了,簽了賣身契的,賣身契沒得選,以前也從未想過還能有選擇,現在......我想有選擇。”

言衛一時愣住,他和商南己鬥氣,竟然讓一個小姑娘夾在中間為難,太混賬了。

可是如何安慰一個泫然欲泣的小姑娘,他也不知該如何做,隻能去看言月,言月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言衛想了一會道:“是我考慮不周,我來解決。”

小六眼裡還有淚,仍笑著說:“謝謝言首領,我在攢錢,等攢夠了,自己贖身。”

說完乖巧的去看言月,仿佛一隻自認做了不起的事,等待表揚的貓兒。

言月對著小六眨了下眼,表示鼓勵,旁邊的商南己隻覺眼前一亮,滿室春花綻放。

接收到來自姑娘的肯定,小六一掃剛才的局促,對著大家行了禮,朗聲說:“今天是姑娘的生辰,又是春日,我特意準備了春花宴,每道菜都以花為主題,希望大家喜歡,不足之處,多提寶貴意見,我日後改正。”

說完大大方方的退了出去。

言月心情很好,小六現在很好。

“兄長,父母身體可還好?”

商南己來的突兀,幾乎和商南己前後腳進的驕陽閣,他們兄妹還沒來得及說話。

“父母身體都很好,隻是父親自從回到青川,言談舉止和往日沒有不同,但從未踏出言家大門一步。母親很想你,夜裡經常抱著你的衣服垂淚。”言衛道。

父親還不能完全放下啊。

言月瞬間紅了眼眶,“想父親母親了。”

“此間事了,哥哥帶你回家,一家團聚。”言衛拍了拍妹妹的頭頂,柔聲安慰道。

商南己目若寒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沒有打擾他們兄妹敘舊。

“兄長,我院裡的那株紫藤是否已開花?”言月問。

她院裡的那棵紫藤,是祖爺爺手植,如今已有百年,每到花開季節,粗壯的虯枝上掛滿紫色的花朵,猶如紫色瀑布,壯麗絢爛,如夢似幻,是她兒時最喜歡玩耍的地方。

“已經開了,母親還親手在下麵給你搭了一架秋千,可把父親心疼壞了,說這棵樹是家裡的鎮宅之寶,彆損壞了。”言衛笑著道。

“那後來呢?”

“後來母親說,這紫藤是祖父為了討祖母開心親手栽種的,父親不效仿先人就罷了,她隻是要掛一架秋千都不行,不慚愧嗎。”

“事後,是不是秋千照掛,父親大人還手植一株母親最愛的荔枝樹在院中?”言月失笑,父親和母親吵架,不僅沒贏了,還每次都要搭進去點東西。

“對,月兒說的一點沒錯,母親說等你到家就能吃到荔枝了,丹紅掛雪也是一景。”言衛說完笑道,“說到紫藤,你記不記得小時候,蒙鳴在樹上偷吃紫藤花,被你打的鼻青臉腫。”

“當然記得。”

“蒙鳴也來了,現在是我的副將,比小時候沉穩多了,母親常常誇讚他。”言衛道。

商南己握著酒杯的手一頓,直覺接下來沒好話,果然酒水入口時,聽到言衛說:“你們許久不見,他對你也很牽掛,小時候他就喜歡和你玩,而你總是仗著聰明,沒少欺負他。”

商南己默默又喝了一杯。

......

言月興致勃勃的聊了半天,突然想到,商南己好久沒開口了。

回頭一看,商南己麵前已擺了三個喝空的酒壺,雖然是果酒,但喝多了也會醉,更何況他身上有傷?

“實在慚愧,和兄長太久沒見,一時忘我,冷落了武英君,希望您不要介意。”言月說完又道,“要不您先去休息?”

冷落他了,心中慚愧?不應該好好陪他嗎?怎麼還嫌他礙眼,要掃地出門。

商南己扶額,然後起身,她今日生辰,他不想掃興,其他事,還是明日再說為好。

“把小六的賣身契拿來。”言衛看商南己要離開,對著商南己伸手。

商南己嫌棄的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淡定開口:“言首領,憑什麼給你?”

言衛感覺商南己這個人真有氣人的天分,連父親都說他如今沉穩了,可是今日見了商南己,時時刻刻都想暴起揍人,他當年是瞎了嗎?居然仰慕過一個這樣的人!

“錢她可以慢慢攢,但賣身契,我今天就要帶走,你出價就行。”言衛壓著怒氣道。

“出價,這個我擅長,言首領爽快。”商南己停了一下,然後輕描淡寫地說,“我要天武卒,可好?”